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黃泉路，地府途
馬面肆無忌憚的笑著，他的臉並非是真正的馬面，反而如同人頭一樣沒有任何區別，並且帶著一種邪異的俊美，給人一種親近之感。
但是此刻他的身後是萬丈深淵，其中血紅色的恐怖就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瞬間籠罩整個登天梯，而登天梯之外毫無損傷。
王選自然明白自己選擇一探登天梯的決定出現了不合常理的偏差，眼前的兩人從地府出來，身上寫著『牛頭』、『馬面』兩字表達了兩人的身份。
他們是地獄的行使，而自己難道即將被邀請到地獄去做客？
他向來不喜歡做被別人強迫的事情，如今身處危境，身不由己！
王選心中雖然有力抗拒，卻最是明了此前兩人的恐怖，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恐怖波動若不是有意剋制，此刻王選的定然化作了一片飛灰！
這種實力，在虛空境也不多見，難道這兩人乃是真一境？
王選這麼想著，其實已然接受了這種結局。人這一生雖然很多時候不想做自己不願意的事情，但是當自己無法抗拒的時候，就只能聽天由命。當然，這何嘗不是一種坦然？
比如，世界末日來了，我們無能為力，那就聽天由命，任由生命生生不息，死亡未必可怕，生存的確可貴。
既然明白這一點，王選雖然已經不打算反抗，卻還是說道：「我跟你們走，還請不要傷害我們天宮弟子。」
牛頭馬面並未回應，但是聽到這番話的林穀子卻是忽然大喝道：「等一下！」
他這一聲吼，確實是威力巨大，將王選的聲音盡數蓋過之外，竟將那血紅色的地獄霧氣震得倒退幾分！
他從虛空之中來，本欲找王選興師問罪，想要勸誡王選以後行事要低調一些，不要太過張揚，就算張揚也要看看如今天宮的情勢，這麼搞不僅天宮弟子心慌慌，就連他這個掌教也會慌慌的。
這不是在說笑，一個勢力整天內部矛盾四起，並且是由同一個人而起，這讓天宮弟子怎麼看，這讓王選以後還怎麼自處？
難不成真的要將王選逐出天宮？
當他抱著這樣的目的，爭取將每一個身處道德邊緣的學生拉回正軌的時候，就看到王選闖過七步橋的那一幕，驚得差點沒有將鬍子一把揪下來！
太上境就通關了登天梯，這是何種天賦和氣運！
他正欲將王選列為天宮未來的希望之時，就看到地府大門打開，牛頭馬面一出現就要將王選帶走。
這叫他怎麼還淡定的下來，若是王選真的被帶走了，那麼他龜壽天宮可謂是損失巨大，前途未卜。
更何況王選如此為天宮弟子們著想，這讓身為一教之掌的林穀子怎甘心作壁上觀！
於是他毅然決然的決定幫助王選，不僅是為了天宮，也是為了他自己！
他忽然間轉變的態度，讓牛頭馬面沒有及時反應過來，然而王選卻是感動涕零，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眷戀這片土地了。
有掌教如此，弟子們赴湯蹈火自然在所不惜！
「老頭，你還有不少陽壽呢？這麼早就想死了？」牛頭輕笑道，他們身為勾魂使者，一生也不知道干過多少這樣的事情，人與人之間的離別感情，他們從不曾體會到。
在他們眼中死者已死，生者將死，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區別。
天宮之中不少弟子因為承受不了這裡濃郁的煞氣，皆是退到了天梯之外，於是天梯上只剩下了他們四個人，周圍的環境靜得可怕。
在這陽光燦爛的日子裡，你很難想象當地獄打開大門的時候，太陽需要如此自處。
林穀子絲毫不懼，「你們雖然能夠取人性命，但所做之事未必太損陰德，難道不怕從此之後，永留地府，不墮輪迴嗎？」
兩人爭鋒相對，可謂是誰也不讓誰，誰也不服誰。
馬面發出『桀桀桀』的怪笑，聲音尖銳刺耳，好似有千萬隻螞蟻在撕咬一番人，讓人難以忍受其中的痛苦。
終於他停了下來，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林穀子，眼神之中滿是戲謔。
「我會損陰德？真是可笑的沒有見過世面的凡人！我這一生最需要乾的就是有損陰德的事情，越缺德，上面越高興！」
林穀子一愣，頓感不妙，按照馬面的說法，在暗處盯著王選的定然還有其它人，而這些人林穀子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掌教，您走吧，不用管我。待我從地府歸來，就是龜壽天宮崛起之時！」王選輕輕說道，他自然知道掌教林穀子完全不是牛頭馬面的對手，更何況此刻兩人都在，若是兩人同時出手，只怕片刻林穀子就要吃大虧！
所以王選這才說出了這番話，他從來不想要將別人拖下水，而自己就算跌入懸崖，也要救人濟世！
他一生行事，一生都是正義！
而地獄，卻還是要將他帶走！
馬面見林穀子不吭聲，自然是不耐煩了，輕啐了一口，吐出一口並沒有任何事物的唾沫，轉過身去，將用鎖鏈困住手腳的王選，慢慢地牽引到地府大門處！
此刻大門處，血紅色的霧氣極盡凝成液態，濃烈的煞氣熏得人睜不開眼，呼吸都成了難事，但唯有王選另類，他察覺不到任何異動，好似這裡的世界同現實世界一般，沒有任何不同。
「王——」林穀子怎安心王選就這樣隨著牛頭馬面離去，若是因此失去一個天賦卓絕的弟子，那才是天宮的災難！
正當他準備叫住王選的時候，他的肩膀卻被人按住，一股強大的靈力封住了他的聲道，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
等到地府大門關上，天宮恢復平常，好似王選從來沒有攀越七步橋，勇奪天宮登天梯榜第一。
直到王選離去，林穀子這才回過神來，眼睛里是淡淡的憂傷，心裡是說不出的惆悵！
一旁的龜烏是將林穀子按捺住的罪魁禍首，他此刻盯著林穀子黯然神傷的模樣，有些無奈地說道：「地府要人，難道你還想要阻止不成，別忘了，牛頭馬面都是真一境巔峰的強者。」
「那又如何？」林穀子忽然抬頭，白髮遮住他的臉，看不見他的表情。
「又能如何。」龜烏無奈說道，他自然是看著王選消失的全部過程，沒有人比他心裡更加難受。
知遇之恩，王選心裡最懂，他又何嘗不懂。
但是在死神面前，即便是神仙，也要繞道，他一個虛空境，又能如何？
兩人雖然難受，但是心裡無一不是在期望著王選在牛頭馬面那裡能夠受到好的待遇，雖然進入地獄的人無一落不得好的下場。
只因為一入地獄，本就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