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好乖啊
第94章 好乖啊
閆文覺第一時間控製了凶手, 大搖大擺的一架戰艦在永堰的上空,那些空防都瞎了麽?!
把人丟到一邊審問前因後果,他迅速帶其他人勘察現場, 很快檢測到量子炮的反應,不止一個。
所以連環爆炸是有人投射了量子炮,把這裏炸成一片廢墟!
閆文覺極少發怒, 這回卻是忍不住,在自家地盤內, 他們擁有絕對的製空權,任何會飛的機械或者妖獸, 都別想逃過他們的眼睛!
可這架來曆不明的戰艦, 居然順利抵達袁乙靜的住處上方!
是誰下達的指令?如果沒有指令,正常流程是被問詢警告而後驅逐。
更令他感到頭禿的是, 袁乙靜身上的芯片傳輸來他死亡的判斷後,就消失了。
量子炮威力極大, 房子、花田、養殖場全部炸成碎末, 瞧不出半點原來的模樣,但芯片不應該就此消失,它不懼爆炸。
在範圍內來回探查, 均沒有芯片的反應, 閆文覺向霍蘭諾征詢意見。
霍蘭諾凝眉思索, 此事太過蹊蹺,暫時不管芯片的事, 讓閆文覺去尋找人體組織,務必確認袁乙靜是否真的死在這裏。
“你是說?他可能詐死?逃了?”
閆文覺腦子一轉, 道:“接到爆炸就全城戒嚴了, 他即便跑了也還沒出城。”
逃跑這事, 困難重重。
首先,袁乙靜哪來的能耐抵擋住上方的量子炮?
就算他做好萬全之策,在連環爆炸中毫發無損,又如何做到讓芯片發出迷惑他們的死亡指令呢?
恐怕最厲害的教授都未必能行。
霍蘭諾登上係統,以最高權限查看曆史指令。
那架戰艦最開始出現時,是接到了詢問,然後被一位中將給予通行,才順利來到袁乙靜的住處。
那個中將名叫方晟,曾兩次上訴反對任用馴獸師。
總不能因為這個就動了殺心?
“把方晟控製住。”霍蘭諾問道:“審問結果還沒出來麽?”
閆文覺也等著呢,“我催一下。”
霍蘭諾沒有掛斷,耐心等候,這時,有個通話請求橫插進來,是宴譚。
他指尖一動,切屏接通,同時與兩人對話。
“霍城主,”宴譚身後的背景是雪白的,看著像醫院,他麵色不太好,表情卻很平靜:“那個馴獸師,是我殺的。”
霍蘭諾聞言,眉頭一皺,他銳利的雙眼直視他:“你是那個內鬼。”
用的是陳述句。
宴譚歎了口氣,道:“從行為上來說,我確實背叛了人類,你們用內鬼稱呼我,也沒有錯。”
霍蘭諾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不說話。
跟邪修有勾結的人是宴譚,他確實有些意外,卻又不那麽意外。
之前在河澤發生的事,有能耐越過陶東林把馴獸師放走的人並不多。
篩選排除下來,嫌疑人才幾個。
思及宴老這一輩子,幾乎全部心力都放在清繳妖獸上,清繳隊是初始創建者,就是他。
他那樣厭惡妖獸,卻做出了令人費解的行為,即便是霍蘭諾也會感到意外。
不需要他出口詢問,宴譚自己就解釋了原因。
“人類幾個城市,說是守望相助,其實各自為政,都有自己的盤算,不肯把力氣使到一塊兒去。”
他渾濁的雙眼,似乎憶起了從前,閃過複雜的情緒:“當年的清繳隊不了了之,將是我終身的遺憾。”
“袁乙靜手中的寄生蟲,是你給的麽?”霍蘭諾問道。
宴譚閉了閉眼,臉上隱約有一絲掙紮,承認道:“是。”
他坦白道:“在此之前,雲徑城也有我的手筆,我考慮了很久才下定決心——不破不立。”
“好一個不破不立。”霍蘭諾冷笑一聲:“你指望著雲徑城與河澤出現危機,讓其它城市的人都過來幫忙?這就是你想要的團結麽?”
“我確實是這樣想的,”宴譚用布滿皺紋的手握成拳頭,道:“人被局限在城內,擁有一小方安逸天地,故步自封太久了。”
所以他大言不慚的想打破格局。
霍蘭諾無情地戳破他美好幻想:“假使河澤在寄生蟲和妖獸夾擊下沒能保住,其它城市頂多是過來轉移幸存的民眾。結局就是,其它城裏更擠了,依然不會踏出城外一步。”
“不!家園被毀,我會趁著他們怒火高漲的時候,發起號召!”宴譚的眼底深處,迸發出亮光。
“他們不會響應。”霍蘭諾靠坐在椅背上,把閆文覺的通話一起連接進來,變成三人對話。
剛才閆文覺是聽不到宴譚講話的,但是能聽見霍蘭諾對他的回應,內鬼一詞讓他心驚肉跳。
“怎麽回事?”
沒人理他。
宴譚被霍蘭諾‘不響應’的話給激起來了,他撐住扶手:“你是覺得我老了,在輪椅上站不起來……”
“你想錯了,”霍蘭諾打斷他,語氣平緩陳述事實:“妖獸確實能讓人類充滿怒火與戰意,但內鬼的存在,會叫他們彼此猜忌,人心惶惶。誰來號召都沒用。”
這種情況下,城主會議時,對於出城清繳妖獸的投票表決,必然是反對居多。
眼見雲徑城跟河澤都成廢墟了,他們若貿然組織人手出去,城裏被內鬼一鍋端了怎麽辦?
關係到這麽多人性命安全,一丁點的風險都經不起,沒有人會願意。
“那是因為還有餘地留給他們退縮,”宴譚極為恨鐵不成鋼,他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咳……但凡沒有了退路咳咳……人類就不得不戰……”
“宴老你這話太荒唐了!”閆文覺瞪大眼睛:“真到了沒有退路那一天,是怎樣一個血流成河的場麵?別忘了我們的民眾當中有許多普通人!”
獸人對上妖獸尚且危機重重,沒有血脈沒有能力的人,隨便一掃就是遍地浮屍。
宴譚伸手拿過水杯,摸出一粒藥丸吞服,順了氣之後才道:“有些犧牲是難以避免的,如果它可以換來更美好的未來。”
“你可真是糊塗,哪有什麽更好的未來?!”閆文覺懷疑他是老糊塗了,瘋了!
人命大於天,豈是兒戲。
宴譚望著霍蘭諾,道:“我有時候也會想,自己是否做得不妥當,幸虧你站了出來,我沒有繼續後麵的計劃。清繳隊現在的狀態,無疑非常健康。”
有所保障,士氣大振,充滿希望與自信心。
這才是他想要的團結。
所以,他把馴獸師殺了。
宴譚沒有接觸過袁乙靜,他最開始碰到的是寇拓那個老妖精,心眼太多,狡詐成性。
他把握著和寇拓往來之間的那個度,遲早要弄死對方。
不等他動手,寇拓再沒出現,反而冒出一個新的馴獸師,宴譚知道他有個徒弟,因此猜測寇拓死了。
原以為這個徒弟跟師傅是一類人,因為他拿了師傅遺留的蟲子在作惡。在他差點被逮住時,宴譚出手幫他,留著或許用得上。
誰知沒多久,就聽說袁乙靜在永堰歸順了。
他沒有被處死,反而要用馴獸的能力將功折罪。
宴譚是絕不會信任這些卑劣的馴獸師,但霍蘭諾不是他,人家就是用了。
在馴獸師的助力下,清繳隊確實事半功倍。
宴譚不否認袁乙靜的存在於人類能帶來益處,但,隱患終究是隱患。
“我的雙手早已不幹淨,罪孽深重,這個壞人,理應由我來出麵。”
他打破了永堰城和馴獸師的約定,怕袁乙靜死得不夠徹底,投下多枚量子炮,務必叫他粉身碎骨,揚成了灰。
話已至此,無需再問下去,那方晟中將也是受過宴譚的恩,並且與他理念一致,才配合放行了那台戰艦。
霍蘭諾要確認的是,袁乙靜到底死了沒有。
他們隻知他是馴獸師,卻不了解修士。
還有寇拓的元嬰,沒有了寄托,又會去哪裏?
清繳隊本就要趕回永堰,出了這等事,更是加速返回,這次沒用一上午,兩個小時就抵達目的地。
進城後,霍蘭諾要去處理袁乙靜的事,先把楚雪兒送回白涿島。
“你看著孩子,其它事情不要管。”他抬手輕拍她發頂。
楚雪兒的心情有幾分複雜:“袁乙靜真的死了麽?”
“還不確定,”霍蘭諾道:“他雖不算邪修,但接觸過那麽多邪修的手段,誰知有沒有什麽保命能力。”
“說的也是。”楚雪兒代入自己,出門在外,肯定不會毫無準備。
她目送霍蘭諾離去,乖乖呆在家裏等候後續消息。
網絡上,宴譚的事情已經鬧翻天了。
他自己出來公布罪行,仿照古人的‘罪己詔’,曝露所做過的一切,赫赫然掛在首頁,掀起驚天大浪。
有人震驚,有人不信,還有更多人在唾罵。
宴譚卸下名譽大元帥這個稱號,坦然接受一切結果。
他活了這漫長的一輩子,努力過拚搏過,曾經受人愛戴,現在卻要麵臨遺臭萬年的結局。
想來他會作為人類的罪人被記載下來。
這一切來臨時,宴譚居然很平靜。
人之將死,沒有半點慌亂與畏懼。
無人能否定宴譚做過的貢獻,他卻不能因此免去軍事法庭的審判,即便快死了也一樣。
法庭會公平公正地給予判決,這些標簽貼在他身上,伴隨他的死亡。
方晟同樣要遭受嚴厲處分,他越過城主與副城主私自行動,哪怕宴譚擔了所有罪名都沒用。
霍蘭諾忙到深夜才回來。
楚雪兒替他煮了一頓夜宵。
她廚藝一般,算是還能入口。
霍蘭諾這人嘴巴挑剔得很,卻是不敢挑到她身上來,勉強吃了。
“下午沒有給孩子換水吧?”霍蘭諾站起身:“我現在來。”
隨著人魚卵的長大,兩人都擔心營養不夠充足,這深海生水從一日一換,改成一日兩換。
此事一直是霍蘭諾的任務。
雖然人魚卵偶爾捧一下沒事,但楚雪兒一直避免用自己的掌心去觸碰他們。
霍蘭諾操縱水元素,那可太方便了,一邊托起兩個大球球,一邊把水源給換了。
楚雪兒就在旁邊站著看。
不知是否感知到雙親的注視,銀尾的人魚寶寶砸吧著小嘴巴,當麵翻了個身。
兩人已經見過好幾次他們翻身了,所以沒有一開始那麽激動。
不過還是心底一片柔軟,覺得自家孩子天下無敵第一可愛!
“他看上去好乖啊!”楚雪兒真想把他摟在懷裏親兩口。
正說著,小家夥似乎有所察覺,銀色的眼睫毛輕輕顫動,緩緩地,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