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靜夜思劍
他終於決定將夢中的一切忘記,即便他在夢中答應了徐小三要為他洗清冤屈,而且他一向不輕易許諾,而一旦他認定的事情,即便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但是現在,他猶豫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所做的只是一個夢,這個夢中發生的所有事情、出現的所有人物都可能是虛構的,對於根本不存在的人和事,他是否應該堅持自己的約定?
或許這個約定也一樣是虛構的。
天宮的夜晚總是漆黑一片,又好像是從婧兒出現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了月亮,幾顆不算閃亮的星星掛於浩朗的高空之中,似乎在緬懷曾經皎月當空的風景。
王選邊走邊觀賞著,從婧兒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喜歡上了在夜晚做這種事情。當然他所想的並不是在今夜良辰美景之時,天空之中還能降下幾個婧兒一般的仙子的問題,而是這樣的環境能夠讓他前所未有的清醒。
無論是夜晚看不見斑紋的樹木,亦或是看不見色彩的花朵,都不會使他擁有半分惆悵,反而是寧靜祥和的風,開睿明心的沉默給了他難得的深沉。
既然已經決定將夢中的一切悉數遺忘,他也就不想過多在這寂寞的深夜獨自徘徊,心中已經有了回去的心思。
他下意識的往自己的腰間摸去,每每迴轉的時候,他都會碰到自己腰間配著的破日驚天劍,這把劍能夠給他安全感,讓他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有著充分的自信。
只因為這把劍能夠在他煉體境的時候助他擊敗虛空境的強敵,雖然也耗費了他一半的壽命,但是相對於死亡,這無疑是最好的結局。
所以,這把劍是他的倚仗,而他無論在何時,都會帶著這把劍。
只要有著這把劍,他就能到達任何地方,做他一個人本不敢做的事。
但是這個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動作,此時卻徹底僵住了。
王選額頭沁出豆大的汗珠,身體顫顫巍巍好像是八九十歲一隻腳邁入棺材的老人,回過身來的時候耗費了大量的勁氣。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心中恐懼的厲害。
他的劍,不見了。
唯一剩下的,就只是一把空蕩蕩的劍鞘還佩戴在他的腰間!
他如遭五雷轟頂,渾身的勁氣被全數抽離,這種狀態比他最虛弱的時候還要恐怖,只因為他心裡最大的倚仗沒了,就像是一個依賴母親的兒子忽然發現她的母親消失不見。
他甚至討厭這樣孤獨失落的自己,因為他潛意識裡還認為自己是強大的,離開了許多外在的東西,他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但是,今天他終於發現,這把劍才是他的全部。
從他擁有著這一把劍開始,他的人生就變得波折起伏,而他也是靠著這把劍次次化險為夷,渡過難關。
如今這把劍到底去了哪裡?
王選苦苦思索,想要在記憶中找點蛛絲馬跡,卻發現竟然一點線索都沒有。
他所能回憶起的每一個生活得片段,那把劍都會出現在他的身邊,守護著他的安全。只要是他活著的時候,那把劍一直都在。
但是自從他進了棺材之後,那把劍的訊息就突然中斷了。
龍劍是他的兵器,能夠與他心靈溝通,然而此刻,他無論作何,都沒有半點用處!
唯一想不起來的就是從進入棺材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那些個時刻他都記得不清楚,但是王選卻能夠肯定,龍劍就是從那個時刻開始消失,並且從他出了晶棺之後,龍劍的氣息就徹底消失了!
這個時候他忽然回想起那令他深深恐懼的一幕!
那時的他還有著戰意,有著鬥志,甚至就連以死相搏的念頭都已經打算好,但是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卻纏繞著他,讓他不敢暢快而戰,束手束腳。
而這一切的緣由,只是因為那人的一句話。
「難道你不知你很快就要死了嗎?即便是在睡夢之中。」
這句話在他心裡不斷重複,也是他那一點害怕心思的源頭。
他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害怕,害怕並不能解決問題,而且他並不能就此倒在這裡。但就是這樣,他的劍變得躊躇,變得慢了。
他那一劍沒有斬斷腐屍的頭顱,腐屍反而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之上,生生嚼碎了他的手骨,那一把唯一被他視作倚仗的劍也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爛黑的濃泡里浸浴著鮮紅的血液,無數腐屍爭搶著碎成了一塊一塊的肉食,還有刺耳的骨頭咬碎的聲音。
他在感受到如同浪潮一般一浪高過一浪的痛苦之後,終於是昏厥了過去,而這種昏厥,即是死亡。
出乎他意料的,身體被寸寸咬碎之後,鮮血也被吸食乾淨,就連他身上的衣物,也落入了腐屍群的腹中,只有那一把劍,依舊躺在地上,在它方圓之內,沒有一隻腐屍存在。
它們似乎還在害怕著這把劍,儘管這把劍已經沒有了主人,但是它依舊是那麼的鋒利。
這些都是他化作靈魂之後所看到的。
而這些也成了他的夢魘,讓他不敢去思考。骨肉被嚼碎的感覺,他確實已經徹底受夠了。
但是現在,他除了苦笑,也明白了是時候修改他的選擇。
這一切就算是夢,他也要再走一遭,找回他的那把劍,那把已經與他靈魂烙印的劍。
更何況,他已經知道,這些是夢,卻也是現實。
然而現在他的實力終究還是太弱了,若是不出乎他的料想,那個神秘人定然已經遠遠超過氣感境的修為!
他能夠掌控數量龐大的腐屍,而他現在連劍都沒有,又怎麼樣和他斗?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提升實力,想盡一切辦法提升實力!
思考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等到王選抬起頭來的時候,天已經稀稀疏疏的亮了,不算明亮的光照在他有些憔悴的臉龐上,輪廓鮮明,眼神之中的深邃已經不見了,裡面布滿了血絲。
決心面對自己的恐懼總是一件勇敢的事情,儘管這種勇敢如此的勞心勞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