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清苦的甜
玄刹現世,亂世已出,原本漆黑的天空泛著血光,黔陽周圍的山河崩裂,原本繁華的黔陽,一夕之間已是生靈塗炭,人們呼喊著,求助著,希望能有天神來救救他們,天地間充斥著絕望的哭喊聲,然而,此刻沒有正義的使者前來,神明們棲身於高高的雲層之上,等待著廝殺的平息,仙人們畏懼著強大的力量不敢上前,所有人都在等,等待著戰鬥中的兩人精疲力竭。
遠在皇城的季連汜與季連秉連夜召集了大臣,夜鬼寸步不離的跟著保護,天下大亂,讓大臣們很是不安,就在大臣們竊竊私語的時候,大殿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諸位稍安勿躁”
季連汜和季連秉對於突然出現的辛滼很是疑惑,辛滼笑著拍了拍季連汜的肩“我辛家眾人與明玉國同進同退,皇上不必心急”
季連汜側頭去看夜鬼,夜鬼點了點頭,示意此人可信“辛家?是辛先生叫你來助朕的”
“他沒有與我說,不過他應該也料到我會來”辛滼大手一揮,大殿之上頓時出現了很多人“我皓羅大陸自祀主現世後就再無亂事,這三百年來,我們可以說是依附著'祀主'二字而活,如今,祀主已不存在,我們隻能靠自己!眼下天下大亂,妖孽橫行不說,還有不少舊皇族對我明玉國虎視眈眈,連戰事我們都能平息,怎麽?難道現在我堂堂明玉國竟怕了嗎?”
被辛滼一問,大臣們頓時紅了臉,季連汜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走到辛滼身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明玉國已安然世間三百餘年!這次天地大劫,也定能安渡難關!”
“是!”經過季連汜一說,大臣們挺起了胸膛,不再竊竊私語。
“辛家乃是百年仙家,諸位不必擔心!我辛家眾人與明玉國共進退!”辛滼話音一落,那些突然出現在大殿之上的眾人與大臣們齊齊高呼,士氣頓時間高漲了起來。
大臣們散去後,辛滼跟著季連汜和季連秉來到勤禦殿,殿內除了季連茵,還有季連安,白欞和白寧。
“看樣子那小子的封印已經徹底解開了”白欞看著辛滼,臉上出現了難得的嚴肅“辛家主,辛家打算怎麽處置辛夜”
“大戰在即,還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辛滼顯然是回避這個問題,他轉向榮嘉帝“泰和長公主的安危皇上不必多慮,現在我要把現下的形式與您說一說”
“也好,先生請講”
九天玄刹,翔鳳本命,陰陽家仙家之爭,還有玄月魔君,辛滼都一一講給了眾人聽,季連汜聽後不禁覺得不可思議,但她注意到了一點“那神呢?他們又扮演著什麽角色”
“哼”辛滼眼中鄙夷之意不加絲毫掩飾“天上的那些家夥傲慢的很,他們是不會輕易插手這件事的,等到其他五族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他們正好坐擁漁翁之利”
“我們人類一點力量都沒有,要怎麽與那些擁有靈力的妖靈抗衡?”季連秉
“這些皇上不必擔心,除了我辛家眾人外,還有我母親,她是上古天神,而且,白欞是上古劍靈,我方實力不差,眼下當務之急是安撫百姓”辛滼走到窗前看著異樣的天空“天上泛著血光,此刻黔陽必定已是一片狼藉”
“皇兄,臣弟可以去黔陽安撫百姓”季連秉
“也好”季連汜環視著勤禦殿的眾人,不禁又想起了最初認識辛夜時的一段對話,那日在昭梅宮的寒梅前,他感歎辛夜下了好大一盤棋,而辛夜卻說,棋局其實比他看到的還大!當時他目光短淺,不知辛夜所指何意,而此時,他真正的感受到了這棋局之大,辛夜這是在與天鬥棋啊!
皇城的局麵已經穩定了下來,而此時黔陽的戰鬥還未結束。
本來已到了太陽升起的時候,可此刻的天空卻依然沒有半點變化,陰皇與陽帝透過千裏玄晶看著黔陽的情勢,無論是誰都不是他們能憑一己之力戰勝的,更何況魔界的眾妖們都在,哪怕是陰陽家傾巢而出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九天玄刹解開封印的時日比他們預算的提前了不少,陰陽兩家的實力都還沒能到達鼎盛時期,對於眼下的局勢,他們是半分都插足不了。
“辛夜,我好。。。痛苦”季連緔緊緊的攥著辛夜胸口的衣服,嘴角已經溢出了血紅,辛夜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卻不敢把她放下,見懷裏的人痛苦的緊,辛夜低頭貼上季連緔的唇,渡給了她一絲真氣,季連緔這才緩解了不少,玄月魔君瞅準機會向辛夜攻去,奈何辛夜已經激發了全部的玄刹之力,實在太強大了,他一靠近就會感覺心扉震蕩。
百惠31年,因祀主仙逝,明玉國內的舊皇族伺機起兵,使人間內憂不斷,就在百姓們絕望之際,皓羅大陸迎來比之更甚的浩劫。
百惠34年,九天玄刹的封印於黔陽寧湖之上解開,九天玄刹與玄月魔君於黔陽之地大戰兩天兩夜不分勝負,最終神女陶百悅出麵阻止了二人,這便是民間百姓流傳的結局,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當日大戰,玄月魔君勝於九天玄刹一籌,在辛夜重傷的情況下,陶百悅與溱潼溪拚死將辛夜與季連緔救走,玄月魔君因此也受了傷,隻得暫且回魔域養傷,而陰陽兩家最終空手而歸。
西山坐落在寧海之上,周圍仙氣繚繞,山中不乏珍奇異獸,乃是上古仙山,陶百悅自逃出天界後便棲身於此,不再插足世事。
此時,身著素衣端坐在桃樹之下的季連緔,與陶百悅對飲著菩提水,感覺身心有種說不出的暢快,回身看了眼遠處的木屋,季連緔還是有些擔心“這裏真的安全嗎?”
“總比別處安全”陶百悅放下手中的茶杯輕笑“公主當真如此喜歡我那侄兒?”
“我。。。”季連緔低頭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片刻後才開口“我知道,我與他是宿敵”
“那公主今後有何打算?我可以把你送到陽家,那裏是你最好的庇佑之地,陽帝自會助你修行”
“修行嗎?”季連緔苦笑的看著小木屋“等我有了本事來殺他嗎?我恐怕做不來”
“心是自己的,想要怎樣公主隻管聽自己的心聲便是,為何要遵從天理?現下天道已然不正,公主何不奉自己為天道?我這侄兒雖然生來聰慧,但他有時也實在是不靈光,有些事,怕是要靠公主了”
“您的意思是。。。讓我同他一起與天道抗衡?!”季連緔震驚的捂住嘴,她雖然生得權貴之家,但從未想過這樣瘋狂的事情。
“有何不可?”陶百悅微笑的撫了撫長發“當年我為了與我夫君在一起,不也與天道抗衡了嗎?公主你是翔鳳本命之人,如若修行自然會有所成就,自己的幸福需要自己去爭取,心愛的人怎能假他人之手保護”
“您說的是,我知道了”說罷,季連緔向木屋走去,那裏,有她心愛之人。
陶百悅看著季連緔的背影柔柔的笑了笑,這時,一名素衣男子走了過來“你又在帶壞小姑娘”
“不過是經驗之談罷了”
低頭看著手中嬌嫩的桃花,季連緔若有所思的回到木屋,看著安靜躺於床上的人,她不禁心安了不少,臉上也露出了笑“大騙子,又在裝睡!”
“你怎知道我在裝睡”雖然在說話,但辛夜並未睜眼。
“我好歹也算是練武之人,怎會連有沒有睡著的氣息都分辨不出”說著季連緔聞了聞桃花“最近的感知敏銳了很多,是不是你幹的壞事?”
“隻是你的根骨被激發了而已”辛夜睜開眼,撫著胸口欲坐起來,季連緔連忙去扶“臉色白的跟外麵的梨花似得,還不老實”
“我想出去走走,這幾日來了西山也沒出去看過”
“先把藥喝了!”說著季連緔端起了藥碗,看著黑乎乎的藥汁,辛夜不由將身子縮了縮“你怎麽到哪都能弄來這些黑乎乎的藥”
“你管我怎麽弄啊,怎麽?不想喝?又欠本小姐非禮了是吧”季連緔作勢就要喝藥,可辛夜並未說話,也沒有阻止的意思,隻是靜靜的看著她,季連緔附在碗邊的唇不禁勾起了好看的弧度,小小的喝了口清苦的藥汁。
靜靜的看著眼前心愛的人,季連緔俯身貼上了他冰涼的唇,不同於上一次的倉促,季連緔一點點的將藥汁送到辛夜嘴裏,似是不忍這麽快結束,季連緔伸手抱住了他瘦弱的身子,明顯感覺到他僵了一下,季連緔抱的更緊了,許久之後,辛夜也緩緩的抱住了她,雖然辛夜也曾抱過她,可卻沒有現在這般溫情,仿佛是被融化了的冰水,兩人流下了動情的淚水,很久很久之後,辛夜還是率先鬆開了她。
看著地上可憐的藥碗,辛夜笑了笑 “藥碗都碎了,就不用再喝了吧”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啊!”季連緔側身拭去眼角的淚“祀主大人果然聰慧非凡”
“我想去外麵走走”
“好,我扶你”季連緔小心翼翼的環著辛夜的身子“你慢點!”
二人已經走出了屋子,隻留可憐的藥碗孤獨的躺在地上,不過為了成全辛夜這麽久以來的任性,它也算'死'而無憾了。
明明該是甜蜜的吻,卻充滿了藥汁的清苦,二人真正的初吻就這樣結束了,或許這隻是一個開始,但也或許預兆著無望苦澀的將來,命運的安排,信也好,不信也好,那不過是上天給人的參考罷了,終是有些人,不甘於順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