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苦心歎兮
眾人都散去後，季連安跟著老人進了裏屋，老人幫他倒了杯菩提水便走到床榻邊，拿出了一個精致的木盒子，她撫摸著盒子，像是在愛撫自己疼愛有加的孫子，好半天後才開口道“它呀，叫窺天鏡，可通曉古今未來，雖然以你現在的能力還不能使用，但往後稍加修習肯定能運用自如，但窺探天機也是有危險的，你需得謹慎，而且萬萬要收好，無論是誰都不能借用”說著便將木盒推到了季連安麵前。
“這。。。”季連安看著盒子，眼中有激動，也有些為難，他看著老人開口道“窺天鏡我在書上看到過，是道家極為至尊的法寶，婆婆怎麽。。。”
見季連安這樣，老人笑道“早在仙家和那些神插足人間的事後，道家就不行了，我老婆子守了它很久，可思來想去還是給你最好，而且你是那小子的學生，婆婆我作為長輩，怎麽也得給你小輩一件拿得出手的見麵禮啊”
既然老人都這麽說了，季連安也不再扭捏，伸手掀開木盒，那是一麵平淡無奇的小鏡子，就算扔地上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平凡，但隻要是修習過得人都不難看出，這麵鏡子通體散發著純淨的靈氣！季連安呆看了片刻後，開口道“婆婆，您曾經就認識先生嗎？”
“那呀，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說著老人的眼神漸漸深邃了起來，褐瞳中有一種不知名的情愫，可卻不再說話，季連安看老人這樣，拿起木盒輕輕站起身，鞠了一躬便無聲無息的離開了，老人就那麽坐著，不知坐了多久。
第二日一早，辛夜和季連緔就出發了，為什麽就兩人呢？那自然是老人的要求，至於原因嘛。。。二人雖似懂非懂，但也心照不宣。
與辛夜不同，季連緔悠哉悠哉的走在翠綠的林間，偶爾側頭瞟一眼辛夜，心中有一種莫名其妙但卻很熟悉的安心。
似乎是覺得有些尷尬，辛夜率先打破了寧靜“有感知到曉理的所在之處嗎？”
“還沒”季連緔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她其實並不著急，隨後她提起劍用劍鞘點了點辛夜的胳膊“對了，先生多大了啊，有沒有心儀的女子”
“我覺得曉理應該是朝那邊去了”說著也不理季連緔，自顧自的向他所指的方向走去，季連緔倒也不生氣，輕笑了一聲，便小跑的追上去了。
辛夜努力的尋找曉理的身影，而季連緔則是抱著劍不言不語的看著他忙活，嘴角還掛著若有若無且意味不明的笑，明顯不打算幫忙，待辛夜找了三個時辰後，季連緔喊了他一聲，隨後指了指小河邊的卵石小路“陪我去那休息會兒，這天兒真熱啊”說著便自顧自的向河邊走去，出於'禮節'，辛夜並沒有拒絕，走到季連緔身邊選了個不近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你看這裏多漂亮啊，青山環繞，綠水盈盈，如果能與心愛的人一起欣賞這般美好的景色，我就今生無憾了”說著季連緔笑眯眯的看向辛夜“先生覺得呢”
被季連緔這麽一問，辛夜心中不免有些不自在，但麵上卻還是平靜如常，隨後便用一貫答非所問的作風回問道“王大人失蹤了這麽多天，公主不擔心嗎？”
“王大人？”季連緔愣了片刻，隨後便反應過來辛夜是在說王明軒，她靈機一動，臉頓時垮了下來，憂傷的開口道“我與相公兩年未見，不知他是不是已經有了其他侍妾，我已成為陽家弟子，同他注定是無緣，唉，我也隻能一廂情願，孤獨終老了”說著便趴在膝上，開始抹眼淚兒。
“額”任辛夜心思再縝密，麵對心愛的女人時也難免現原形，大腦片刻空白後，辛夜語無倫次道“不在一起的都是不對的人，對的人總會。。額，在一起的，你也不用傷心，若是良緣自會相見，仙家也不是不能踏足紅塵”
“先生也這麽覺得啊”季連緔埋在膝間的臉上露出了狡猾的微笑，隨後委屈道“那先生認為我的良人會是什麽樣的呢”
“公主好歹也曾是金枝玉葉，能與公主喜結連理的男子定然也得是人中龍鳳，人品和相貌自然不用多說，重要的是身手，眼下正逢亂世，倘若沒有些本事，不僅自身難保也沒辦法保護心愛之人，而且公主現在已是仙家的弟子，如果身手上不能與你並肩，想必那男子也不會有臉跟公主在一起”
仔細的聽完辛夜的長篇大論，季連緔嘴角的笑更開了，玩性也頓時大發，道“如此極品之人怕是很難找，就算找到也不一定願意與我在一起”
“不必擔心”隻要你喜歡，我無論如何都會幫你，當然後麵的話辛夜並沒有說，但季連緔卻也心裏有數，雖然記憶還沒有恢複，但她很確定，自己曾愛過這個默默不語的男人，而記憶出現問題後，她也再次心動了，這就是命定的良人！即使腦子忘記了，心也會銘記！
或許這就是，即便是天道阻止也沒辦法撼動的姻緣吧！
片刻後，季連緔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辛夜，輕輕的喚了一聲“辛爺”
隻一聲，辛夜便仿佛被天雷擊中般渾身一震，破廟、紅葉林、竹林小居、客棧雪夜、月陽居和西山，千萬的畫麵一股腦的從記憶深處湧出，還有那第三重幻境，往昔的美好激活了他心底最深處的情。
看著明顯不自然的辛夜，季連緔柔柔的開口“雖然我還沒有找到真正的記憶，也不知道兩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更不確定是誰篡改了我的記憶，但我知道，你於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你就是我的良人，對不對”
季連緔的話就像是毒藥一般湧入辛夜的大腦，他輕輕搖著頭“不對，我不是你的良人”，辛夜抬頭看著蔚藍純淨的天空，自嘲的笑了笑“我是你的敵人”
“敵人？”季連緔皺起了眉，心中不祥的感覺更加濃鬱，“你在說什麽”她慌亂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努力回憶著辛夜話中的深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可卻怎麽都抓不住，突然，她的腦子仿佛被一隻手緊緊攥住般劇痛，那隻手好像是猛的提了一下，季連緔頓時大腦一片空白，眼一翻便暈了過去，辛夜趕忙伸手牢牢的接住她，才沒讓她倒在咯人的卵石地上。
辛夜看著懷中臉色蒼白，眉頭緊皺的季連緔，危險的眯起眼睛，眸中盡是寒意“控心咒，嗬，看來。。。。”辛夜並沒有說完，而是緊緊的摟住了季連緔，聞著她發間熟悉的餘香，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絕望，這畢竟是他愛極了的人啊，情讓人有心，控心如控情，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該放任眼下的情況，達到自己的目的，還是該換她一世清明，畢竟她已經不那麽好騙了，辛夜擔心這樣下去她會崩潰。
此刻，辛夜的痛苦是季連緔無法感受到的，因為她已經再次迷失在了被人設計好的夢境裏了。
烏南穀木屋
“你們這群孩子啊就是懶，都這麽大的人了，連飯都不會做”老人一邊熟練的炒著菜，一邊數落著排排站在一旁的季連安，黑灼和子墨。
“我們倆大男人，學什麽做飯啊”說著黑灼指了指身旁的子墨“婆婆您應該說這位，她可是女兒身”
“男女平等！”老人把炒好的菜放進盤子裏，看了看砂鍋裏的湯，揮著漏勺對三人指指點點道“總吃別人做的菜好意思嗎？而且鹹了淡了的，也不能完全合自己的胃口”
“婆婆，聖人說的好啊！君子遠庖廚！”季連安
“君子？哼”老人舉起漏勺點了點季連安和黑灼“一個個都是小兔崽子，還君子！明明都是崽子”
子墨掩嘴笑了笑，瞥了眼身邊的兩個男人道“婆婆說的是”
“子墨這丫頭，真是老婆子見過最漂亮的姑娘啊，來來來，來婆婆這，先嚐嚐這湯怎麽樣”說著還向子墨招了招手，不知是不是這兩日悠閑愉悅的生活感染了子墨，她竟衝著兩人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這可把季連安和黑灼迷了個神魂顛倒，人說'美人在骨不在皮'，放在子墨身上是恰到好處。
菜都上了桌，柏獒獸和僑天掐點似的走了進來，被季連安和黑灼這倆遠庖廚的君子一頓數落。
“也不知道先生和姐吃了沒”季連安
“甭管他們”老人夾了菜放進季連安碗裏，隨後道“這倆孩子不讓人省心，要不是我老婆子還有點本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有點進展呢”
對於辛夜和季連安的事，在坐的其實沒有人不知道，隻有子墨還不知道九天玄刹的事。
一說起他二人的事，季連安可是相當積極“婆婆你有什麽招，快說說”
“哼哼”老人哼哼唧唧的撇著嘴嘬了口酒，說道“破廟相遇，紅葉成媒，一劍定情，雪訴離情，西山梨花雨，還有。。。咳咳”
“這。。。”季連安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胸口處的窺天鏡，若有所思，而黑灼卻笑的搖著折扇道“我看這事不會那麽簡單，也不會像婆婆想的那樣順利”
“放心吧，老婆子我自有辦法”說罷老人歎了口氣“不過以後就靠你們了，那倆孩子。。。唉”，老人似乎是有些傷感，又像是有些氣憤，她憤憤的喝了口酒，顫抖著指著在座的的幾人“你們幾個，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可惜老婆子我。。。唉，唉！”
幾人被老人連連的歎息弄得雲裏霧裏，心中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