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吐盡真氣答三問,入寒海棠最堅韌
柳寒棠的出現,對於之前王依山突然現身宋家年輕宗主身前,不再保護?33??魚就說的通了。
綠魚察覺到了林空竹的情緒起伏,好奇心驅使,問道:「林姐姐認識他嗎?」
林空竹不覺苦笑,何止是認識,眼前這男子可是每一個少女的夢中情郎。
少不經事的綠魚自然還不懂得這種事情,她這時其實還在怪王依山之前莫名丟下一句「讓這小子看你們」后,就瞬間消失了身影。
老人走之前雖然特地,也算交代了一句「柳寒棠,你小子可別讓老夫的徒弟有任何閃失」,但綠魚還是有些不舒服。
看來,王老頭你還不是真心想收本姑娘為徒啊!
這話要讓王依山聽到,如果宋家年輕宗主這次能化險為夷,肯定要和他掰扯掰扯。
也正是因為王依山走之前那最後一句交代,才讓林空竹知道了眼前男子竟是柳寒棠。
而前方那嚴陣以待的后楚六百重騎軍,本來看到王依山離去,正準備調轉方向去追時,柳寒棠的出現讓他們停下了動作。
后楚騎軍中,有人認出了柳寒棠。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停下追擊王依山。
到現在本來已經漸漸浮出水面的真相徹底大白,殺宋逸安整件事情都是蔡太師一手促成的。
從半年前後楚王姜擎蒼刺殺宋逸安,到束髮禮那道聖旨,再到如今的縱容姜玉陽在劍州公然用兵。都是蔡太師布的局!
為的就是徹底斷絕宋家劍爐的興旺。
一個王依山對於整個宋家劍爐的興旺不值一提,后楚這六百重騎知道即便他們去攔前者也不一定能攔得下。
但一個柳寒棠若是死了,就足以要了宋龍鳴的左膀右臂,甚至是宋家劍爐一半的命!
柳寒棠自然也知道這樣的道理。
他自然也不會來送死。
這時候,后楚那六百重騎軍已提槍舉盾,開始呈扇形慢慢向柳寒棠推進。
後者見狀只是慢慢解下背後行囊,但他沒有打開行囊拿出其中兵器,而是將之遞到身後,淡淡說道:「兩位姑娘誰替我拿一下。」
站在最靠近柳寒棠的林空竹聞言不由自主向前踏出一步,伸出雙手托起行囊。
「麻煩了,有些重。」
柳寒棠話音是隨著他鬆手一起落下的,林空竹還未反應過來,手中突然就一沉,差一點栽倒在地。
這行囊其實沒多重,不過一二十斤,可對於林空竹這樣的纖纖女子來說確實不輕。
林空竹用力托起方形行囊,剛剛就在他手觸碰到行囊的一瞬間,除了那突如其來的重量以外,還有一股莫名冷意向她襲來。
林空竹就算不懂得功夫也明白,這木匣子里絕對是刀劍一類的兵器。只是,她不明白,為何眼前的他要將行囊交給自己?
「你們退後,兩裡外有蕭索的兵馬。」柳寒棠躬身一步邁出,氣勢驟變。
綠魚和林空竹二人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東南總督的兵馬就在附近而不來支援,但她們還是聽話的往後小跑而去。
跑出去大約五十米左右,林空竹忍不住扭頭望去。
映入眼帘,充滿眼眶的自然是那泱泱鐵騎,可林空竹還是一眼就找到了他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因為跑的有些累,林空竹小臉發紅,胸口小鹿快速跳動。她趕緊扭過頭,甩了甩腦袋,又將懷中木匣抱得更緊了一些。
后楚六百重騎軍中,有一騎緩緩走出。
馬上之人去下頭上鋼盔,緊盯著與自己相鄰僅五十步的那個人,面色陰沉。
「柳寒棠,你今日來必死無疑!」
一人獨對六百騎的青年沒有出聲回應。
像是領將的騎兵不禁怒火中燒,他這次下令將這六百騎往前推進,並不打算讓其衝鋒。為的就是想困死柳寒棠,以一個又一個重騎的犧牲來消耗他。領將騎兵陰森冷笑,你柳寒棠除非是李三清,雲山盡,木真青那樣的武道聖人,否則休想活命離去!
一念及此,他便身先士卒,提槍向柳寒棠衝殺而去。
那其餘整整六百騎,宛如聞風而動,本來寂靜無聲的場間好像突然有了一股股浪潮一般,馬蹄聲雷動。
柳寒棠兩手空空,腳踏實地,俯身開始大踏步前狂奔。
那最先領將騎兵一擰手中鋼槍,旋轉著捅向柳寒棠胸口。
柳寒棠腳步驟停,他出手如電,一把抓住前者刺來的鋼槍,面無表情冷聲道:「借槍一用。」
那領將騎兵頓時怒不可遏,雙腿一夾馬腹,胯下大馬便繼續向前猛衝。
他想要將柳寒棠挑飛出去。
可事與願違,柳寒棠俯身作馬步,兩手握住鋼槍,一聲悶喝,驟然發力,反倒是直接翹起了那名騎兵。
無主馬兒慌亂向一旁跑去,半空中那領將騎兵還在慌亂不知怎麼辦時,只見柳寒棠嘴角一勾,雙臂往回一扯。
鋼槍重重插於地上,他左手順勢一把扣住下落的那騎兵脖子,單臂又將之提了起來。
後者在柳寒棠手中就如一隻小雞仔,無助掙扎。
這時那六百騎已沖至柳寒棠跟前。
「柳寒棠你必……」
那領將騎兵「死」字還未出口,柳寒棠手掌一緊,就結束了他的性命。
呼嘯而來的前排騎軍鋼槍齊齊刺向柳寒棠。
後者將手中屍體甩向刺向自己的鋼槍,只聽「噗噗噗」一連串聲響。可憐這名剛剛還威風凜凜的重騎領將,死了也沒能留下一具全屍。
柳寒棠右腳腳跟往後倒蹬了一下背後鋼槍。
鋼槍倏的一聲拔地而起,在半空倒飛一圈后穩穩落入柳寒棠手中。
之前說了借你的槍一用,便說到做到。
將那名領將騎兵的屍體捅的稀巴爛的前輩騎軍如獅子搏兔,居高臨下衝殺柳寒棠。
柳寒棠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陰森可怕至極。
真以為十年前那場突圍逃亡只是傳說嗎?
這位在大明和北原,江湖和廟堂皆是炙手可熱的青年,手中只一桿鋼槍輪圓了一掃。
沒有劍在手,卻滿場是凜然劍氣。
真是一掃千鈞的威勢!
只見先是數十個槍頭飛了出去,而後便是馬兒悲鳴嘶吼的叫聲不絕於耳,再然後本已是氣勢洶洶衝到柳寒棠跟前的數十重騎幾乎在同一時間轟然栽落在地。
人仰馬翻。
柳寒棠一人一槍,不退反進,一躍跳入後方重騎軍人馬中,氣焰凌人。
他在落地的一剎那,本來在那一處的四五名騎兵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時,腦袋就被搬了家。
「殺!」
最先反應過來的,也是離前者最近的騎兵有的刺,有的挑,有的打,全部攻擊向柳寒棠。
後者眸光一冷,鋼槍向後一刺,直接沒入一名騎兵胸膛。而後他快速將槍頭拔出,一腳重踢在一桿敲向自己的鋼槍槍頭上的同時,緊接著又撇頭躲過一記挑槍后,手中鋼槍劃過一道弧線,槍頭槍尖精準無誤割破了六名騎兵的脖子。鮮血頓時宛如下雨般噴落大地。而那桿被他踢中的鋼槍,立刻帶著一股龐大暗勁倒打向持有騎兵的腦袋,直接將之頭顱骨頭都給敲的粉碎。身側忽而有冷風襲來,柳寒棠雙腳猛踏地面,身子騰空而起一丈,正在這時,有一騎正呼嘯來到他的身下。柳寒棠一腳將那名馬上騎兵踢下坐騎,自己鳩佔鵲巢騎上馬兒后,還不忘一槍貫穿了那人的腦袋。
柳寒棠衣衫染血,他勒馬提直長槍,一一掃過眼前重騎軍。
僅僅一個呼吸間,柳寒棠近身四周已是堆積了十餘位騎兵屍首。
加上之前他殺的,已是有快要接近五十之數的騎兵死在了柳寒棠手上。
但是,幾十個騎兵相對於六百騎兵,還是差的有些遠。
到這時,還剩餘五百多名的后楚重騎開始改變陣型。
最後,只見本來是聚在一起才會充分發揮威力的重騎此時竟呈梯次布陣,以五十騎為一方陣,不再是扇形分佈,而是依次全列隊在了距柳寒棠百米身前。
顯然是要來一場持久戰,消耗戰的架勢。
柳寒棠夾了夾馬腹,驅馬向前。馬兒越走越快,最後直接又開始狂奔起來。
民間有的富貴人家也會養海棠花,都知道世間花朵除了梅花外,還有海棠會在寒冬時節開放。而且是越寒冷,花朵越開的紅艷碩大。
寒棠,便是入寒了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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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逸安即便是站在了王依山身前,也要靠後者才能擋下姜玉陽這問的第二劍。
大地上數千道劍氣劍意匯聚成龍捲扶搖直上,而這時,宋家年輕宗主身子開始自由下落。
同時,他深吸口氣,又重重呼出一口氣。
緊跟著是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只見宋家年輕宗主呼氣,卻不見他吸氣。
但其手中若水劍劍尖那無形劍鋒卻是一漲再漲,劍意逐漸攀至頂峰的頂峰。
王依山不覺點點頭,低語了一句「孺子可教」。
而後他右掌抵在宋逸安背後,兩人氣機連成一線。
姜玉陽問大地的這一劍,由宋家年輕宗主身子下落,其劍氣竟被分而衝散向後者身邊兩側。
可還是有少量劍氣衝擊在宋家年輕宗主身上,又給他添了不少傷勢。
宋逸安傷勢加重,卻滿不以為意。此刻他心有所感,繼上次在劍山後第二次又開了一竅。
你有你的劍,我有我的劍,你有你的劍意,我也有我的劍意。
所以你認為你的劍意強,而我認為我的劍意更強!
之前與蕭索對戰重傷后,王依山和老羅給宋逸安輸入的真氣此刻被他盡數吐盡。
而宋逸安在吐出最後一口真氣后,身子也飄然落地。
大地還是那個大地,可看得見看不見的都已不見。
宋逸安抬眼看去,他全身是血,卻滿是風采。
問上天,問大地。
第三問便是問蒼生。
看本宗主如何用一口氣便都給你全答了。
姜玉陽在此刻竟然笑了,他面對宋家年輕宗主,竟盤腿坐了下去,楚子劍橫放在膝上,輕語道:「問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