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三處破綻，那種要求
那總督公子洛遠卻有些焦急。這程瑞年搶在了他的前頭，把好聽的話兒都說了，他不知該如何誇獎是好，有些被動了。
秦懷玉顧盼間神態嫵媚，眾人皆沉醉在她美麗的笑容之中，卻聽有人輕輕的哼了一聲，鼻孔里發出的聲音很是不屑。
這一聲雖輕，但此時堂中安靜之極，眾人便都聽到了，循聲看去，卻見是那個郭少爺隨身帶著的下等家師。
秦懷玉見識過萬般人物，見這家師雖然是個下人，但儀錶堂堂，沒有一般下人的畏懼之色，臉上帶著冷笑，似是對自己有幾分輕蔑。
秦懷玉心裡暗自惱怒，臉上卻做出笑容道：「請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王選一副家師慣用的青衫小帽，身份很明顯，秦懷玉卻故意稱他公子，顯然是想讓他出醜，報復他對自己的輕蔑。
對她那點小心眼，王選心裡有數，當下微笑著說道：「公子不敢當，在下能文，只是罪惡城姬府里的一個小小家師，剛才與秦小姐通報過的。」
秦懷玉饒有興緻的看著他道：「懷玉愚昧，可是那幾手微末之技，難以入得公子法眼？」
王選道：「琴亦好琴，曲亦好曲，只是——」他故意一頓，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道：「我家少爺說，秦姑娘曲里至少三處破綻。」
王選語出驚人，大廳中眾人皆有些吃驚，這姬家的下人恁的膽大了些，竟這般信口雌黃。
「大膽奴才。」秦懷玉尚未開口，那程瑞年便已大聲叫道：「這秦姑娘天仙化人，豈容你這等奴才隨意編排？」
他剛才與秦懷玉交流正歡，卻被王選壞了好事，自然是有些窩火。倒是那洛遠見有人出來和壞了程公子好事，臉上現出幾分喜色。
王選雖然強悍，但也知道以自己此時的實力，與這程公子硬扛是定輸無疑，便裝作沒有聽到，只把眼光盯在了秦懷玉身上，看她如何說法。
秦懷玉奇怪的看了郭無常一眼，微笑道：「但不知我曲里還有哪些破綻，煩請郭公子指正一二。」
郭無常正看著秦懷玉流口水，那副豬哥樣子，怎麼也看不出來要如何指正。
日，這表少爺實在是太不爭氣了，王選心裡暗罵，口裡卻道：「我家少爺正在思考問題，他讓我代為回答。」見秦懷玉無異議，便繼續道：「秦姑娘，既為破綻，則必有明顯之處，稍微留心，便不難聽出。」
秦懷玉不服氣的道：「還請能公子賜教。」
懶得去理秦懷玉話里的輕視味道，王選道：「賜教不敢當。秦小姐，你技藝雖精湛，但百尺竿頭要想再進一步，卻也甚難。我今日若是點出了你的破綻，也算得上是幫了你一個忙，我們姬家是做生意的，講究的是利來利往。沒有點彩頭，我家公子也不願意去做那無利之事。」
秦懷玉愣了一下，旋即咯咯嬌笑起來：「無利不起早，能公子說的極對，但不知能公子想要什麼樣的彩頭？」
王選嘿嘿笑道：「很簡單，只要秦小姐答應我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不行！」程瑞年大聲道：「你這奴才，倒打的好主意，秦小姐這般神仙人物，哪是你能褻瀆的。」
王選笑著看了程瑞年一眼道：「程公子，你是對我不放心呢，還是對秦小姐不放心呢？」
程瑞年被他說的愣了一下，是啊，若是阻撓這個家師，那不是說秦小姐琴藝有破綻嗎？這可是唐突了佳人。
倒是那個洛遠，見有人壞了自己對頭的好事，心裡高興，更是有了興趣，饒有興緻的看著王選。
見秦懷玉仍是在沉思，王選嘿嘿道：「秦小姐不要多慮，絕不是他們所想的那般齷齪之事。」
秦懷玉卻是嫵媚一笑，身體輕扭到王選身邊，在他耳邊輕輕道：「只要能讓懷玉心服口服，懷玉便如公子所願。」她含笑望著王選，眼中卻閃過一絲寒光，顯然擔心他提出什麼非分請求。
廳中眾人皆是一愣，沒想到這秦懷玉竟然答應了這個下等家師的要求，不過在他們看來，要一個家師挑出秦懷玉的毛病，那無異於痴人說夢。
「小姐，這秦懷玉的曲子里真的有破綻嗎？那個傢伙話說的這麼滿，也不知道打的什麼鬼主意？」秀荷輕輕問道。
絕色公子冷聲道：「那登徒子雖然貪花好色，卻也有幾分本事，不像是說假話的。」
見秦懷玉微笑站在王選旁邊，絕色公子看這秦懷玉甚不順眼，忍不住輕罵道：「這無恥的狐媚子！」
王選對秦懷玉勾魂的眼神視如未見，朗聲笑道：「如此一來，我就不客氣了。」
秦懷玉嬌笑道：「悉聽公子教誨。」
王選道：「秦小姐技藝極為高超，這點我不否認，但正是因為這點，也極易走入誤區。就拿方才這曲來說，問題有三。」
秦懷玉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似在聆聽他說的話。
「第一，曲樂過於單調乏味。眾所周知，龍鳳方呈祥，琴瑟為和諧。單憑一支古琴，即便是萬年之木，卻也奏不出兩種聲音。若能結合其他樂器，如笙，如簫，相互配合，則必能韻律豐富，琴瑟和諧。」
秦懷玉愣了一下，急忙道：「不同樂器韻律不同，混在一起，是否會產生雜音？」
王選道：「秦小姐未曾試過，怎知會產生何種效果？如果不去嘗試，你永遠不會發現新的事物。我建議你還是試一試，也許會有意外的驚喜呢。」這是王選根據電子配樂的經驗所言，自然有一定道理。
秦懷玉思索良久，方才點頭道：「能公子說的有禮，懷玉受教了。」
那絕色公子也是精通音律，想了一會兒便也明白了，看了王選一眼，輕聲道：「這登徒子，倒確有幾分見識。」
「其二，過於注重技巧了。秦小姐的琴技固然出神入化，可是無法將自己的感情溶入其中，須知人為琴之主，彈奏之人若無真情實感，便空有靡靡之音，卻難潤人肺腑。」
試想一個青樓女子，每日這般彈琴唱曲，怎麼可能有真情實感？王選雖是胡猜，卻也不無道理。
秦懷玉沉思了一陣，並未反駁，算是默認了。
「第三，矯揉造作，無病呻吟。聽秦姑娘唱的這首曲子，說的好聽點，叫做為賦新詞強說愁，說的難聽點，就是無病呻吟。秦姑娘年歲不大，想必尚未經歷這些情情愛愛之事，這種幽怨深邃的小曲，秦小姐還未得神髓，也不太適合姑娘的天籟之音。」
王選笑著說道，意思就是，你還是個小姑娘，這些事情都沒經歷過，現在唱得如此幽怨，不是無病呻吟又是什麼？
那絕色公子聽完王選的話，也不由得有幾分佩服。誠如王選所言，后兩點破綻極為明顯，可偏偏就是無人能夠意識到這些，就連自己自詡為精通音律，也何嘗不是與這秦懷玉一樣，經常的為賦新詞強說愁呢？從這點看來，這個王選觀察細微，卻又能高屋建瓴，看到別人不能看到的地方，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秦懷玉思索良久，臉上時紅時白，心裡有些不服，偏生她根本就無法反駁，只得輕哼了一聲，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王選吃定了她，見她臉上不好看，也不以為意，故意道：「秦小姐，你可心服？」
秦懷玉臉上神色幽幽變幻，忽地露出一個嫵媚的笑臉，盯住王選道：「懷玉心服口服，願意滿足公子任何要求。」
她緊緊的盯住王選的眼睛，淺吟低笑間，眼中射出一股魔幻般的光彩，王選看了她一眼，便再難移開。
只見眼前的秦懷玉杏眼娥眉，桃臉玉腮，臉上泛著淡淡的羞澀，潔白的頸項之下便是高挺的酥胸，實在是惹人遐想。她嬌艷的紅唇一張一兮，似在是在對情人低語，豐滿的身體緊靠在他身前，一陣淡淡的女兒幽香傳入王選鼻孔里。
最奇異的是她的眼睛，她眼中似乎有一種淡淡的光華，吸引著王選投入進去，再也無法離開，心中似乎有個魔鬼般的聲音在對王選輕輕叫喊：「放棄對秦懷玉的要求，放棄對秦懷玉的要求。」
「能公子，你對懷玉有什麼要求呢？」王選只聽到秦懷玉如夢似幻般的話語，她的話語帶著一股奇異的魔力，讓王選興不起一絲反抗的感覺。
「我沒有什麼要——」順著心中那個詭異的聲音，王選完全喪失了自我，開口說道。
話還未完，便聽咣當一聲大響，樓上的一個茶壺落了下來，摔得粉碎。
秦懷玉身體微不可察的一下輕晃，臉色有幾分蒼白，美目往樓上看了一眼，卻沒見到什麼異常。
王選心裡一動，神智便已清醒了過來，想起剛才的事情，自己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魔法，竟然差點答應了她的要求。難道她的眼裡真的有古怪？
「小姐，怎麼了？」秀荷輕聲道。
「這姓秦的果然不簡單，那個登徒子差點著了她的道。」絕色公子沉聲道。方才便是她暗施手法，將一個龜公盤裡的茶壺彈出摔碎，這才驚醒了王選。
「那這姓秦的女人，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人？」秀荷道。
「即使不是，也必然有些關係。」絕色公子眼裡射出一陣寒光，盯住秦懷玉道。
秦懷玉見王選神色已經清醒過來，知道功虧一簣，但她是見識過無數場面的玲瓏人兒，故作羞澀的低頭道：「能公子，你這樣盯住人家做什麼呀。」
廳中之人不知道王選差點著了道，只看見方才他二人「脈脈對視」，廳里頓時喧嘩起來，程瑞年已衝上前來，擋在秦懷玉的身前，對王選道：「你這奴才，竟敢對秦小姐無禮，你好大的膽子。」
秦懷玉故作柔弱的躲在程瑞年身後，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
王選也是個精明人物，思來想去，雖然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魔法，但必定是這姓秦的丫頭使壞無疑。
王選心裡大為光火，臉上浮現一絲冷笑道：「秦小姐，既然你已經心服，那我也要提我的條件了。」
「你敢？來人啊，將這搗亂的奴才將給我拿下。」程瑞年大聲命令道。
「且慢，且慢。」那個叫洛遠的公子緩緩跺了過來道：「瑞年兄，這個能文犯了什麼條例啊？」
「這個——」程瑞年一時無語。林王選與秦懷玉打賭的事是大廳中眾人都聽到的，如果洛遠不在這裡的話，他也許能憑著鐵腕把這事給平了，以討美人歡心。可現在這個江蘇總督公子洛遠卻在現場，他父親、江蘇都指揮使程德與江蘇總督洛敏不合，他自己又與洛敏的兒子鉚上了，這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擺平的。
洛遠對王選笑了一下，又偷偷的豎了豎拇指，意思是，哥們，我挺你的。
王選見這個洛遠年歲不大，比董綠水大不了一兩歲，相貌也生的不錯，再加上他姐姐與董巧巧交好，便也對這姓洛的少年有了幾分好感，也沖他微微一笑。
這時候郭無常少爺見王選要對秦懷玉動手，也清醒了過來，急忙道：「能文，不得無禮。」他好不容易獲得了這個與美人接近的機會，急忙對秦懷玉媚笑著道：「秦小姐，能文沒有嚇著你吧。」
秦懷玉笑道：「沒有啊，我與能公子打賭呢。我願賭服輸，不知道能公子有什麼要求呢？」
表少爺急忙道：「在下哪敢對秦小姐提要求？」
秦仙兒卻不給面子的道：「我不是讓郭少爺您提，我輸給了能文，是請他提要求的？」
日，這小妞在挑撥我們主僕之間的深刻友誼啊，王選心中大怒，對秦仙兒道：「我的要求是代我們少爺提的。」他又對郭無常輕聲道：「少爺，你不是想讓這秦小姐對你另眼相看嗎？你只要不出聲，看我如何辦就好了。」
有了這個誘餌，郭無常立即點頭道：「好，能文，我都聽你的。」
王選看了秦仙兒一眼，臉上現出一個詭異的笑容道：「既然秦小姐守信，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不知怎的，秦懷玉看見他的笑容，心裡竟然隱隱有幾分害怕的感覺，他不會是真的要提出那種要求吧？她心臟猛烈的跳動了幾下，小拳頭卻是握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