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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發.0102

  晉發.0102賀厚福榮府喜氣溢,傷寒意子景沉珂重

  新帝登基,是普天同慶的事。並上太上皇未去,便是守孝也不必。京城裡頭的人,風向眼力總比尋常人更好些。


  一夜過去,被扣在宮裡的重臣命婦尚未歸家,京城琉璃已換了風向。家家戶戶瞧過去喜氣洋洋,端得是春光滿面。便是虛情假意,心裡不高興皇長子登基的,面上也得裝出一番喜色來。


  榮國府並上寧國府這兩處,當是最真心實意歡喜的地方。再沒料到,原只當著是一步廢棋了,如今竟能有這樣的造化。登基的不是太上皇寵了這些年的皇四子,也不是皇後娘娘兩個嫡子中的一個,卻是最不打眼的皇長子。


  站在皇榜前,眾人不約而同在心裡念了一句,這叫什麼事!


  尤氏一早打發秦可卿往榮國府去賀喜,王熙鳳才往賈母院子里來,才坐了一刻,就聽人來報:「寧國府的蓉大|奶奶來了。」


  賈母正叫邢夫人、王夫人伺候著吃粥,聞言道:「快叫她進來。」


  一時秦可卿由丫頭引著進來,見著賈母尚在用早膳,笑道:「我來早了,竟叨擾了老祖宗的清凈。」


  賈母叫她坐,口中道:「什麼清凈不清凈,你們都來了,熱熱鬧鬧地才好。」


  秦可卿在一旁坐了,與賈母說笑過一回。賈母用罷早膳,邢夫人、王夫人由丫頭伺候著凈了手,也在桌上坐下。


  秦可卿見狀才笑說:「竟忘了給嬸子道喜,大姑娘好大的福氣。」


  皇子側妃與皇帝妃嬪,雖都是妾,到底地位是全然不同的。皇長子原是繼位最無望的一個,料想著賈元春到頭了也不過是個側妃。誰料一朝風雲改,如今皇長子繼位,賈元春又是太上皇賜下來的,少不得要往十二嬪上頭封。若是運道好,許能得個昭儀之位。


  王夫人雖未女兒高興,到底不曾忘形,面上笑意極淺,只道:「能伺候皇上,是她的福分。」


  夜間賈璉從外頭回來,脫了外頭罩著的斗篷,才坐在小炕上脫靴子。那廂王熙鳳從賈母屋裡回來,見他坐在小炕上,不由問道:「怎麼這時候回來,老祖宗才叫我一併用了飯。」


  賈璉道:「不妨事,這一日餓得狠了,叫廚房上碗熱熱的麵食上來就是了。」


  「哎,我這就去。」平兒應是下去,不多時便端著一碗面並上幾碟爽口的小菜回來。


  此時賈璉已換了一身衣裳,正與王熙鳳說話,說的是:「……昨兒一夜,旁人語焉不詳,卻能聽出驚心動魄來。不論如何,太上皇當著重臣將這皇位傳了下去,新皇這皇位,坐得想必極穩當。這也算是咱們家運道好。」


  王熙鳳接過平兒托子里的面,往賈璉面前送:「那咱們大姑娘,如今是什麼位份?」


  「大姑娘?往後這話也不能提了……」賈璉朝著她一笑,卻是十分志得意滿的模樣。「須得……稱一句娘娘才是。」


  此話一出,王熙鳳與平兒對視一眼,不由心下大喜。娘娘……這卻不是誰都能得的尊稱。


  皇上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如今位尊者有六妃十二嬪。原只想著賈元春能撈一個昭儀,便是昭華亦不敢妄想。怎料如今要稱一句娘娘,竟是給了妃位?


  「我早知,娘娘是個有大福氣的人。瞧瞧平日里的姿容儀態,別說尋常世家,就是宗室里,也難找出這樣出挑的。」


  王熙鳳這話,原是大不敬。榮國府雖有個架子在,到底和宗室萬萬不能相比。只是如今卻不同了。賈元春嫁的是天子,還封了妃。便是尋常宗室命婦,如今也只有仰著頭瞧的份。遑論這是太上皇賜婚,太上皇說一句好,那這姑娘,必然是個好的。


  「娘娘封了妃,雖不是貴淑德賢這四位,到底是妃位了。皇上愛重,賜娘娘封號嫻。」


  嫻妃。指不定那一日就真往賢妃上頭去了。


  如今這新皇皇宮妃位虛設,竟只一個賈元春,再沒別人。原千避萬躲的大臣,如今算是悔青了腸子。只恨當日自個兒目光短淺,沒早些將女兒、孫女送過去,掙一個從龍的功勞。只是如今再悔也沒法子,只得將臉面丟下,卯足了勁往宮裡送人。


  王熙鳳自然也想到這一茬,追問賈璉道:「后位……」


  賈璉搖頭:「太上皇心裡頭有決斷,為今上擇了北靜王府的二姑娘為後,不日就要進宮。」


  這一句卻委實叫人吃驚,不是北靜王府的姑娘不好,是這輩分實在錯得太離譜了些。王熙鳳道:「這北靜王府的二姑娘,可是今皇太后的親妹子!」


  兄弟二人分娶一家的姊妹,這是尋常事。只是父子分娶姐妹,這在皇族裡,也是叫人吃驚的事。


  賈璉扯了扯嘴角,嘆了一聲:「君心難測,這不是咱們當打聽的事。一心指著娘娘,這也就足夠了。」


  說話間將一碗面吃盡了,賈璉又將佐面的四個小冷盤吃了大半,這才起身道:「我往父親那裡去一趟。」


  說罷,打帘子去了。


  王熙鳳凝了神,細細對著桌上的蠟燭瞧,半晌才道:「平兒進來。」


  平兒打帘子進來:「奶奶。」


  她整了整坐姿,歪在炕上道:「咱們姑太太府上,有什麼動靜?」


  昨兒林府闔家上下都往宮裡去了,聽聞林姑娘還得了今太皇太后的眼,賞了一盞羹湯吃。昨兒宮裡生了什麼事,自然他們最清楚。


  平兒一早打聽了,當下道:「林姑老爺是用了午膳才回的府,回府後就傳出昨兒吹冷風受寒的話來,閉門謝客,便是林大|爺、姑太太、林姑娘這些路子,也全然不通。」


  這林府,打量著是撬不出話來了。


  王熙鳳若有所思,不多時露出個笑來:「不妨事,姑太太是咱們府里出去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不必同那些外頭人一般動這些心思。」說著,捂唇略犯困,道:「催熱水來,我乏了,要早早歇息。」


  平兒笑道:「如今天冷了,也犯不著還冷冷地坐在外頭。很應當早早睡下了。」


  說著,自往外催水去了。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林海稱病,一病就病了半月有餘。新皇日日賜醫賜葯,瞧著倒是十分看重的模樣。如今京內許多人摸不準風向,便是使力也沒處使。林家是今上第一個賜厚恩的人家,旁人瞧在眼裡,自然記在心裡。只是記得再清楚也是無用,林家閉門謝客,再沒人能進門去。


  聽人說早前合睿王命人去接林海長子,也被推了回來,只說林玦在皇太后千秋節上吃猛了酒,斷斷續續身子一直不大好,竟不能成行。


  這話旁人一聽就是虛的,便是少年郎身子虛了些,也沒聽過吃兩杯酒水就傷得下不來床的。旁人信不信,林家本不放在心上。這不過是做給新皇看,擺也要擺出不偏不倚不左右逢源的架勢來。


  合睿王送了林玦四個丫頭,卻不是白送。林府的事,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其中聽得最為細緻的卻是,林玦確然病了。


  外頭都說吹冷風受寒的是林海,實則不過是林府放出來的障眼法。真正病了的是林玦。


  千秋節那一日林玦不過在外頭吹了半夜風,後半夜就被鍾杏領著往養光宮去了。口中說的是皇長子念著昔日的情誼,不肯叫林玦在夜色里受寒吹風。


  林玦原不想去,怎料鍾杏說得客氣,動作卻是全然不讓的模樣。身後跟著兩個五大三粗的太監,大有他說一聲不去,就強壓過去的模樣。


  合睿王當時在乾元宮裡,領太上皇的命,寫禪位詔書。再沒料到林玦竟有此行,後頭詔書寫罷了,待要找人,林玦卻已在養光宮裡。


  事已成定局。


  合睿王在那日前,絕不曾料到,這個瞧著風光霽月如詩如畫的侄兒,竟能深藏不露得這樣。眼睛早早好了,卻能瞞這樣多時候。出來聽人說林玦被領到養光宮裡去了,不知怎麼,心裡頭就生出一股子不安來。念及平日里皇長子待林玦的模樣,這樣冷的天,身後竟起了一身汗。


  他有心要問林玦,皇長子與他說了什麼話。在宮裡尋不著機會,出了宮,林玦卻又發了熱,病得極重。待病好了,他使人去接林玦出來,偏林玦又不肯見他。


  如何不叫人心急火焚。


  病了這些時日,又調養了許久,到底傷了元氣。林玦比原先更瘦了些,面色蒼白,目光雖仍亮,卻摻了許多原先不曾有的情緒。


  今日天色鬱郁,日光盡數被掩在雲層後頭。圓鵲軒里,林玦的屋子裡窗子只開了一條縫,便有陰陰涼涼的風從外頭吹進來,無端端便讓人覺著有些瑟縮。


  溫柔自外頭進來,便覺涼風席捲,不由與有嬗道:「冷得慌,關了罷。」


  有嬗才要說話,便聽坐在書桌后的林玦道:「我並不覺著冷,開著好些……吹著風倒叫我頭腦更清凈。」


  溫柔這才罷了,往裡走了兩三步。只見林玦穿一身暗藍綉萬字如意紋直裰,坐在圈椅上,雖是對著滿桌的書,卻不曾看。只對著桌上一隻黃花梨木雕文竹的八角小盒子出神,瞧著面色略有些沉鬱。


  溫柔道:「大|爺,宮裡王太醫來了,說是聽皇上的吩咐,來給大|爺請平安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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