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為道也
離開烏南穀後,季連緔也不再急著去西山,僑天中了碎骨寒,行動多有些不利索,所以由柏獒獸護送著回辛家去了。
而變成兔子的辛夜就比較麻煩了,眾人一致認為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他變回來,可用盡了辦法都沒成,兔子夜也不知道是因為老人的死,還是因為變成兔子心情鬱悶,整日整日的沒胃口,眾人也不知道該喂他吃什麽,蘿卜白菜吧,太過於清淡寡味,喂肉類吧,兔子的腸胃也不好消化,眼看著一隻肥而不膩的兔子瘦了一圈,也沒辦法溝通,眾人都有些著急了。
這一天,季連緔正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看著兔子夜喝水,嘴角有著似有似無的微笑,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深沉磁性的聲音“你想起了什麽嗎?”,季連緔聽到聲音後一把將兔子提起來護在懷中,轉身去看來人,這人她並不陌生,正是王明軒!
“你。。。”
見季連緔支支吾吾的護著兔子,王明軒苦笑著搖搖頭,找了個凳子坐下,隨後歎了口氣說道“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我好歹是你的夫君”
“我。。。”季連緔低頭看了眼懷裏一動不動的兔子,有些不自在,片刻後,她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我們為什麽成親”
“嗬”王明軒自嘲的輕笑,隨後垂目道“原來你的心中真的沒有我的位置”
“對不起,我不相信自己的記憶,也沒有人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我真的很亂,也很迷茫,我對你。。。好像真的沒有男女之情,你能不。。。”
“夠了!”王明軒一掌拍在桌子上,胸膛因為氣憤而劇烈的起伏著,他這動作驚到了季連緔懷裏的兔子,它那雙紅眼睛淩厲的盯著王明軒,而此刻的王明軒根本顧不上去看它(他),王明軒一個箭步跨到季連緔身前,雙手無力的搭在她肩上,聲音裏有種說不出的情愫,他說“你等著,終有一日我要讓你成為我的皇後”
皇後!季連緔瞪著眼睛愣在原地,而王明軒已經翻窗走了,她心裏很清楚,王明軒所指的皇後,是明玉國的皇後!她低頭看著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的兔子夜,訥訥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是真的不想與王明軒為敵啊。
季連緔有氣無力的把兔子夜放在桌子上,扒拉著他的耳朵說“你說我該不該去找皇兄,把這件事告訴他,我現在可是最相信你了”,本來以為兔子夜不會理自己,可讓她驚奇的事發生了,兔子夜用爪子沾了點水,在桌子上用短的不能再短的前腿寫了一個字'別'!
“別回去?”季連緔試探性的問他,兔子夜點了點頭,季連緔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起來,興奮的問他“為什麽”,兔子看了看自己的短腿,又看了看水缸,別過頭爬下,明顯不想再理季連緔。
“嘿嘿”季連緔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不好意思啊,忘了你腿短又不會說話了”,兔子聽後仿佛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站起來,從桌子上跳了下去,這可把季連緔嚇壞了,生怕摔著它(他),連忙伸手去接,可她忘了,就算變成了兔子,這也不是一隻普通的兔子啊!眼看著兔子蹦蹦噠噠的出了屋,季連緔略略有些尷尬。
雖然不是一隻普通的兔子,但畢竟還是兔子的個頭,季連緔怕他被人踩到,所以跟在兔子夜屁股後麵,小心的幫他開道,客棧的人們見了這幅場景,皆是啼笑皆非啊。
“呦,又出來溜兔子啊”說罷,黑灼嘬了一口酒,他肩上的白鳥似是不喜酒味,撲閃著翅膀飛走了,隨後黑灼指了指對麵的位置“坐吧”
季連緔抱起兔子夜,放在桌子上,隨後環視了下四周問道“小安和子墨呢”
“不知道,一大早就不見了”說著黑灼鬱悶的把玩著兔子的長耳朵,季連緔一看他這樣便心裏明了了,她神秘的向前湊了湊,問道“幹嘛這幅表情,你該不會是中意人家子墨吧”
聽季連緔這麽說,黑灼手裏的動作躲了一下,任由兔子夜跑開,片刻之後,他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可以考慮一下,她其實和我挺配的,都是一樣的”
“什麽一樣?”說著季連緔又往前傾了傾身子,可黑灼卻不再說話了,季連緔鬱悶的撇撇嘴,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兔子夜身上,夾著一小塊水靈靈的蘋果塊湊到他麵前,兔子夜躲開,季連緔就再湊上去,來回幾次後兔子夜終於煩了,張嘴在蘋果塊上咬了一小口,季連緔滿意的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兔子柔順的皮毛。
“你從陽家出來也有一段日子了,打算什麽時候回去”黑灼
“不太想回去,總覺得那裏不安全”季連緔窮追不舍的夾著蘋果給兔子夜喂食,見他就是不吃,怒瞪著兔子夜道“怎的這麽難伺候!”
“可能是不合胃口吧”黑灼倒了杯酒,放在兔子夜麵前,嘿,他還真津津有味的舔了起來,季連緔略略有些擔憂的皺起了眉“兔子喝酒。。。行嗎?”
“誰知道呢,他也就好這口”黑灼
“你似乎”季連緔眯著眼打量著黑灼,突然變得嚴肅了起來,她冷冷的問道“很了解辛夜”
“有什麽不對嗎!”黑灼給自己的酒盅滿上,輕輕碰了下兔子的酒盅,仰頭喝盡。
“你和他是怎麽認識的?作為一隻妖,你跟著他是為了什麽”雖然沒有合適的身份這麽問,但季連緔也不在意,同樣,黑灼也沒有因為這麽犀利的問題而惱怒,他隻是笑眯眯的看著季連緔,說道“辛夜那麽聰明,他都不防備我,你防著我做什麽”
“就是這樣才奇怪,盡管我沒有說,但你應該也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能感覺到你和辛夜身上有一種說不清的相似感,好像你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而且你知道的事,未免也太多了”聽季連緔這麽說,兔子夜抬起了頭,窩在酒盅邊仔細聽兩人的對話。
“不愧是翔鳳本命之人”黑灼悠閑的晃著酒壺,輕描淡寫的說出了讓季連緔和辛夜都為之一振的話“不錯,我確實很早以前就認識辛夜了,是很早很早以前”
“多早”季連緔的手緊緊的抓著桌邊,明顯有些激動。
而黑灼則是露出了一個讓人猜不透的笑臉,他說“千年前”
這下不止季連緔了,連兔子夜都激動了,他一腳踢翻酒盅,竄到黑灼麵前,一副急得不行的樣子,卻幹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黑灼輕輕拍了拍兔子夜的頭,笑道“現在還不是告訴你的時候,不過也快了,隻要你記住我不會害你就行了”
黑灼的最後一句話,季連緔還是信的,沒有原因,隻有翔鳳本命之人與生俱來的感知力,她鬱悶的撇撇嘴,白了眼黑灼道“為什麽你們都是這樣,勾起了人的好奇心,卻又不說了”
“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一個契機的,急什麽,這天地間本來就有太多事是不能放在眾目睽睽之下的,你不是也很清楚嗎?季連大小姐,你有時候太過於較真了,這樣不好,人活著就應該隨意些”說著黑灼又倒了一盅酒放在兔子夜麵前,抬起自己的酒盅與它輕輕碰了下“喝”
黑灼的話讓季連緔想起了婆婆,她不由有些傷感,恨不能早一點認識那位可愛的老人,鬱悶之下,季連緔也給自己倒了一盅酒,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
就在季連緔忙著傷感的時候,黑灼不漏痕跡的瞥了眼兔子夜,眼中多了一種叫做深沉的東西。
翠綠如水的樹林深處,一隻極為精致的白鳥在樹枝上嘰嘰喳喳的叫著,樹下,一位白衣飄飄的男子品著茶,一雙異常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著,雖然沒有笑,但那晶亮的眸子卻透著一絲若隱若現的愉悅與祥和,他放下青瓷茶杯,薄唇輕啟,那好聽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怎麽總有人給我找麻煩呢,這下可怎麽辦?兔子,哈哈,她還真是”
白衣男子修長的手指在白色的棋盒中畫著圓圈,卻再沒有其他動作,他緊皺著眉,似是遇上了什麽很麻煩的事情,片刻後,他收回手“算了,這樣也好,我也該去人界走走了”說罷,那人便幻成一團白霧消失了,而那白霧,像極了天際的祥雲。
午飯時刻,天空突然雷聲大作,好似要下暴雨一般,而這時季連安和子墨也回來了,季連緔一把將弟弟拉在身邊,神秘兮兮的問“幹嘛去了”
“額。。”季連安被姐姐弄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後腦勺到“那個,我早上起來碰見正要出門的子墨,她說上次琴弦壞了,後補得那條音色不行,我就帶她去附近找了找有沒有好一點的弦”
“切”黑灼放下酒盅,鄙夷的看著季連安,道“這窮鄉僻壤的,能有什麽好東西”
見黑灼一副鬱悶不已的樣子,季連緔誇張的望向窗外,忙打著哈哈“哎呦,天已經晴了嘿,快吃飯吧,餓死了餓死了”,等小二上菜的這會兒子功夫,季連緔偷偷瞄了眼子墨,卻見她隻盯著兔子夜喝水,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對話,而露出女兒家的羞怯,季連緔不禁心裏犯嘀咕,難道這子墨喜歡辛夜?她深深覺得子墨與辛夜也是在她之前便認識了,而且關係匪淺,唉,又是一大疑問,季連緔鬱結!
“接下來要去哪?西山嗎?”季連安
“好”啊字還沒說出口,季連緔就看到兔子夜伸出爪子沾上酒水,在桌子上寫了三個字——'赤衡村'。
“赤衡村?”眾人麵麵相覷,他們都沒有聽過這個地名,皆有些不明白,就在這時,一道淡漠中透著絲傷感的聲音在眾人身邊響起“你終於打算關心我了嗎?”
“子墨”季連安疑惑的看向她,等待著她的解釋,而接下來的話讓季連安與季連緔都為之一振,她說“我是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