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血羅現世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辛夜有些亂了陣腳,他萬萬沒想到季連緔能這麽快知道他的身份,人間的事情還沒解決,就又多了一個隱患,他連夜趕回了竹林,讓白欞帶著白寧和季連安盡快搬到祀心穀,以防陰陽家生惻隱之心。
回客棧的路上,辛夜探了探脖間時隱時現的封印,知道師父下的封印即將被體內的力量衝破,眼下青因大師和師父已不在人世,有能力幫他加固封印的人已寥寥無幾,思慮片刻後,辛夜向天食梵音閣走去。
辛夜的到來是辛滼意料之中的,辛滼帶著他來到房中的密室“封印的時限將到,你這次來是為了這事吧,我可以幫你,但還需要兩位修為在仙身之上的人,除了白欞你還打算找誰?夜鬼?”
“白欞和夜鬼有他們該做的事,我並不打算找他二人,封印還可以堅持一個月,我想讓兄長幫我找兩個信得過的人”辛夜的要求著實是難了些,但辛滼並沒有拒絕,得到答複後,辛夜就離開了密室,看著他的背影,辛滼無奈的搖了搖頭。
第二日一早王明軒就命人出發了,由於鳳輦的重量和體積,隊伍整整趕了十幾天的路才到達王家的封地——黔陽。
婚禮還沒有舉行,所以季連緔隻好暫居別院,除了亦尚和桃念幾個隨身侍女外,王府更是派了好幾個侍女小心伺候著,說是伺候,可季連緔心裏清楚是監視!
侍衛是榮嘉帝欽賜的,王家暫且還不敢多語,偌大的別院內被黑衣侍衛護的是密不透風,喬裝成侍衛的辛夜不知疲倦的守在季連緔房門口日以繼夜。
這日,季連緔正被桃念伺候著用膳,王明軒一臉笑意的走進來“公主好胃口啊,嗬,全是葷菜啊”
桃念欠了欠身“準駙馬爺請坐,奴婢這就去再拿一副碗筷”
“也好,本少爺正餓呢”說著王明軒緊挨著季連緔坐下,這不禁讓門口的辛夜皺起了眉,大概是怕這王家少爺圖謀不軌!不過季連緔倒是沒有什麽不悅,雖然沉穩了不少,但骨子裏的有些東西是改不了的,她本就不拘於這些小節。
不多時,桃念就拿來了碗筷,在季連緔的示意下,她關上了門,守在了門口,桃念好奇的打量著侍衛辛夜“怎麽又是你在這,侍衛長沒有安排輪崗的嗎?”
“無妨,保護長公主是屬下的職責”辛夜無心與桃念閑聊,專心的聽房內的談話。
把布好的菜放在王明軒麵前後,季連緔看著他開口“你多日不在王家,這次回來可有什麽不同”
“菜都不讓人吃就問問題”王明軒放下筷子,神色也嚴肅了起來“為了不讓我娶到公主殿下就得意忘形,家主削去了我不少兵力,不過沒關係,本少爺在軍中有眼線”
“沒想到你看著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做的事情倒是很漂亮”季連緔夾了一塊肉舉在他麵前“獎勵你的!”
“謝公主垂愛!”王明軒張大了嘴,一口把肉連著筷子含在嘴裏,季連緔使勁的去扯筷子,可王明軒就是不鬆口,季連緔索性放開了手,去拿王明軒還沒用過的筷子“你喜歡吃筷子就說嘛,我可以讓桃念多拿幾雙啊”
王明軒嚼著嘴裏的肉,壞笑的看著季連緔“本少爺不是對筷子感興趣,是對公主用過的筷子感興趣”
“你不用調戲我,你那點道行還不足以讓我害羞”聽季連緔這麽說,王明軒前傾著身子向季連緔靠去,就在季連緔打算推開他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侍衛辛夜麵無表情的扶著桃念“公主殿下,桃姑娘突然暈倒了”
目瞪口呆的看著侍衛,季連緔尷尬的推開王明軒,理了理衣領“額。。。把她放我床上吧”
“是”
王明軒饒有興趣的看著侍衛,嘴角勾起了若有若無的微笑。
夜已將近,偌大的房間內隻有季連緔一個人,她站在窗前看著天上彎彎的月亮,不知道在想什麽,就在她出神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低沉的聲音“夜裏風涼,公主還是把窗子關上的好”
驚訝片刻後,季連緔整理好情緒冷笑的轉過身“能通過這麽多侍衛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本宮的房間,辛先生好俊的功夫”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我有件事情讓你去辦”辛夜倒了杯熱茶遞給季連緔,看她久久不接,辛夜轉身自己喝了一口才放下“我要你暗地裏查查血羅是否與王家有所來往”
“嗯,本宮知道了”季連緔興致缺缺的不再說話,看著那一身墨衫,她的心裏還是會痛。
顯然辛夜並不打算就此離開,他走到季連緔的榻上坐下“王明軒這個人遠沒有表麵上看著簡單,此人並不可信,你有沒做下一步的打算”
“下一步的打算”季連緔笑的走到辛夜身旁坐下,聲音壓低了許多“辛先生血統的特殊著實讓本宮驚訝的很,前幾日陽家的人來找過本宮,辛先生怎麽看”
“你的安全我自然會保護,隻是你自己也要留個心眼”說著辛夜站起身準備離開,走了沒幾步他停了下來,季連緔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過了很久很久,辛夜的聲音才傳來“你是不是很恨我”
“哈哈哈。。。”像是在嘲笑這個問題的愚蠢,季連緔抬起手撫了撫冰冷的頭飾“本宮若說不恨,先生信嗎?”,辛夜沒有回答,翻窗離開了。
偌大的房內,季連緔苦笑的垂下眼簾“隻怨我太蠢”,房內燭火搖曳,大紅的喜服卻看起來格外冰冷。
第二日一早,侍女們就開始僅僅有條的為季連緔梳妝打扮,發鬢高高的立於腦後,精致的頭飾沉重無力的附著在發鬢之上,季連緔看著鏡中唇紅齒白的自己,那麽美好精致的妝容,卻是為了取悅別人,她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被自己心悅的人如此對待,被利用甚至驅使她下嫁他人!
隻剩喜服未穿了,亦尚和桃念把侍女們都打發了出去,二人撐起喜服替季連緔穿上,她立於鏡前久久不動,片刻後,她輕撫著血紅的衣袖幽幽開口“這喜服,比皋亭山的楓葉還要紅的多啊”
迎親的對於已到院門口,歡快的樂聲在季連緔聽來完全是命運的嘲笑,撫了撫精致的發鬢,季連緔淒涼的笑了“走吧,別讓王家的人等急了”
見季連緔從房內出來後,侍衛辛夜慌亂的低下頭,不敢看那美豔的人兒。
坐在大紅的喜轎裏,季連緔麵無表情的看著手中的蘋果,就在這時,轎子忽然停了,緊接著就是'唰唰唰'拔劍的聲音,她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問亦尚情況,外麵就傳來了刀劍碰撞的聲音,亦尚和桃念撩開轎簾,拉著季連緔由幾個護衛保護的往安全地帶撤,可黑衣刺客哪裏肯給他們這樣的機會,飛身向季連緔襲來,周圍幾個護衛為了保護她已經有幾個倒地,流血不止。
冷靜的拉著身邊的亦尚,季連緔忙問“從出劍來看,你可看的出是什麽人”
“看著。。。像血羅”聽亦尚這麽說,季連緔頓時皺起了眉'血羅?王家!難道王明軒這麽快就破了蠱術?!' 來不及再想其他,季連緔俯身撿起侍衛掉落的劍,她可不是等人保護的瓷娃娃。
血羅的殺手各個身手了得,而且這次來的人數不少,季連緔這一方很快就全軍覆滅了,隻有一個侍衛還在與血羅的殺手糾纏,那盛氣淩人的淩厲氣勢,季連緔幾乎一眼就認出了辛夜。
似乎覺得這樣糾纏下去不妥,辛夜快速的向她奔來,對桃念和亦尚說了聲“保護好自己”後,就一把摟住季連緔的腰向樹林飛去,殺手們也緊隨其後進了樹林。
辛夜的速度很快,但畢竟是兩個人的重量,很快血羅的人就追了上來,季連緔看著周圍殺氣騰騰的殺手,心中不免升起了一絲恐懼“辛夜,我們以二敵十,你覺得有幾分勝算?!”
“不是以二敵十,是以一敵十,一會你隻管自己跑就好了”說著辛夜把劍橫在胸前,內力的加注讓普通的長劍發出了'嗡嗡'的聲音,季連緔抓住了他舉劍的手“那你有把握贏嗎?如果你死了,我遲早也是死,我功夫也不差,可以幫你”
“公主殿下未免太自信了”血羅殺手棠熾冷笑的看著季連緔“就憑您那三腳貓功夫,怕是對付我們一個都吃力,還有,這位小哥你是不是也太過自信了,就算你跟著祀主那老頭帶了幾年,也不一定能以一敵十吧”
辛夜並沒有再廢話,他一把摟住季連緔的腰,把她護在懷裏,提劍向殺手攻去,季連緔緊緊的摟著辛夜的腰,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恍惚間竟覺得他從未變過,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不知道是辛夜的還是殺手的,隻是覺得此刻很安心。
殘忍到極致的劍法讓原本美麗的樹林染上了殺戮的血腥,那殘肢斷骸讓血羅的殺手都心中犯怵,看著同伴殘缺不全的屍體,殺手們懼不敢前,此時正是正午時分,離他們行動開始已過去了兩個時辰,季連緔並沒有去注意那些可憐屍體,而是擔心的看著辛夜,因其一身黑衣,所以她並不知道辛夜傷勢如何,隻是從那略微淩亂的呼吸可以感覺到,他肯定是受傷了!
摟過季連緔的肩,辛夜不著痕跡的把自身的重量交給她,冷眼看著血羅僅剩的三個殺手“任務失敗隻不過是一頓毒打罷了,你們想全部死在這裏嗎?”
“哼哈哈哈”棠熾狠狠的撕下掩麵的黑布擦掉刀上的血,笑的很是陰狠“你已是強弩之末,而我們三人還精力充沛,你說。。。到底是誰死在這裏!”棠熾話音剛落,三人便提劍向辛夜攻來,這次辛夜沒有帶著季連緔,而是把她推到一邊,隻身迎上了棠熾的攻擊。
淩厲的劍氣即使是隔得老遠季連緔都能輕易的感覺到,自小就與先帝習武的她不難看出血羅三個殺手的厲害,而且她漸漸發現辛夜所使的劍法居然和他們相似!
身上的血液漸漸流失讓辛夜精神有些不集中,他擔心的看了眼季連緔,僅僅一瞬的功夫,棠熾的劍就已經穿透了辛夜的小腹,劇烈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不少,辛夜一個後退將劍抽離自己的身體,一個轉身身向季連緔撲去,棠熾緊隨其後,就在他舉劍再次向辛夜刺去時,眼前突然模糊了起來,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辛夜和季連緔已經不見了,棠熾震驚的看著手中的劍“他們。。。是憑空消失的?”
其餘兩名殺手警惕的環視了下周圍,愣愣的說了聲“是”
由於體力有限,百裏幻影並沒有發揮出真正效果,辛夜抱著被他打暈的季連緔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原先住的別院,來不及把季連緔放在榻上,辛夜就痛苦的捂住了脖子,手一軟季連緔摔在了地上,這一摔讓她清醒了過來,輕輕晃了晃暈眩的頭,季連緔被痛苦的低吼聲吸引了注意力,她慌忙的跑到辛夜身邊“你怎麽了?脖子疼?脖子?!。。。是封印嗎!”
根本無暇回答季連緔的問題,辛夜弓著身子的身子痛苦的顫抖著,唇已經被他咬的鮮血淋漓,季連緔手足無措的跪在辛夜身邊,不知道該怎麽辦,漂亮的喜服已經沾滿了塵土,不知過了多久,辛夜痛的暈了過去,季連緔小心把他捂在頸間的手拿開,果然封印已經完全浮現了出來,而且還閃著滲人的紅光,辛夜脖子上的經絡隨著紅光的閃爍時隱時現,讓人看著都有種生疼的感覺。
費力的把辛夜背到榻上,季連緔顫抖的撕下辛夜臉上的人皮麵具,一張蒼白到透明的臉出現在她眼前,這是她第二次看到這個強大的男人虛弱的樣子,此刻的她早已經把辛夜前幾日的所作所為拋到了九霄雲外,季連緔褪去辛夜的衣服,看到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和腹部的傷口時,季連緔皺起了眉,她小心的用清水清洗著他的傷口,眼淚卻好像斷了線的琉璃串,連串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