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9章 談笑,之後轉折
允熥微微一笑,沒有說話。這是因為方正之所以會鑽進鐵籠子里冒險一試,就是他吩咐的;而吩咐這件事的地點,就在寶雞境內。
方正成功展示『神跡』后雖然十分膨脹,但也提出了一個疑問:『為什麼皇帝陛下能夠看出我是佛祖轉世?』他以此推導出皇族也不是凡品,也因此他在膨脹的同時,精神上仍然保持對允熥的敬畏。所以當允熥提到寶雞時就想到此時,馬上認錯。
但這件事是不能往外說的。大明的皇帝與宗教沾染太多並不是好事,何況還會使得他辛辛苦苦營造出來的方正佛祖轉世的身份被戳破。他只能微笑以對。
昀芷見狀撇撇嘴:「哼,皇兄你總是有這麼多秘密,不與外人說。妹妹也不問了,反正也不會說。」
徐妙錦卻說道:「夫君,讓方正當眾認錯,是否對中原的佛教不利?畢竟,夫君可是因他與宗喀巴大師的爭論而駁斥他,會不會使得眾人以為陛下要在中原抬舉藏傳佛教?」
「確實會有這樣的影響。跟隨朕一起來青海湖遊玩的官員不少,他們看到這一幕或許會有你剛才說的思量。」
「但為夫也沒辦法。」允熥說道:「不這樣將方正駁回去,宗喀巴會如何看大明對他的扶助?他若是因此減緩向蒙古草原傳教,為夫的謀划落空,那才是大事!為此朕只能駁了方正的面子了。」
其實允熥對於方正非常不滿。雖然方正現在因為『神跡』已經成了半人半神的人物,但他是可以替代的,但宗喀巴是無可替代的。他身為格魯派的創始人,讓格魯派向蒙古草原上傳教不可能繞開他,所以自己刻意親近宗喀巴,在離開甘州城后也沒有讓他返回烏斯藏,而是留在身邊,向所有人,也包括向宗喀巴展示自己對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喜好。
可方正卻從中作梗,打擾此事。若不是被雷劈這樣的『神跡』展示多了必定被人發現訣竅,從而失去原有的作用,他暫時不敢另外塑造一個半人半神的人物,他都有心除掉方正了。錦衣衛有許多用毒大師,保證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他。
『看來朕當時沒有選擇主持伊吾千佛寺的方生來展示神跡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他在心中暗想。讓一名佛教徒在伊吾展示神跡是為了讓佛教更加順利的西傳,他最開始選擇的是方正,但想了想覺得若是以方正來展示這一神跡,戰後他又留在伊吾,有可能形成除君權之外的神權中心,威脅君主的統治。畢竟全世界除了漢人之外的民族都對宗教很認真。所以後來替換為方正。『方正都如此膨脹,方生也不會好多少,恐怕真的會影響西北三王的統治。』
他正想著,忽然感覺頭頂一亮,抬起頭來,就發覺已經來到了行在,此時正有一個十分明亮的燈籠掛在頭頂。
他搖搖腦袋將此事放在一邊,先對王恭說道:「你趕忙去安排晚膳。宗喀巴大師提起青海湖中有一種名叫湟魚的特產,你吩咐廚師做兩條湟魚。」
王恭領命而下。待他下去后,允熥一邊繼續走著,一邊轉過頭來對昀芷笑道:「四妹,今日與張無忌一同游湖,感覺如何?」
「哎呀皇兄你真壞!」昀芷跺腳道。允熥還要再問,昀芷乾脆跑起來跑向自己住的屋子。跟隨她的宮女趕忙跟上。
「小姑娘害羞了。」允熥笑呵呵的對徐妙錦說道:「妙錦,你說說她們游湖怎麼樣?昀芷沒有一與張無忌說話就害羞的臉都紅了吧。」
「這沒有。」徐妙錦笑道:「其實今日昀芷表現的很正常,妾遠遠的看,後來又問了跟隨她的宮女,昀芷幾乎沒有表現出對張侍衛的特殊感情,說話也與和其它侍衛說話的時候一樣。若不注意到她與張侍衛說話的次數比和其它侍衛說話的次數多了兩倍多,妾根本看不出來不同之處。」
作為帶有後世思想的人,允熥並沒有夫妻成婚前不能再見面的想法,反而認為在正式宣讀賜婚的聖旨前讓他們再了解了解不是壞事,萬一昀芷忽然發現張無忌的一個不能接受的缺點,想要反悔也有個退步的餘地。更何況他甚至還沒有將賜婚的事情告訴張無忌,更沒什麼。
當然,讓他們二人單獨游湖是不可能的,昀芷自己都不能答應。但在昀芷游湖的時候安排宗喀巴帶著幾個侍衛護衛很正常,也沒人覺得不對,也就相當於讓他們二人同游青海湖了。
「張無忌可有表現的讓昀芷皺眉之處?」允熥又問道。
「這,臣妾沒有見到,詢問了一個宮女也未曾見到。若是想完全知道到底有無,得將所有的宮女都問一遍才行。」徐妙錦想了想回答。
「那就都問一遍。」允熥堅定的說道:「昀芷或許臉皮薄,自己已經主動對我說過要嫁給張無忌,即使現在發現了他的一些小缺點也未必會來與我說不嫁了。但我身為兄長,絕不能讓她不滿意的出嫁。」
『若你是我的兄長就好了。』徐妙錦忽然生出這樣的想法來。徐暉祖也是一個很好的兄長,對她很關心,但從來沒有關心到這個地步,這麼細緻。她不由得有些嫉妒昀芷。不是嫉妒她生為公主,而是嫉妒她有這樣一個好兄長。
也因此徐妙錦的反應慢了一拍,等允熥詢問的目光看過來時才回過神來。「夫君,妾知道了。」
「你這是怎麼了?適才怎麼反應慢了些?是今日游湖太累了?要不為夫推遲用晚膳的時候,你先回去歇息一會兒。」允熥關切的問道。
「沒事,妾沒事。」徐妙錦笑道:「妾只不過是想起了妾的兄長,有些想念他們。」
「哎,都怪為夫,應當讓藍珍駐守伊吾負責將士東返,讓輝祖駐守在西安的。這樣咱們途徑西安時你還能見他一面。如今只能等到他回京以後了。不過你不必擔心,從伊吾回中原只有一條路,就是從星星峽至西安的有軌馬車。所有將士都乘坐有軌馬車離開,安排起來也容易些;反而西安或開封這樣的交通要地,一些將士走陸路,一些將士走水路,分別前往不同的地方,要更加忙碌些。」
允熥最後開玩笑道:「沒準他都已經返回了京城,咱們還在半路上遊山玩水呢。」
徐妙錦笑著應和幾句,二人已經返回了住所。他們分別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就前往膳堂去用膳。
和往常一樣,昀芷早已在膳堂等著了,見允熥走進來馬上打個招呼拉他坐下要開飯。允熥也照常取笑了她一番后動筷子開始用膳。
正吃飯,徐妙錦忽然想起什麼,也或許是想開個玩笑,笑著對允熥說道:「夫君,自從離了甘州城,這也已經足足二十多日了,為何夫君還不正式下旨賜婚?莫非是要給昀芷妹妹多一些與張侍衛相處的時間?」
「嫂子,你,你總提這個做什麼。」昀芷又紅著臉說道。
「嫂子這是關心你呀。」徐妙錦笑道。
「嫂子,你,皇兄,你也不管管嫂子。」昀芷又向允熥告狀。
「嫂子確實是關心你呀。」允熥也笑著附和。
昀芷見允熥也取笑他,轉過頭去不再與他們說話,只是將耳朵悄然豎了起來。
「妙錦,為夫之所以尚未賜婚,是忽然想到了三妹昀蘊。三妹可比四妹還大兩歲,今年已經十七歲,正是婚配的年紀,為夫臨出京之前也囑咐嬸子幫著找一找合適的人選,現在也不知是否選出來了。但無論是否選了出來,為夫尚未給昀蘊下旨賜婚;昀芷做妹妹的,不能先下旨。」
「而且,」他轉過頭看向昀芷的背影:「昀芷今年才十五歲,在為夫看來年紀還是有些小,怎麼也得到十七八歲才是成婚的好年紀。」
「夫君,就算現在下旨賜婚,現下都十月初了,回到京城時又已經是臘月,操辦起來怎麼也得二月初了。即使操辦的很快,也得到明年八九月份才能成婚。稍微慢一些就到了後年。」
「明年昀芷十六,後年就十七了,不正好是成婚的好年紀?」
『正好昀蘊也尚未成婚,將她與昀芷一併賜婚,先操辦昀蘊的婚禮,再操辦昀芷的婚禮,正好昀芷後年十七歲成婚。』徐妙錦在心裡說道。這話由她來說就有些逾越了,這是皇后的工作。其他人偶爾逾越一下沒什麼,她逾越很可能會被皇后熙瑤視作威脅,所以他只是在心裡想了想,未說出口。
不過她想到的事情,允熥也想到了。他笑道:「正好,給三妹與四妹一起賜婚。就是不知三妹的駙馬選好了沒有?也不知她是否有自己喜歡的人。」
「三姐悶葫蘆似的,不會有喜歡的人的。」昀芷忽然說道。
「這可說不準。兄長只是期望萬一她有喜歡的人,千萬不要和你二姐的選擇一樣。」允熥說道。
昀芷還要再說,忽然王恭走進來,大聲說道:「陛下,從甘州城來的急報。」
「何事?」
「月前圍攻甘州城的兩個色目人盜匪首領,已經有了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