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錐心刺骨

  “那就好”季連緔笑了笑，從辛夜的掌中抽出一隻手，柔柔的喚了一聲“辛爺”


  “嗯？”


  “今夜月黑風高”季連緔的手在辛夜胸前畫著圈圈，不知是否因酒氣而微紅的臉頰，像極了熟透的蘋果，她垂眸認真的看著自己的手，過了好一會才再次開口“月黑風高不止是殺人夜的，這樣的夜晚，更適合做壞事”


  季連緔話中之意，辛夜不是不懂，隻是，他不能懂，辛夜抓住她不安分的蔥白小手，無奈的歎氣“丫頭，你。。。”


  一吻封唇，季連緔勾著他的脖子，試圖用自己溫熱的唇讓他冰涼的唇回暖，更想溫暖他頑固不化的心，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小老頭讓人又愛又恨，雖然他確實是上年紀的人了。


  這一女一男， 一正一邪，一火一冰，雖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卻是那樣親密的相依著，就像陽光照在大地之上，總有無法觸及的地方，陰涼之處與外麵的陽光，難道不是毫無縫隙的依偎著嗎？


  “丫頭”辛夜推開了她，季連緔一臉震驚的看著他，滿臉的疑問“你什麽意思”


  “我。。。我知道你這麽做是因為沒有安全感，對不起，是我的錯，可是，我不能對。。。。”


  “你還是打算離開我的是不是？！你剛才就是在騙我！”季連緔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的話，頹廢的坐在凳子上，笑的淒涼“我作為一國長公主，這般低三下四的對你，可你還是不領情，我究竟要怎麽做才能讓你的心軟下來，你我都深愛彼此至深，可你，總還是有著比男女情愛更重要的事，罷了，罷了”


  “不是的”辛夜走到季連緔麵前，蹲下身輕撫著她淚痕未幹的臉頰，柔聲道“丫頭，你那樣美好，眼下瑣事太多，等一切結束後，我一定會娶你為妻，到那時我們再。。。”


  “你覺得騙我很好玩是不是”季連緔冷著臉打開他的手，站起身不再看辛夜，冷笑道“以後的事，誰說的準呢，你既然能做出陰家那會子的事，定是想好了你走後如何安頓我，讓我猜猜，你是打算再消去我的記憶呢？還是打算讓王明軒強行把我帶回皇城呢？辛夜啊，有時候我真覺得你我真是可悲，明明有著那麽強大的力量，卻無法左右自己的舉止，無法按心中所想去活，不過我比你好一點，我最起碼還知道在命運安排的荒謬故事裏掙紮，而你，則選擇了順從”


  “反抗的代價太大了，我不能讓你像千年之前那樣，再次冒險”


  “怎麽？承認了嗎？”季連緔轉過頭，笑的極其邪惡，她說“你如果做出讓我不高興的事，我也不會讓你得逞，你不是想讓我做你的敵人嘛，那我們就看看誰更勝一籌”


  “你要做什麽，不要做傻事”說著辛夜就要去牽季連緔的手，卻被她躲開了“辛爺啊，你活的太久了，已經忘記了很多淺顯的道理，隻有著所謂的大義，而我不同，我雖然也因夜凰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可我仍然是所有人熟悉的季連緔，我想要的和想得到的從未改變，你總是把你的想法強加給我，沒有問過我是否願意接受，我在你所創造的夢中幸福過，現在，我醒了，我知道我該做什麽，對於曾經，我謝謝你，也恨你”


  “那你。。。”辛夜深吸了一口氣，吐氣的聲音有些顫抖“那你想怎麽做？可以告訴我嗎？”


  “你放心，我的子民我會保護，但並不是用你的方法，天地之大，就算你活的夠久也有沒能去到的地方，我相信，也堅信上天不會給我一條死路”


  “如果。。。如果真的是死路呢？你又會怎麽做”


  “婆婆和黑狐狸都說過，我活的太過認真，其實你也是，總是想把事情計劃的麵麵俱到，可現在我想走一步看一步”季連緔抬起頭，對上辛夜的眼睛，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不要敷衍，不要騙我，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辛夜想說'要'，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欠了太多債，真的能不顧一切的和這個美好的女子在一起嗎？可如果不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自己又該怎麽去熬？今日不同往昔，他已經嚐到了幸福的甜味，又怎麽會甘願回到暗無天日的地獄呢？這世間所有生靈都有著同樣的劣根——自私，要不怎麽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呢，隻是自私的程度不同罷了。


  “這是我問的最後一遍，真的是最後一遍了，你如果願意，我們一起麵對往後的艱難險阻，你如果不願意，現在便可離開，我自此怎樣與你毫無關係，我不會和王明軒在一起，我季連緔一生隻愛一人，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丫頭”辛夜苦笑，心中仍然猶豫著，可那杆天秤已經傾斜了，他知道季連緔雖為翔鳳正道，卻天生反骨，這個女人會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誰都不知道，對於她，他賭不起，也不敢賭，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賭注，辛夜一把摟過季連緔，這次她沒有躲開，而且緊緊的會抱著辛夜，聲音嘶啞“能遇到你，我真是三生有幸”


  “三生有幸？”一道陰沉的男聲傳來，結束了二人還未開始的甜蜜“辛夜，我還是高估你的擔當了”


  “呃”辛夜痛苦一聲，鬆開季連緔跪倒在地，天煞丸發作，來人正是鍾離！


  “你把他怎麽。。。”季連緔收住話音，猛然想到了什麽，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抱任何希望的問出心中的恐懼“是。。天煞丸”


  “三界最苦之痛，天煞丸，看來翔鳳大人是真的想起從前的事了”話音剛落，鍾離便從一團黑霧中走出，他笑著，笑的很冷很冷“雪梨醉，酒性猛烈至極，還真該感謝這它啊，你若不醉，我也不可能欣賞到這麽一出感天動地的好戲，畢竟翔鳳之人，可是很敏感的”


  “你竟然給他吃天煞丸！我殺了你！”說著季連緔抽出楚酈劍，就向鍾離刺去，可不知喝了多少雪梨醉的她，怎會是鍾離這等人物的對手，禦刹訣雖厲害，卻需要時間去發動，鍾離顯然不會給她那樣的機會，果然，幾招之後，鍾離一個反手，將楚酈劍架在了她的脖間，任她如何掙紮反抗，都沒能扭轉局勢，反倒是讓那如雪的玉頸殷出了血紅。


  “鍾離。。。她是無辜的，不要。。。不要傷害她”辛夜靈魂受創，這讓他比往常還要痛苦百倍，整張臉白的鐵青。


  “不不不，她可不是無辜的”鍾離未持劍的手用力，'哢嚓'，那是骨頭裂開的聲音，季連緔痛呼出聲，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倔強的咬著下唇，不願意示弱“鍾離！來日。。。我練成禦刹訣，第一個。。廢了。。你！”


  “好啊，我等著你廢了我！”說罷，鍾離將她往桌子上一推，楚酈劍狠狠的刺進季連緔的腹部，將她釘在了桌子上，鍾離冷冷的笑著，道“你都要廢我了，我今日提前報仇，你不會介意吧！”


  “你。。。會後悔的”季連緔額頭冒著冷汗，雖然酒已醒，但她已再沒有力氣反抗。


  鍾離的肘腕撐在劍柄上，撐著頭看向想要站起來，卻還是無力摔倒的辛夜“仙鞭的滋味不好受吧，辛夜啊，你那麽聰明，不會到現在還以為我隻是想讓你被逐出辛家這麽簡單吧，你讓卻兒愛上你，卻又負了她，我說過，我的報複可是很猛烈的”


  “你。。。當真是心思。。陰狠”辛夜無力的倒在地上，身子因疼痛而顫抖個不停“不要傷害。。。她，否則，你真的會。。。後悔”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畢竟現在你對我還是蠻重要的”鍾離頓了頓，隨後悠閑的走到凳子旁坐下，相對於痛苦不堪的兩人，他的心情似乎好的很“辛夜，你隻記得卻兒因你烈火焚身，卻不知那火便是傳說中的鳳仙火，魔君為了救卻兒至今傷痛難愈！一個是我愛的女人，一個是我效忠的君主，他們險些化為飛灰，你居然說翔鳳是無辜的！”


  聽了鍾離的話，辛夜和季連緔都愣住了，似乎在短時間內忘記了疼痛，對於這樣的事，他們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此事，鍾離是萬不會撒謊的。


  “如此慘劇，你們竟沒有絲毫印象，真是可笑可悲啊！魔君能忍，卻兒能忍，可我不能忍！”鍾離猛的齊身揪住辛夜的已領，虛假的笑容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駭人的陰狠“你若不出現，卻兒就會是我的！魔君也不會處處為了你而忽略我的感受，沒有你，翔鳳不會找到魔域大開殺戒，辛夜，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恨不得鳳仙火現在就燒死你，省的你每轉一世，魔域就不得安寧，你每到血羅一次，我就恨不得折磨死你，你怎麽不去死，你怎麽能不記得自己傷害過的人！”


  “對。。。不起”短短三個字，對辛夜來說，卻包含了太多的痛苦，有身體上的痛，也有心裏的痛，原來，有些債，真的是逃不掉的。


  “對不起？！哈，你欠的債太多了，可不僅僅如此，你妄想幸福？做夢！”鍾離狠狠甩開辛夜，胸膛劇烈起伏，似乎是隱忍了巨大的怒氣，無處發泄，亦無法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