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靈光寺中師徒話 邋遢道人笑邪佛
離東林城數百里有一座殘破的寺廟，牌匾一邊都歪了下來，歪歪扭扭的掛在上面，但可以看得到上面的字跡很清晰。
靈光寺！
寺內不大，一個正堂，裡面擺著一尊佛像，顯然也有些年頭沒打理了。後面是一排廂房，只有七八間，再後面便是一塊菜地，上面栽著一些蔬菜。
此時，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鋤地。這少年長的魁梧，近兩米的身高，臉上橫肉縱生，**著上身卻是一塊塊肌肉浮現，有一種淡淡的金黃色。這人手上帶著一對護臂，護臂之上，有幾根索鏈連接這幾個小球，小球只有拇指大小，隨著他揮動鋤頭不斷的撞擊著護臂發出悶哼聲而不是清脆的聲音，著實奇怪。
而讓人更加奇怪的是，這人雙腳之上也有兩條小兒手臂粗細的索鏈，後面連接的則是一對半人高的鐵球，若是實心，怕最少也有四五百斤。
鋤完地，這少年又去最東邊的房子里拿出一對木桶，邁動著沉重的腳步出了靈光寺，不多時便已經在十里之外的一條小河邊打了兩桶水回來，來回十來次，這才將一口水缸裝滿。
此時，天色已經漸晚，這少年依舊不休息，接著又練了一趟拳，一招一式都是極其認真。
「空見，隨為師來。」等到這少年收功，一個老和尚出現在他旁邊。
「是，師父。」
少年極其恭敬的應道，聲音有些尖細，看這少年才十幾歲模樣，應該正處於變聲階段。
進入一間禪房，老和尚坐定，也不說話，只是低聲念著佛經。而那少年開始還好，隨後臉色變得蒼白，臉頰上汗水低落在手背上依舊沒發現，似乎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不，我一定要殺了他們，師父，哪怕你將大悲咒念上萬遍我依舊要殺了他們。他們不死，我的心結永遠都無法解開。哪怕再修鍊一百年，我也無法放得下，師父，我知道你的苦心，但他們殺光了我全家，我唯一的親人！」
少年臉色猙獰，低聲吼叫，如同一頭野狼低聲嘶吼。
「唉。」老和尚停止了念經，口中輕嘆。
「十年了，難道你還放不下嗎？人死不過一張皮，脫去一身臭皮囊罷了，你卻為何如此執著？冤孽，冤孽啊！唉，你下山吧！」
「師父！」
少年連忙跪在地上，一臉悲戚。
「走吧，走吧。」
老和尚一揮手，少年便被趕出禪房，禪房的兩扇木門猛然關上，不管少年如何用力也無法敲開那扇門。
「師父，家兄曾和徒兒說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照顧徒兒十年，徒兒不敢忘記。但徒兒背負血海深仇在身，也時時不能忘懷，若是這次有命回來，徒兒必定侍奉師父終身，將我靈光寺發揚光大。」
少年在地上磕了九個響頭，猛然起身，擦凈臉上的淚水頭也不回的離去。
「唉，冤孽啊。」
老和尚一臉悲苦的搖搖頭。
「度厄，百年不見，你這老小子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慈悲了？呵呵，當年那個在修仙界禍亂天下的邪佛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慈悲了？難道你這老小子還真大徹大悟了不成？」屋頂，一個渾身邋遢的道人半醉半醒的說著，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喝口葫蘆里的老酒。
「原來是邋遢道人，靈光有禮了。」
老和尚臉上神情瞬息一變，淡淡的說道。
「靈光，好一個修仙界活佛靈光。若是外人知道，活佛靈光就是三百年前的邪佛度厄，不知道他們會是何種表情？老禿子，莫非你以為你放下屠刀之後，真能成佛不成？當初死在你手上的修仙者怕是不下萬數吧？」
邋遢道人灌了口老酒，語氣中似有似無的帶著一點諷刺，還有更多的卻是懷念。沒錯，就是懷念！
「這麼多年過去，你難道還未忘記？何苦要如此執著？」靈光淡淡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超脫世俗的恬淡，好似不在乎一切。
邋遢道人卻是冷笑道：「說的好聽，你又何曾放下？若是真的放下了，今日你就不會把你那小徒弟趕下山了。若真的放棄，你又會收徒繼承你的衣缽？嘿，老禿子，三百年時間不也沒化開你心中的恨意么？你做好事，不過是自責罷了，你心裡的恨又何時消了？」
靈光老和尚苦笑著搖搖頭：「是啊，想要放下，哪有那麼簡單？」
「老傢伙，想不想干一筆？」邋遢道人笑道。
靈光也笑了：「找誰下手？能否給我把那人找出來？」
「你覺得呢？」邋遢道人突然也笑了。
「你不怕那個老鬼么？那可是三轉散仙！」靈光微眯著眼，眼中閃過一道殺氣。
邋遢道人一聲冷笑：「三轉？嘿，現在是四轉散仙了！不過，你怕么？當年那個老鬼也是其中之一，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他？」靈光臉色微變。
「一句話，干不幹！」邋遢道人問道。
「我要人，至於那些東西，歸你。」靈光直接開出了條件，顯然已經答應了。
邋遢道人笑了，人已經離去，聲音還在禪房上空回蕩：「好，你等我消息，最遲三年。」
「三年之後么？徒兒，為師期待三年之後你究竟能夠成長到何種地步！」靈光眼睛閉上，隨後又開始念著聽不清楚的佛經。
……
……
「暗一，打探的如何？」馬飛雲對著面前的空氣問道。
一個黑衣人突兀的出現在馬飛雲面前，單膝跪在地上，恭謹的說道：「尊主，仙坊中能夠了解的情況虛假太多，打聽到的消息多有水分，但有幾點是可以確定的。王勛和李天熙在修仙界有所走動，據說如今實力已經達到築基九重天，這兩年內可能會有突破。至於曾柔，外界幾乎收集不到什麼消息，很少出白雲山。而曾柔的未婚夫蕭塵如今已是金丹五重天的修仙者，實力強大，說是他可能在六十歲之前修鍊到元嬰期，而且這位，似乎是八轉金丹，被譽為白雲山千年難遇的天才，在修仙界也有著赫赫威名。白雲山掌教蕭逸夫據說如今已到元嬰九重天境界，三年之內便能再進一步。」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馬飛雲揉了揉太陽穴，臉上多出一絲疲憊。
王勛和李天熙當年不過是外門弟子，二十來歲還是練氣期，短短十年，竟然要衝擊金丹期？這兩位難不成又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而那曾柔，估計現在已經是金丹期修為了。而蕭逸夫據說是白雲山第一高手，元嬰巔峰的實力，確實有些忌憚。不過，白雲山真的只有這麼一點實力么？東林禁地都有那般禁忌一樣的存在，白雲山作為修仙界一等一的大門派，就憑一個元嬰九重天的掌門？
馬雲飛心中計算著差別，若是這次沒去東林禁地走一遭，他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的太一神訣修鍊神速，短短十年便晉級到金丹期，這對修仙界來說都是無比驚艷的。但這並不是說馬飛雲的天賦有多驚艷，馬飛雲自己也知道。如今的成就，也是他一番努力得來的，若是換做他人，又有幾個人能夠狠得下心把自己的骨頭打斷來修鍊？其中的心酸，不足為外人道，但並不代表他的進步有多誇張。而且，還有一陽果和六陽果的幫助，等於憑空比別人多了幾百年的修鍊，那恐怖的靈氣在經脈中遊走，又有幾個人能夠忍受的住？
榮耀背後，是外人無法看得見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