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哀矣痛矣
第六十四章 哀矣痛矣
在魔域的極陰之地,有一根巨大的冰柱,這冰柱裏封著一個透明的靈魂,那靈魂的輪廓淡的很,就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到。
那是一位身著紅衣的絕豔女子,似血的紅衣宛如牡丹花般綻開,她安詳的閉著眼睛,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在這冰柱的下麵,有一座極其精美的冰棺,裏麵同樣躺著一位絕豔的紅衣女子,柯鈺跪坐在地上,伸手摩挲著那女子冰冷蒼白的臉龐,他雖笑著,卻像是在哭。
“卻兒”柯鈺托起那女子的手,貼在自己唇邊,仿佛是想溫暖那雙冰冷的玉手“小夜。。。還沒有想起你,對於那件事,他大概也是痛苦過的吧,哥不知道這樣的結局好不好,你愛他至深,自然不希望他在想起那些痛苦的事情,可他愛上了別人,卻兒,你還是不要醒來了,會很痛,可哥也知道你最怕冷了,我實在不忍心讓你孤零零的躺在這啊”
陣陣的寒氣凍得逼人,柯鈺一直喃喃地對那紅衣女子說著什麽,並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人影,那人的手用力的扒著烏黑的岩石,被黑暗籠罩的臉龐,隻能看到一雙好看的眼瞳,他的眼中有恨,有痛,也有情。
大陰宮
“陰皇閣下,那安和長公主已經去了辛家,我等怕是沒有下手的機會了”青姬
“她是個很重要的人,既能控製榮嘉帝,又能控製那翔鳳本命之人,我們必須把她據為己用,你帶著魅魂靜魂他們一起去,不管用什麽辦法,必須把她帶回陰家”陰皇
“可陶百悅,辛隹與溱潼溪都站在辛家那邊,與辛家為敵,我們怕是會招惹禍事,倘若成了也就罷了,但若不成,辛家將被激怒,對我陰家不好,望陰皇閣下三思啊”說著青姬低下頭,似是有些懇求。
陰皇晃著手中的茶杯,半晌後道“那你去找鍾離吧,托他去辦此事,告訴他,如若這件事辦成了,那麽他說的事,我就會盡快去辦,最晚冬初,就會初見成效”說著陰皇揮了揮手“快去吧”
“是”青姬欠了欠身,便幻做青霧消失了,陰皇邪笑的靠在椅背上,那笑,越來越濃。
“父。。。父皇”季連緔原本放在劍柄上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季連安有些擔心的看著姐姐,他與她不同,承王政務繁忙,無法顧及到所有子女,所以季連安與承王並不親近,在眾多子女中,怕是隻有季連緔與承王感情深厚了。
“父皇,我是緔兒,是緔兒啊,父”季連緔話還沒說完,承王便攻了過來,他一拳打在季連緔腹部,季連緔被打出數步,趴在地上嘔了一口血。
兔子夜掙紮著要從子墨懷裏跳出,卻被黑灼一把塞進自己懷裏,他收起了笑容冷冷道“就你現在這人見人愛的樣子,能做什麽?”,說罷,他轉頭對季連安道“你去幫幫你姐”
“再等等,她是不會允許有人插手的”說著季連安狠狠的攥著雷刃,整個人散發著從未有過的殺氣,他現在恨不得將那故弄玄虛的布陣者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季連緔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抬手擦掉嘴角的血,她那雙漂亮的眼眸中帶著隱隱的淚光,手中的劍從未拔出,承王見她爬起來了,再次向季連緔襲來。
淩厲的掌風劃開,季連緔連忙退後,雖然心中還有些鈍痛,但承王此刻的身手與之前的套路毫不相幹,她很清楚眼前的父皇已經不再是她的父皇了,可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她還是沒有勇氣去拔劍。
如果是曾經的季連緔,對於承王這樣的攻勢怕是走不了五個回合,可好在她受過陽帝的教導,所以自保還是做的到的。
昔日的父女就這樣在這片沉寂的大地上開始了一場追逐戰,承王攻勢凶猛陰狠,絲毫不留情,而季連緔隻是一味躲閃,其實如若她想一擊擊敗承王,也不是不可能,可盡管她心裏很清楚此時的承王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但還是鍥而不舍的和他說著話,說著那些曾經隻屬於他們父女的回憶,這是她作為子女最後的掙紮。
承王的鋼爪極其迅速的向季連緔的右肩探去,她身子一矮躲開,伸出雙手抱住承王的腰,想將他放在地上打暈,然後再另行想辦法,可承王現在已然不是凡人,哪裏能讓她得手,承王木然的低頭看著季連緔,雙手用力托住她的腰,快速的向後仰去,季連緔便被承王翻身生生摔在了地上,承王看準時機便要提拳向季連緔胸口砸去,他速度極快季連緔根本來不及躲,所以她下意識的去拔劍向承王的小臂砍去,想逼退他,可對於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來說,他根本不畏懼受傷,任由楚酈劍將他的小臂削下。
冰冷腥臭的黑血濺在季連緔的臉上和身上,她呆呆的看著手中的劍,可還沒等她多想,承王的又一輪攻擊便來了,季連緔匆忙起身躲開,因為失去了手臂,承王的行動有些不穩,但速度卻更快了,季連緔被他一擊手刀砍在持劍的手臂上,楚酈劍頓時脫了手,叮的一聲插在了土裏,承王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踢腳便向季連緔踹開,她來不及拔劍,迅速的退後,濃鬱的殺氣稍縱即逝,承王似乎是被那殺氣震懾到了,警惕的站在原地盯著她,有些不敢上前,這也給了季連緔稍作喘息的機會。
“那老畜。。。咳,那老皇帝弱的很,布陣者的目的似乎並不是殺死季連緔”說著黑灼推了推季連安“你怎麽看”
“嗯,那布陣者看起來是要試探姐姐的能力和心性,可是為什麽呢?他究竟想做什麽,難道”季連安轉過身看著黑灼懷裏的兔子夜“難道他是知道了姐姐的身份?”
兔子夜瞪著一雙紅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承王與季連緔,微微的點了點頭。
“可就算知道了姐姐是翔鳳本命,他既不下殺手,也沒有打算帶走姐姐加以利用,那人究竟想做什麽”季連安握了握雷刃,沉聲道“我去看看”,說著季連安就要往那邊走,可是卻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彈了回來,他險險穩住身子,眼中迸發出一種極其冰冷的陰狠“獸也!”
“雖然承王已變,但這樣的廝殺太過於殘忍了”說著子墨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季連安的肩“都怪我,要不是我的事,你們也不會。。。如此”
“不怪你,那人怕是早盯上了姐姐”季連安緊緊握著雷刃,骨節發白“這絕不是巧合!此人不簡單”
這時,承王似乎是受了什麽刺激一般,發狠的向季連緔衝去,季連緔輕巧的躲開,提手在承王背上拍了一下,頓時,金色的光芒如水般濺開,而這輕輕的一拍,卻讓承王撲倒在地,季連緔也不是尋常的柔弱女子,她心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便起了殺心,她快速退後,一把提起楚酈劍便向承王的後心刺入,這一劍她用了多少勇氣,旁人是不會明白的。
就在所有人以為戰鬥就這樣結束時,承王又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季連緔驚訝的看著承王滋滋冒血的胸口,竟一時沒有了反應,這時承王已經飛身到了季連緔身前,一腳便踢在了她的胸口,季連緔被踢得飛出老遠,直直的撞在了一棵大樹上,連嘔了好幾口血,此時,承王已經快速的向她飛來,季連緔來不及查看傷勢,險險的躲開了他的攻擊,使勁一躍,跳到了樹上,她提起靈力聚集在楚酈劍的劍刃上,劍刃頓時發出了嗡嗡的轟鳴聲,並且散發著奪目的金光,這便是禦刹訣——第一層!
承王腥血呈暗黑色,不懼傷不感痛,軀體已與常人不同,已經突破了五髒六腑的限製,這是典型的邪煞之體象,隻有禦刹訣才能敵之。
金光在楚酈劍的劍刃上纏繞著,季連緔躲開承王的攻擊,將二指放於劍刃上,鮮紅的血滲入劍身,她美目微閉,頓時,那些金黃仿佛是千萬柄軟鏈一般像承王飛去,將他緊緊的捆綁起來,承王好似被抽去了力氣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任他如何掙紮,那些金黃都沒有散開,反而不停的收緊著,承王身上的黑血緩緩滲出,將那些金線染的失了些光澤,季連緔輕輕的落在承王身邊,定定的看著他。
“父皇”季連緔輕撫著楚酈劍,那金黃隨著她的動作更加的耀眼了,季連緔眼中的水光被照的金光燦燦,她苦笑的搖了搖頭,一顆好看的金珠從她眼角滑落,她低低道“他說您的死是他做的,可我心裏不知怎的就是恨不起來,女兒是不是很不孝,我這樣很奇怪,就算失去了正確的記憶,但我還是對他動了心,看著他,就會很安心,這天地之間注定沒有能讓我安度餘生的地方,您那麽愛我,是不會怨我的,對吧”
看著瘋狂掙紮的承王,季連緔有些絕望的閉上眼“求您,原諒我的不孝吧”,話音剛落,季連緔便提起劍,用盡全身的力氣向承王的脖頸揮去,頓時,承王化為了飛灰,隨風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