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安全部經理唐海龍
如今在工友們當中,這個分管安全的唐經理,看似年輕,實則心機深沉,出手夠辣,雖然他說話不多,可是他逐漸建立起了自己的威望。
只是管理層中,王施工長反對意見相當明顯,他一個久經沙場的老將,從心底不把草根出身的唐海龍看在眼裡,他也經常給唐海龍分管的安全工作提意見,因此唐海龍心裡很是不滿,早已搬離了原來住宿的地方。
哪裡的安全防護不到位,工人們不戴安全帽,沒有進行班組安全技術交底,安全操作規程不明確,這些在以前都是王施工長一手統一管理,現在單列出來由唐海龍一個人專門管理,可是效果倒顯得不如以前了。
「唐經理,請教幾個問題,也是工人問我的,外腳手架的剪刀撐間隔多少米啊,立桿間距多少,三級配電兩級保護是指哪些啊?」項目部內部的每月例會上,施工長王毅拋出了一堆問題,名義請教,實則打擂台。
「王工長有話直說,你說的這些我還真的不知道,可是有安全員知道具體操作的,我只是負責管理。」海龍想了想,決定不接招,一個石他真的說不出話來這些專業知識,一個是他認為自己不必要懂專業知識。
「如果安全工作再這樣下去,遲早出問題不可,我不是質疑唐經理的能力,只是這方面的責任太重大了,若是出事就不是小事了,我希望李經理能慎重考慮。」王毅轉向李飛經理,嚴肅說道。
「唐經理呢,你來談談具體情況吧。」李飛不動聲色,會上他還是以工作職位稱呼,他也知道王毅和唐海龍兩個人的僵局,這也是讓他頭疼的關係,兩方面收拾誰都不好。
「首先我自我檢討,王施工長說的大多屬實,我會記住並儘快改正的,可是我認為,施工長的工作安排中,不論從人力物力方面來說都不能夠有力配合安全方面的工作,這是核心問題,大家都知道,安全和生產進度都是有矛盾的,我手中沒有人事權,工人們幹什麼不歸我管.……」
「你怎麼說話呢你,怎麼就是我不配合你的工作了,你是想仗著經理給你撐腰告我的狀是吧?」王毅打斷了唐海龍的陳述,顯得激動起來。
「我說的是事實,如果你問心無愧,就讓大家來評判吧。」海龍軟接招。
「夠了夠了,有沒有一點素養啊,工作是相互配合,大家來完成的,誰一個人都無法完成這些工作的,你們這樣怎麼幹下去啊。」李飛沉著臉,隱忍著沒有發作。
「可是讓一個從來沒有做過安全的人來管理安全,這本來就是不妥嘛,我把話說這了,以後若是安全方面出問題了,就不要怪我當初沒有提醒大家了,要得罪這個人,我也是提前得罪了,不要等著事情出了再看你們的笑話。」王毅憤憤的離開了會場。
「好了好了,這事我會安排的,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大家就散會吧,各忙各的。」李飛心煩的擺擺手,留住了唐海龍,其他人都走了。
「海龍啊,你看雖然我們倆稱得上結拜弟兄,可是這工作方面是一點都不能馬虎的,尤其安全方面的事情,你急需要學習,努力提高自己,安全方面的知識面可廣呢,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儘管我們以前這方面意識淡薄,可是如今形勢越來越嚴,我們一定要做好了的,王毅的有些話你也不必往心裡去,我自有論斷,你這好好乾工作就是了。」
李飛語重心長,說了好多,他也堵住了海龍的辯解的衝動,而後表情嚴肅地離開。
這次項目部會議給唐海龍上了深深的一課,他原以為這些愜意的日子會一直延續下去,每天轉悠轉悠,帶上王彤去壓馬路,專車接送,儘管偷偷摸摸,可是他還是很享受這些。
可是這個王毅,竟然倚老賣老,不知天高地厚,無中生有的事情,說的那麼嚴重,惹得李哥都有點不高興了,看來接下來自己該好好注意注意了。
或許王毅的話說對了,他所擔心的讓一個不懂安全的人去管理安全,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另外這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都忙於談對象,享受生活去了,根本沒有什麼責任心,這哪裡能管得好安全呢。
可是這樣又能怎樣呢,這裡的一切人事都是李飛說了算的,他才是真正的老闆,王毅充其量也是一個打工仔的角色罷了。
唐海龍變了,他真的變了很多,此時的他已經不是平洲監獄打工期間的唐海龍了,也不是寧縣房建工程隊期間的唐海龍了,那時的他是如此的謙遜,努力,上進,讓每個人都喜歡。
可是如今,他就是一個成天遊手好閒的大哥式的人物,仗著結拜弟兄李飛的勢力,四處晃悠,遊離於工地制度之外,更是將施工長王毅視為眼中釘。
或許是以前受的苦太多了,或許是確實的東西太多,以至於他想抓住所有的機會去彌補自己曾經短缺過的哪些,比如尊嚴,物質,財富。
可是他越是想這樣靠著暴力和物質去追求的,越是難以長久。
盛夏在即,整個省城就像是處在一個大蒸籠之中,幾乎要被蒸熟了,平安大廈工地到處一片炙熱,暴露在太陽下的鋼筋和鋼管,燙的手抓不住,一樓的地面上洒水車噴水過後,一陣清涼的水霧,惹得男工友們光著膀子享受這份難得的舒適。
王彤坐在二十多層樓高的塔吊駕駛室里,也是熱的香汗淋漓,脖子上掛著一條專門擦汗的毛巾,旁邊杯子里的冰塊早就融化了,涼水都成了溫水。
昨夜和唐海龍還有一幫兄弟們去KTV喝酒唱歌,讓她們玩嗨了,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酒呢。
從塔機駕駛室望下去,幾十米以下的地面上,彷彿一層蒸汽從地面散發出來,裊裊漂浮著,這是太陽炙烤下的視覺誤差,王彤擦了擦眼睛,仔細的分辨著司索工手中的旗語。
地面上是一捆大約一噸多重的鋼管,在攪拌站遮住了視線,處在盲區,王彤全憑司索工的旗語來判斷操控。
起,起,鋼管緩緩脫離地面,王彤緊盯著司索工的旗子,右手控制著操作手柄,手心出汗很多,一種緊張的情緒突然侵襲了她的意志,將她以前那種絕對的自信淹沒。
一團白色的霧狀東西徐徐飄起,遮住了司索工手中的旗子,王彤突然覺得身下的塔身發齣劇烈的搖擺,她下意識的停住,一團塵霧在地面上炸開,彷彿爆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