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千騎卷平崗
(前方高能預警,一波高潮即將來襲)
之前宋家年輕宗主路過的那個酒肆前,佩劍有殺氣的神秘男子慢慢起身。
酒肆內,那對兒掌柜的和老闆娘夫婦見狀神情驚恐萬狀,兩人抱在一起,身子瑟瑟發抖。
神秘男子右手按在劍柄上,只見他拇指輕輕推動劍柄,長劍隨即出鞘一寸,而後又被他迅速歸鞘。
然而只是這一寸劍鋒,酒肆內一道常人根本看不見的劍光一閃而逝。
風起捲起滿地塵沙,神秘男子走向亂平崗,身形若隱若現。
而此時酒肆內的那對兒夫婦,脖頸處莫名都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劍痕出現。熱血從中噴涌而出,二人目眥欲裂,早已是斷了氣息。
……
而此時亂平崗上,宋家年輕宗主下馬,步行走在地上。他走的很慢,彷彿在假想八年前發生在這裡的那場戰役,心有所感。
王依山見狀撅撅嘴,嘀咕道:「這宋小子破事真多!」
便在這時,亂平崗四周忽然由遠及近,似在天邊,也像是在四野,如滾雷一般響起陣陣「轟隆」聲響。
大地隨之微顫,馬兒不由受驚開始變得煩躁。
忽然有大風起,亂平崗上一時間沙塵瀰漫,天上有浮雲遮住了太陽,天空一瞬間陰沉,氣氛沒來由突然有些沉悶,彷彿一會兒就要下一場暴雨。
老羅目光望向遠方一處,慢慢從背後抽出鐵鎚握在手上。
「轟隆」聲越來越響,到最後徹底變成了轟鳴雷音。
馬車內的綠魚掀起車簾探出腦袋,茫然問道:「要下雨了嗎?」
王依山大笑道:「下雨也淋不著綠丫頭你,放心坐在馬車裡就好。」
林空竹欠身,抬眼望向沙塵瀰漫最凶處。突然,她似是看到了什麼,瞳孔急劇收縮,隨即便是滿臉驚悚。
此時在宋逸安一行人前方不到一里處,有一股鋼鐵洪流正在奔襲而來。
那竟是一隊千人騎軍,這股騎軍馬上之人鋼甲覆身,坐下馬兒也是身披鐵甲,儼然是在大型戰爭中才會出現的重騎!
黑甲黑馬,鐵槍鐵弩,鋼刀鋼劍,這股千人重騎便如一股肅殺颶風一般,聲勢浩大,在這股重騎鐵蹄衝擊之下,任何阻擋之人阻擋之物安有完卵?
那「轟隆」雷音,原來是這錚錚鐵騎的馬蹄聲!
林空竹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之前蕭鼎的那百人騎軍在這股重騎軍面前,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能與之相比。
而最讓林空竹驚悚的是她清楚得看到那奔襲而來的重騎軍中,那一桿高高在上的戰旗上,赫然書寫著一個大大的「楚」字!
八大藩王根本沒有兵權,更不要說執旗帶兵,這是大明世人皆知的事情。
這股打著「楚」姓旗號的千騎之眾,究竟要幹什麼?
但林空竹敢確定他們絕不是來護送宋家年輕宗主出劍州的!
她目光轉向宋逸安,強忍著哭出來的衝動,第一次寄希望於這個她一直耿耿於懷的世子殿下。
只見宋逸安一人在前,他右手按在腰間若水劍上,直視正以摧枯拉朽之勢奔襲而來的千人鐵騎,神情堅毅,衣擺隨風咧咧作響。
原來真如宋龍鳴所猜的那樣,千騎卷平崗,便真的是千騎卷平崗。
————
與此同時,東南總督府。
在東南集結千人之眾不是難事,但在東南若想繞過蕭索這裡,不聲不響發動起這股鐵騎則是絕無可能的。
總督府書房內,蕭索在聽到蕭武的上報后,沉默無言。
既然那一日已經受了他宋家年輕宗主一擊,便是表明了他蕭索與宋家從此恩斷義絕,從此兩不相欠了。
此刻宋逸安的生死,自然不關他的事。
而且,放過那千人鐵騎,也是上頭那位的意思,他蕭索想阻攔也不敢。
「傳我將令。」蕭索轉身背對眾人,幽幽說道。
蕭武,蕭鼎聞言立馬半跪下身軀。
「命,蕭武領一千先鋒騎,速往亂平崗!」
「領命!」蕭武起身,沉聲應道。
「命,蕭鼎領三千長槍軍,速往亂平崗!」
「領命!」蕭鼎起身舔了一下嘴角,嘿嘿冷笑道。
蕭索轉身,又低聲對自己兩位義子囑咐道:「你們二人將兵馬帶至離亂平崗三里處就停下,而後封鎖那裡,不許一人一鳥進出!」
「一個時辰后,你們便進亂平崗,沿路所見之人無論是誰,一律格殺勿論!」
縱使是蕭武與蕭鼎這兩位縱橫沙場多年的百戰之士,在聽到蕭索這話也是神情一凜。
在他們看來,自己的義父之所以這樣命令,那宋家年輕宗主肯定已是必死的結局了。
但是那可是宋家的年輕宗主啊,真就要這麼死了?
蕭武蕭鼎二人轉身之際,一直默默無言的范長明說道:「你們領兵前往亂平崗的路上,放言出去就說是去剿滅后楚餘孽的。」
二人心領神會,一同應道:「是,范軍師。」
等蕭武蕭鼎二人離開房間,蕭索重重嘆口氣,看起來非常疲累。
他看向范長明,苦笑了笑。
范長明神情黯然,也是強顏歡笑作以回應。
「那年輕宗主這次會死嗎?」
范長明搖搖頭,如實說道:「長明不知道,但若只是那一千重騎軍和那姜玉陽,想殺宋家那位年輕宗主,委實還差了一些。」
蕭索沉吟了一下,他眯著眼,細聲又問道:「蔡太師會有後手嗎?」
范長明不覺無奈苦笑,他攤攤手,表示自己一無所知。
也是,蔡太師的心思天下能猜到的又有幾人?
蕭索怔怔出神,呢喃道:「宋宗主,你的後手呢?」
他說的宋宗主自然是指宋龍鳴。
————
晚間時候,新楚王宋龍鳴令退所有僕從侍女,自己一個人呆在空曠寬敞的大殿內,面朝亂平崗方向,微眯著眼。
正在這時,王陽走入殿內,在前者耳邊輕聲說了句「人帶來了」后,就默默站到了宋龍鳴身後。
不一會兒,大殿內走進一個花甲之齡的老僕。
「奴才叩見新楚王!」老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五體投地說道。
宋龍鳴笑著走下高台,淡淡說道:「平身吧。」
頭髮已經花白的老僕慢慢起身,可還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不敢抬頭正視眼前的新楚王宋龍鳴。
宋龍鳴見狀嘴角微翹,道:「老薑,我聽說你是跟那姜擎蒼從小一起長大的?」
對於宋龍鳴突然這麼「親切」的稱呼,這名姓姜卻不知名字的老僕受寵若驚,趕緊回應道:「回稟新楚王,是。」
宋龍鳴笑意深刻,語氣玩味問道:「那王殺了姜擎蒼,你恨不恨本王?」
姜姓老僕頓時被嚇的失了魂魄,立馬又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宋龍鳴笑著俯身將前者扶起身子,「本王只是隨口問問,你不需要這麼緊張。」
老僕抹了一把額頭上密布的汗珠,如釋重負嘆口氣。
宋龍鳴暼了一眼前者,漫不經心問道:「老薑你練過功夫?」
那老僕眉頭先是不覺輕微一皺,而後便很快恢復原狀。他唯唯諾諾應道:「會一點,只是強身健體的。」
「哦……」宋龍鳴沉吟,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不遠處的王陽。
後者心領神會,他雙腿不動,只是腳步挪移,上半個身子不露痕迹得轉向大門方向。
宋龍鳴說道,「最近藩王府上好像不怎麼安分啊?」
那姜姓老僕在聽到宋龍鳴的話后心裡一咯噔,裝傻道:「府上都是對新楚王您能留下我們這些人感恩戴德,又怎麼會不安分呢。」
宋龍鳴哈哈大笑,問道:「老薑,你覺得本王為什麼要留下你們呢?」
姜姓老僕不由汗如雨下,「奴才不知。」
宋龍鳴收斂笑容,表情一下子變得陰沉無比。
「那你知道今天下午,王管事和金長史為什麼沒有去見你嗎?」
那姜姓老僕暗道聲「不好」,他自知事情敗露,就欲開口大喊。
早就有所準備的王陽手腕一抖,隨著一道破空聲響起,只見前者的脖子上莫名出現一道細長傷口。
姜姓老僕目眥欲裂,緩緩倒下。
但他還未徹底斷氣,嘴巴一張一閉,想說什麼卻是發不出一絲聲音,看著甚是恐怖瘮人。
宋龍鳴蹲下身子,冷笑道:「本王告訴你,他們都死了,今天晚上還要死更多人,而且全是你們楚國人!」
姜姓老僕早已是沒有力氣支起身子,他只是用盡了心血抬起頭顱,睜大眼睛盯著宋龍鳴,眼神惡毒,滿是不甘。
宋龍鳴站起身子,轉身走上高台,不再多看一眼這時已經斷了氣的老僕。
王陽在半空奇怪的揮揮手,只見本來還空曠的大殿,不知從何處突然就出現了兩名身穿黑衣的青壯漢子。
二人訓練有素,王陽並無多說什麼,他們就主動拖走了那姜姓老僕的屍體,隨後便又隱蔽了起來。
宋龍鳴沉聲說道:「晚上能讓魚兒進網多深就進網多深,最好不要放過一條!」
王陽重重「嗯」了一聲,隨後他腳步一點地面,身形消失在原地。
宋龍鳴嘆息自語:「安兒,爹能幫你的,就只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