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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侮辱

  天明,隊伍起行。馮憑,拓拔叡同常氏都坐了一輛馬車。常氏非常高興,將拓拔叡摟在懷裡,拍來拍去說:「這兩年咱們母子倆受了多少委屈,擔了多少驚嚇,總算苦盡甘來,熬出頭了。這次多虧了那位獨孤將軍,回去以後咱們要好好謝謝他,他可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呢。這次皇上派他來傳旨,還結下了人情,你得抓住機會,好好拉攏拉攏。羽林中郎這官職可不低了,掌管宮中禁衛軍,關鍵時刻是能派上用場的人。」


  拓拔叡道:「這種人也不是拉攏就能成的,結交禁衛軍,傳到皇上耳朵里,又是一項罪名。」


  常氏笑:「又不需要你做什麼。你既然是太孫,他為了將來的前途,自然曉得靠攏,你是君,他是臣,他要來討好你,用不著你刻意給他什麼好處,這種官階的人,誰不是人精呢。你只需要說話時注意一點態度,他自然就曉得了。」


  拓拔叡怡然快樂,靠在常氏懷裡,閑閑聽著,注意力則落在馮憑身上。馮憑跪在旁邊,用個小鎚子砸核桃。


  她砸了一個核桃,剝出來,塞到拓拔叡嘴裡,拓拔叡嚼吃了。


  拓拔叡低聲說:「還要。」


  馮憑說:「你別急,我慢慢給你剝。」


  常氏說:「你父親在天之靈看到有今天,也該安息了,菩薩保佑佛陀保佑。沒有白費我天天給你下跪磕頭,天天給你供奉香油,打坐念經!你看菩薩果真顯靈了。咱們皇上英明神武,智慧超群,怎麼可能受那種小人的蒙蔽。旁人都是外人,殿下是皇上的親孫,皇上再糊塗,也不至於相信外人,疏遠自家人。」


  拓拔叡說:「阿姆,咱們還是別高興的太早了,回京這才是第一步呢。麻煩還在前頭,你還是繼續給菩薩燒香念經磕頭吧。」


  常氏笑道:「不用怕,菩薩會保佑咱們的。誰讓你是命定的皇孫呢。」


  她抱了拓拔叡,很高興說:「反正從今往後,阿姆都跟定你了。咱們母子一體,你落難時,阿姆不能棄你而去,必定陪著你,保護你,為你舍了性命也甘願。你發達時,我也要巴著你享福。你吃了我的奶,我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的喂這麼大,你日子好了,總不能把我這老太婆趕走。我總要吃你一碗飯。你不給,那就是不孝。」一邊說一邊自己就笑了。


  馮憑側了臉,偷偷抬眼看一眼拓拔叡,也笑了,又低下頭去砸核桃。


  她這一笑,臉蛋兒圓圓,下巴兒尖尖,兩個大眼睛,水靈靈的,分外可愛,拓拔叡躍躍欲試的,就想去捏她一下。


  貞順門外,已經有太監迎侯著。皇上派獨孤尼傳的是密旨,因此平城宮中大多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那消息靈通的人早就有預感。馮憑坐在車上,忽而一隻手掀開了車簾,一張太監的臉笑眯眯地往車內瞄了一眼,很快放下了。


  就只聽外面太監跟孤獨尼笑說道:「獨孤將軍,皇上派你去傳的什麼旨呀?這才剛一兩天,怎麼又把溧陽王給招回來了?皇上這心意,我可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啊。」


  獨孤尼笑說:「你琢磨不透,去問中常侍大人啊,中常侍大人可琢磨的透的很呢。」


  「哪裡,中常侍大人也疑惑呢,特意來讓我問一問獨孤將軍。」


  「這,等我帶溧陽王去見了皇上,交了旨,我再慢慢告訴中官大人吧。」


  那太監就沒了聲,然後是獨孤尼喝令眾人下馬。馮憑道:「這人是誰呀?怎麼這麼無禮,伸手就揭車帘子。」


  拓拔叡說:「就是我先前告訴你的那些人,隨他去吧,現在不跟他計較。咱們先下車吧,內宮不能乘車了。」


  馮憑隨拓拔叡下了車,常氏也下車。獨孤尼隨同拓拔叡和常氏進宮,其他人暫時留在宮門外候旨。過了一會,楊昊等人也離開了,只剩下馮憑和珍珠兒兩人,還有孤零零的幾輛馬車。


  先前和孤獨尼說話那太監忽然注意到馮憑,拂塵一甩,竟向她走了過來。


  低著頭打量了她半晌,這太監發了問問:「小崽子,你叫什麼?皇孫身邊的人,我怎麼沒見過,你老子是誰?」


  馮憑有些緊張的捏手。害怕自己一說話,就會被識破身份,然後又給她送回掖廷去幹活。


  太監道:「我問你話呢,怎麼不回答?」


  珍珠兒連忙回道:「中官大人,她是皇孫身邊新選拔進來的宮女。」


  「沒問你呢。」太監露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來,斜睥了一眼身後的小宦官,向馮憑道:「我看你不會說話,莫不是個啞巴?來人啊,把她嘴掰開,舌頭扯出來給我瞧瞧她是真的啞巴還是假的。」


  馮憑聞此言,登時呆若木雞,那小太監應了一聲,張了兩手,捉小雞似的衝上來捕捉她,馮憑像只肥肥的呆雞一樣原地不動,一把就給逮住了。一隻手捏開她嘴,一隻手將她舌頭扯出來,那太監大搖大擺走了過來,對著她這模樣看了兩眼,一口口水啐到她嘴裡。


  馮憑沒料到會突然這樣,一股從未有如此強烈的羞恥之意從心底升起來,她知道自己受了奇恥大辱。從前在掖廷,幹活,吃苦,受罪,然而進宮以來,她第一次像現在這樣感覺到尊嚴被踐踏。


  臉一瞬間漲的通紅,她無論如何也忍不住,眼淚猛一下流了出來。


  「梁得厚,你在做什麼?」


  忽然,遠處傳來一個小孩子的聲音。那太監連忙轉身迎了上去,是一個約摸八.九歲的的少年,身穿著華麗的錦衣皮裘,身邊還站著一位二十齣頭,紫袍玉帶,年輕俊秀的青年。


  「皇上在找你呢,你還不回去,在這裡磨蹭什麼?」


  梁得厚,應該就是那太監的名字,笑著向那少年說了幾句,一會點頭一會答應的,不一會兒,便迅速帶著一干小太監走了。珍珠兒連忙蹲下幫馮憑擦臉,一隻手接在她嘴底下,說:「吐出來,吐出來。」馮憑眼淚汪汪的吐到她手裡,珍珠兒用手絹卷了,藏在袖子里。


  那兩個人走了過來。


  少年看著馮憑:「你叫什麼?」


  馮憑低著滾滿淚珠的眼睫毛,沒有作答。旁邊那青年的聲音模樣依稀有點熟悉,然而她已經沒有任何心情注意。


  「殿下,走吧。」


  那青年催促了一聲,少年點點頭,沒再理會馮憑,便同青年走了。


  一直到深夜,拓拔叡才回到金華室。宮女太監齊聲的跪迎之中,他走進宮門,邁上玉階。進得殿內,一派溫暖自如了,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這宮殿中熟悉的,混合著不知名的花香的熏香氣息,那喜悅,彷彿從地獄重新回到人間。


  常氏替他解下身上披著的鶴毛大氅,抓在手上,滿臉喜色的抖落一地雪花,笑說:「這件衣裳好生收起來,是皇上賜給你的呢,下次見皇上穿。」


  拓拔叡看著這件雪白的大氅,想起方才離開太華殿時,皇上讓太監孫靜拿出這件衣服,給他披到身上的畫面。自從太子離世,他沒有想過還能再得到皇上的寵愛。這讓他塵絮一般漂浮不定的心得到了一點點安慰。這也許意味著,他的性命又能暫時得到保護和安穩。


  一時李延春,蘇叱羅等人全都迎上來,拓拔叡沒瞧見馮憑,問說她在屋裡,連忙興高采烈的跑去找。進去一看,馮憑坐在床上,給珍珠兒摟在懷裡正哭呢。拓拔叡一看,立刻不高興了。


  「她哭什麼?誰欺負她了?」


  馮憑只是紅著眼睛哭,拓拔叡怎麼問她都不肯說。珍珠兒不大自在地,當著面,一五一十地跟拓拔叡說了。


  拓拔叡本身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一聽這話,氣的臉都綠了,轉身一頭衝出去,取了掛在壁上的劍拔出來,對著地上一個瓷花瓶砍下去,哐當砍成兩半。


  常氏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發瘋嚇的魂都要飛了,連忙上去攔住,奪了他手中劍,抱著他腰死命拉到榻前,按著他坐下,苦口婆心道:「我的祖宗,你這脾氣真該改一改了!有事不能好好說事,非要拿出一副死去活來的架勢。你現在身份不同了,要學會收斂著性子,不要動不動就拔個劍出來亂砍,一副沉不住氣的樣子。梁太監那種人,你要整治他還不容易嗎,怎麼跟他不共戴天起來了,降了你的身份。」


  拓拔叡指著那破花瓶,怒目圓睜,表情猙獰道:「他是個什麼東西?敢這樣侮辱我的人?這是把腳往我臉上踩!我這次不殺了他,讓他繼續猖狂才是降了我的身份!這下賤的野狗,我要把他的皮剝下來,讓他繼續撒野。」


  常氏說:「剝,你要剝誰的皮都行,沒人攔著你,快別大呼小叫了。你看你這跳起腳的樣子,一點尊貴都沒有了。快坐下吧!瘋瘋癲癲,汗都出來了!」


  拓拔叡發泄了一場,當的一聲丟了劍,一言不發往簾內去了。留下常氏和李延春面面相覷,常氏千言萬語攔不住拓拔叡,也火了,低聲唾罵道:「這梁狗畜生,當真不把太孫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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