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英雄魂歸
楊峰聽到這話再也無話可說,只能低下頭繼續看書。
可就在這時,從不遠處忽然傳來他熟悉的聲音道:「總算找到你了。」楊峰抬起頭,果然見到了李波正向他走過來。
「你不是護衛陛下去了孝陵么?你回來了,怎麼沒見陛下的車駕?」楊峰馬上問道。
「奉聖上口諭,宣你出宮面見。」李波說道。
楊峰當然奇怪為何允熥回京后沒有馬上回宮還宣他出宮,遲疑了一下才答應道:「是。」
李波又對陳立傑等侍衛說道:「你們也一起出宮,去護衛聖上。」
「是。」眾人答應一聲。
隨即在李波的帶領下,他們離開皇宮,騎上馬向城東跑去。很快,他們已經跑出了城,來到城北。
又縱馬賓士一陣,他們來到碼頭附近,見到許多帶有皇室標誌的車駕,頓時明白這是到了允熥所在的地方,忙從馬上下來,將馬匹交給隨行的侍衛,跟隨李波向里走去。
不一會兒見到允熥行過禮后,楊峰不由得問道:「官家,臣冒昧,敢問這是要做什麼?」
「兩個月前張溫帥領最後一批從安南撤出的將士返回京城,今日是帶領京城左近的這幾個衛所返回京城日子。」
「這次征伐安南,張愛卿居中調度,統籌負責,為大軍順利擊敗安南之兵、平定安南全境立功甚大,所以朕前日聽聞他將會於今日返回后就決定在碼頭迎接他。」允熥笑道:「古之名將大勝回京后,君王都是出城三十里迎接。龍灣渡的碼頭離著京城沒有三十里遠,朕就多率領幾個人來迎接他。」
「官家待將士之厚,古之君王萬難能及。」楊峰馬上來了句馬屁。
「雖然知曉你這是一句馬屁,但朕還是覺得十分高興。」允熥開玩笑道。
他與楊峰說笑幾句,忽然又皺起眉頭:「只是依照一路上傳令的將士的話,張愛卿的身體不大好,在安南犯得病其實一直也沒好,只是強撐著打理軍隊之事。交王勸他在安南把病養好后再回來,但他執意要親自帶兵返回,交王侑不過他,只能隨他去了。」
「並且景川侯曹震曹愛卿、武定侯郭英郭愛卿等幾位愛卿這段日子的身子也不好,都病體纏綿的,曹行為了侍奉曹愛卿都請了長假回家。」
「曹震、郭英二位愛卿在朕剛剛即位的時候還精神矍鑠,滿面紅光,說話粗聲粗氣,有足夠的精力來教導朕,領導五軍都督府,誰知才過了五年,就一個個的變成了這樣。」
「等張溫回來了,不論他病好沒好,朕都讓太醫給他檢查一下,放他幾個月的假在家休養。」
提到這些人現在身體不好,允熥的心情也不怎麼好。雖然曹震、郭英等人比不得徐達、常遇春等後世熟知的大將,但也為大明建立、驅逐韃虜立下汗馬功勞,允熥對他們也是比較敬仰的,看到他們病體纏身自然不好受。
不過允熥只是稍稍沉浸在這樣的心情中,馬上就緩了過來,對楊峰說道:「這幾日朕不在京城,你都忙些什麼?」他當然知道通事舍人沒什麼事干。
楊峰剛才被允熥的幾句話也撩撥的心情不好。他爹今年也快六十了,身子骨明顯比不上前幾年,只是因為不怎麼生病他才下意識忽略父親已經老了。剛才聽到允熥的話也擔憂其自己的父親來。
因此他聽到允熥的問話后愣了一愣才說道:「啟稟官家,臣這幾日在宮裡將分派的事情處置完畢后,就看《撒馬爾罕國概要》此書,了解撒馬爾罕國的事情。」
「這很好。」允熥讚許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能現在就開始了解其國,很好。」
楊峰答應一聲,忽然想起一事,說道:「官家,臣有一事要稟報官家。」
「何事?」
「適才午時臣在院子中尋了一地方看《撒馬爾罕國概要》此書,有一名為陳立傑的侍衛對臣頗為好奇,就站在臣的身後看。臣與其交談,得知其竟然能夠認得書上的大多數文字,臣……」
楊峰話沒有說完,就被允熥打斷道:「陳立傑這個人能夠認識書上的大多數文字?」
允熥很驚訝。他當然知道陳立傑這一批獵戶出身的侍衛之前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來到他身邊才三年多,竟然就認識了這麼多字?
並且其實他認識這麼多字還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他為什麼要學習認字。三年多認識很多字雖然對他這個年紀的人不正常,但也是可以達到的,但絕大多數侍衛的工作不需要認字,他沒有必要學習。
允熥登時就要宣陳立傑覲見。可就在此時,宋青書跑進來,匆忙行禮后說:「陛下,會寧候張大人率領的船隊要靠岸了。」
允熥立刻將陳立傑之事放下,吩咐身旁的小宦官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戴上冠冕,走出營帳。楊峰匆忙跟出去。
他很快來到安排的御座前,下令奏樂。小宦官趕忙去四處傳旨。很快,設在碼頭前的奏凱樂位北邊的協律郎手忙腳亂的指揮樂工奏樂,樂工吹響了手中的樂器,威武雄壯的凱歌頓時飄蕩在碼頭上空。
文武百官聽到奏樂的聲音,趕忙將身子站的筆直,等待張溫下船。
又早已設置露布(一種寫有文字並用以通報四方的帛制旗子,多用來傳遞軍事捷報)案於道正中,面向南方;受露布位於案東,承製位於案東北,都面向西方。宣露布位於文武百官站立之地的南邊,面向北方。
待船隻正式靠岸后,允熥也站起來,等待張溫帶領將士們下船。
可等了一會兒,他們卻見到李景隆身著黑衣,帶領將士從船上下來,面帶悲戚之色向允熥走過來。
允熥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上前幾步問道:「張愛卿呢?」
「陛下,」李景隆雙眼閃爍著淚珠,跪下說道:「會寧侯強撐病體帶兵返回京城,但在江上顛簸這幾日終於承受不住,於昨日晚上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