第93章 擦肩而過
然而,世事奇妙,非人力所能估量,就是這一遲疑間,一切,無法挽回,曆史的巨輪,亦開始轉動!
涼冽的寒風,吹得枯枝“沙沙”作響,狂風卷起襯枝上的積雪,迷亂雙眼。天氣,愈發寒冷,淩逸玄和李貴小聲交談,討論著如今的局勢,走了很長時間,回到了竹屋時,紛紛揚揚的雪花,再次飄落。
主臥的燭火已經熄滅,想來裴雪菲已經睡熟,淩逸玄頓了頓,星眸中滿是綿綿情意,心裏泛起絲絲甜蜜。
小羽,剛才,我終於將愛你說出口了,雖然不是當著你的麵說的,不過下一次,我就不會膽怯。
小羽,我不管你是誰的皇後,隻要你還需要我,我就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那個離洛寒,是真得傷透了你的心了吧,沒關係,以後有我,我會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保護你,信任你,愛你,如果可以,我願意,一生一世,守護你!
“走吧。”
靜立片刻,淩逸玄轉身朝一旁書房走去,身後的李貴皺皺眉,詫異地看了看漆黑的主臥,不解地隨著淩逸玄,踏進了書房。
星月無光,黑夜冰冷狂風卷起雪花,猛然撲到裴雪菲的臉上,生生的刺痛。
緊了緊風帽,背著包裹,裴雪菲美眸清冷,邁著堅定而絕然的步伐,一個人,走在這新年深夜的山路上。
周圍的樹影,在狂風的淩虐下發出痛苦的尖嘯,光禿禿的枝杈淩亂飛舞,像是張牙舞爪的魔鬼,陰森恐怖,不過,這一切根本不能影響裴雪菲的步伐,雖然積雪很深,但是有了些許內力,再加上輕功的輔助,她走得極快。
疾行了大約半個多時辰,來到了出口,一個極小的山洞,一彎腰,風雪和寒意,頓時被隔在外邊。風雪很大,所以風帽和風衣濕透了,裴雪菲脫下它們,換了雙幹燥的布鞋,翻出麵具“幻影”戴上,將容貌徹底改變,頭發高高束起,轉眼間,一個清雅俊俏的美少年,出現在眼前。
逸玄,我沒有恨你,真的,相反,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一命,全心全意地照顧我,毫不保留地教我,默默地支持我,甚至不計較我的過去,願意愛我,這一切,我都銘記在心。但是,你的遲疑,讓我明白,在這個年代,是找不到我想要的那種堅定不移的愛情的。知道嗎?無論前世還是現在,我渴望的,都是那種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會毫不猶豫選擇彼此,再多的陰謀算計,都會堅定不移地信任對方的情感,既然找不到,那麽,我寧願不要。所以逸玄,你不要難過,我終是要走的,現在走,也一樣,你要保重!
望著洞外翻飛的大雪,裴雪菲在心底輕語,最後看了竹院的方向一眼,轉身,朝長長的甬道深處走去。
甬道很長,裴雪菲走得極快,當推開那頭的石門時,天還未亮。
關上門盤腿坐下,摒除雜念,修煉內功,幾個大周天下來,張開眼,石縫裏透進微微天光,天亮了。
下了一夜的大雪停了,到處是白茫茫一片,站在門口極目望去,遠處有一座城靜靜地臥在那裏,在皚皚白雪中,顯得分外孤寂。
裴雪菲知道,這裏是淩國和雲國邊境,那座城池,是雲國的邊城,嶺陽城。
離國是不能回去了,淩國也不想去,那麽就先去雲國再說吧,反正她之前要驗證的事情至今還沒有個結果,趁著這次,就好好去打探一下。
大步走出去,轉身關上了石門,小心掩蓋掉了足跡。這個出口,是在一座高山山腳的隱秘處,人煙罕至,所以裴雪菲放心地施展輕功,飛掠下山。
暖陽漸漸爬上了樹頂,和往常一樣,淩逸玄做好了早餐,擺上了飯桌。看見主臥沒動靜,以為昨晚她累著了,也沒在意,和李貴一邊閑聊一邊等,等著等著,始終不見她出門,莫名的,心突然一緊,淩逸玄一下躍起,跑到了主臥外麵。
“小羽起床了,用早膳了。”有些焦急,淩逸玄用力拍了拍門,裏邊,悄無聲息。
“少爺裏邊沒人。”李貴側耳細聽,臉色一變,低聲說。
“小羽!”淩逸玄整個人一僵,用力一推。
門開了,果然,床上的錦被折得整整齊齊,屋子裏冰涼冰涼的,的確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桌上躺著的一封信,灼痛了淩逸玄的眼。
“少爺,給!”李貴皺緊眉頭,上前拿起這封信遞給了淩逸玄。
淩逸玄臉色蒼白,星眸中迅速堆積起深沉的痛楚,纖長的手指微微顫抖,展開了信:逸玄,我走了,去做我要做的事情,謝謝你對我的好,小羽銘記在心,好好照顧自己。還有,親情無價,想見,就去吧,走出山穀,你會活得更精彩。你永遠的朋友:小羽。
“李叔……”踉蹌著跌坐到椅子上低垂著頭看著手中的絹紙,好半響,淩逸玄才出聲:“我想,昨晚我們的爭執,她聽見了,可能並沒聽完,所以誤會了。李叔,她走了,她誤會我了,我好難過……”
他的聲音,很嘶啞,很痛苦,一滴滴清淚,墜落在絹紙上,瞬間化開了墨跡。
“少爺,少爺您別哭啊……”李貴慌了手腳,滿臉懼惱,恨不得揍死自己,“都是老奴的錯,我要是不調查她,陛下的人就不會發覺,我也不會說出去,我錯了,少爺,您打我罵我都行,千萬別這樣啊!”
“李叔,不怪你,”長長銀發遮掩住極度痛苦的俊顏,淩逸玄握緊放在腿上的手,低聲說:“我明知道她的性子,還是猶豫了,所以,是我的錯。我要找到她向她道歉,還要告訴她我對她的心意,李叔,她說的對,親情無價,或許我並不能幫到淩國什麽,但是我可以在一旁支持逸清,在他痛苦的時候安慰他,好,我會回去淩國,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去找她,她現在一定在嶺陽城裏,或許我們趕上去還能追到她,快走!”
話音未落,淩逸玄已經點射而出門口。
“少爺您等等。”李貴急忙衝到書房拿了件風帽,尾隨追去。
站在嶺陽城的城門口,裴雪菲緊了緊肩上的包裹,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第一次這麽毫無顧忌地站在陌生地人群中,這個感覺很是不錯。
慢慢地走在街道上,雖然戰事剛剛結束,但是這麽邊遠的城市好似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依舊是熱鬧的,處處都洋溢著新年的氣息。
寬闊的街道上,厚厚的積雪已經被掃清,走親訪友的人流,馬車,來來往往,大部分店鋪,也沒有因為過年而歇業,這裏本來就屬於嚴寒之地,再加上昨晚的那場雪,來來往往的人們都裹著厚厚的皮毛,看看自己的穿著,倒顯得單薄了許多。
一個大大的“當”字出現在裴雪菲的麵前,她微微促足,走了進去。
片刻之後,裴雪菲重新出現在當鋪的門口,滿意地掂了掂手中的銀袋子,丟下裏麵一臉鬱悶的掌櫃,大步跨出了大門。
暖暖的太陽已然升起,房簷上開始滴滴答答地滴水,想起還未用早餐,裴雪菲進了一家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小酒樓,因為是大年初一,一般都在自己用早飯的,所以裏麵隻有三三兩兩的幾個客人,想必也是過路的外地人吧。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裴雪菲點了盤生煎,一碗豆腐腦,慢慢地吃了起來,邊吃,邊看著窗外的一片雪白,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漂亮的銀絲,那聖潔的白衣,就如這純潔無暇的白雪般,可是……
甩了甩腦袋,裴雪菲告誡自己不許再去想他了,這一別去,或許就再也相見之日,多想也是惘然。
“喂,兄弟,你剛從雲都回來,那裏可有什麽新鮮事情啊?”一個麵容清瘦的小個子男人邊喝著燒刀子,邊問著對麵的人。
“他爺爺的,老子這次去可是大開眼界了啊,叫你小子去,你偏不肯去。”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丟了一顆花生米進嘴裏,滿臉胡渣的粗魯大漢粗著嗓子說道。
裴雪菲的耳中傳來隔壁一桌上兩人的對話,隻是靜靜地吃著自己的東西,恍如未聞。
“說說看,開啥眼界了?”小個子湊過頭,好奇地問道。
大漢神秘地轉了轉頭,看看周圍的人,小聲地說道:“那我先問你,你知道咱們陛下有幾個皇子嗎?”
看他的神秘架勢,以為是神秘秘密,結果是這麽個人盡皆知的事情,小個子不以為然地笑道:“這誰不知道,當然是四個啊,大皇子是太子。”
“錯,是五個,這次我正好看到了五皇子的任冕儀式,那叫一個隆重啊。”大漢用筷子一敲碗沿,糾正著。
小個子大吃一驚,“什麽?這陛下哪裏又冒出一個兒子來,莫非是……”
快速地撞了下小個子,大漢白了他一眼,“噓,你小子不要命了啊,這種事情怎麽能說出來,放在肚子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