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紅樓之他不想彎> 第93章 發.0093

第93章 發.0093

  晉發.0093合睿王情深說來日,俏采意冷語處異心

  合睿王原是很有決斷的一個人,如今涉及生|母嫡兄,倒生出許多優柔寡斷來。聽林玦勸他這些話,雖心中十分感念,到底略有躊躇。


  林玦知他要糾纏些時候,亦覺是人之常情,也不逼他立時做決斷。當下只伸出手去,隔著衣裳,握緊了胸前追著的平安扣。


  心下略定,口中道:「天色已晚,我不便多留,這就回去了。」


  也不等合睿王應他,起身就要往外去。才動了一步,手腕就被合睿王扣住。他回頭看了,道:「王爺還有什麼話要交代?」


  合睿王淡笑道:「你方纔則年喚的極好,往後這樣喚我就是了。」


  林玦略頓,見他面色雖仍有些鬱郁,到底已顯出光彩來。當下伸手,將他那隻手緩緩格開了。所幸合睿王也不曾抓緊,只一動手,就鬆開了。


  「你要說的倘使只是這個,倒也不必說了。絮絮地說了這樣多回,倒叫人聽得耳朵里生出繭子來。」話中意味雖略顯剛硬,到底語氣是和軟的。今日合睿王與平日大相徑庭,倒叫他平白地生出幾分溫軟來。「我要去了,別再糾糾纏纏的,叫人瞧見了不好看。」


  「我若不叫他們,誰敢進來?」合睿王不許他動,傾身過去,從背後將他擁住。雙臂發緊,力道卻用得剋制。到底記著林玦身子羸弱,不敢用上十分氣力。「若我身側有這樣不長眼的東西,早叫人摳了那對招子,發落了。」


  林玦心中五味陳雜,才要罵他說得血腥,又想起他待下頭人是極好的,這樣的話,想必只是拿來哄騙自己,當不得真,又盡數咽了回去。此刻氛圍太好,卻叫人不由心神搖曳。這樣冷的日子,身後卻有人情真意切,暖融融地抱著自己,怎不叫人繾綣?他不由恍惚,喚了一聲:「慕容以致……」


  皇室中人的名諱,原不是他該叫的。這本是大不敬。只是叫慕容以致聽在耳中,卻是再沒比這個更好聽的溫聲軟語了。


  慕容以致幾乎再剋制不住自己,緊緊將他裹摟住,恨不能揉入骨血,從此與他兩兩相融,再不分離才好。原先總聽人說什麼「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樣纏|綿悱惻,欲語又休的情意,哪是他這樣的人所能意會。


  只是到如今,卻終究明白了。


  情之所至,原不必諸多言語,就能叫人千轉百回,又肝腸寸斷。


  「你……」


  「子景!」林玦才要開口,便聽身後人傳來一個聲音,音色沉沉,卻從裡頭生出無限歡喜、希冀來。「朝堂勾心鬥角,風雲詭譎,哪裡有邊疆自在。待此間事了,便隨我往邊疆去罷。再沒旁人,只你和我。」


  林玦心頭狂跳,腦中發昏,幾乎要控制不住,脫口而出一個「好」字。只是終究只是一瞬,過了就慢慢清醒,那股熱血也緩緩平穩下來。


  他深深吸氣,道:「人間事風雲莫測,怎能一諾定終生?王爺,天色已晚,放手容我歸家去罷。」


  他終未應諾。到底也不曾決然相拒。


  慕容以致半是頹然,半是薄喜,終慢慢將手鬆開。林玦的頭髮略亂了些,他伸手略為他理了理,柔聲道:「去罷,慢慢地去,我在這裡瞧著,你去了,我再走。」


  王爺之尊,卻叫一個大臣的兒子先走。這話聽著,是頂頂不合禮教的。


  只是慕容以致若真遵從那些所謂的禮教,卻也能算得上是一樁奇事。


  林玦也不回話,徑直下了車。那廂邢季仍在風口上站著,到底是御前出來的人,饒是如此,也依然守著規矩,再沒縮手縮腳的。


  見林玦下車來,邢季忙迎上去,堆著笑道:「林大|爺。」


  林玦頷首,道:「你這奴才,總愛胡說誆人。你們王爺原沒什麼大事,不過是在太後娘娘哪裡吃猛了一杯酒,略恍惚了些。不過是想問我兩句前兩日手談時說的話,明日再見也使得,偏你這樣急切,倒在路上把我攔下。我才進馬車去,倒叫王爺吃了驚。」


  邢季心想林大|爺哪裡都是好的,偏是要面子不肯跌份這一處,實在要人性命。與王爺已是昭告天下的模樣了,竟還想著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圓。卻也不想想,可瞞得過去麽?心中如此,口中卻道:「都是奴才的錯處。」


  「且警醒著罷,王爺酒意上頭,好生伺候著。我不能留了,這便回去了。」


  「是。」邢季躬著身子,一路送林玦上了林家的馬車,道:「林大|爺慢走。」


  車馬咕嚕聲響起,又過了一時,林家的車子才去了。邢季口中呢喃道:「當我三歲小孩兒哄呢,王爺原不曾吃酒,哪裡來的酒意能上頭?」


  只是說的囫圇,旁人未聽清。旁邊有個小廝聽得含糊,不由問:「管事說的什麼?」


  「我說的什麼?」他笑了一聲,「你且自個兒琢磨去罷。」


  此且按下不提,卻說林玦往家裡去,才進了院子,那廂有個丫頭迎上來。認出是從善院里伺候的蓓晟,林玦道:「什麼事?」


  見他一面說一面往前走,蓓晟急急地說:「大|爺留步!太太叫奴婢等在這裡,是為著回大|爺。太太說了,大|爺回來了,今兒就別往從善院去了,徑直往圓鵲軒去罷,待明兒再回話。」


  林玦聽了,果然頓住腳步,往另一側去了。


  蓓晟往前跟著,送他進了圓鵲軒,這才悄聲回去。


  林玦一徑進了房,溫柔並有嬗幾個迎上來,伺候脫衣裳的脫衣裳,伺候脫靴子的脫靴子。此間罷了,溫柔又命銀苑道:「你往外去瞧瞧,才叫流彩去催熱水,怎麼這時候還不回來。」


  「哎。」銀苑應了,才往外去,正遇上提著一銅壺熱水進來的流彩,啐她道:「往哪裡去躲懶了,半個時辰前就叫你去催熱水,左等不見人,右等沒信兒的。我只當著你成了鳳凰,往哪裡飛去了,竟還想著回來?大|爺已坐下來,這一壺熱水,你倒才提來,怎麼,竟比大|爺更尊貴些?」


  銀苑一面絮絮地罵,一面叫流彩進來,命她將熱水往銅盆里倒。流彩提著熱水,半分也不肯讓她,回話道:「這話不是這麼說。姐姐是大|爺房裡伺候的,原比我們體面些,不曾做過這些底下的活計,哪裡知道這裡面的門道。才我往外頭去催水,偏他們說,才燒了老爺和太太的,又說大|爺還在外頭,就是提回來,也不過白白涼了,費這工夫又算什麼。不如略等一等,過些時候再提過來。大|爺回來了,水又是滾熱的,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呸!偷奸耍滑你還有理了?」銀苑原是笨嘴拙舌的,在外頭說了那一長串,也不過是因著氣急了的緣故。才撩帘子進來的采意聽了這話,卻覺不中聽,當下罵出聲來。


  采意原是打從揚州就跟著林玦伺候的,原與眾人不同。便是溫柔、有嬗等,也與她見了一禮。


  采意回了一禮,笑盈盈道:「大|爺才回來,你們又都忙著,我竟來錯了。」


  銀苑搬了綉凳來讓她坐,采意擺手:「我往外頭坐一坐,裡頭倒悶了些。」轉頭面色稍冷,對著流彩道:「你出來。」


  流彩跟著采意出去,采意在外撿了一隻綉凳坐了,流彩站在堂下,有些束手束腳。


  采意如何瞧不出她怯場,當下冷笑一聲:「我原當著你多大的膽子,越了等地與銀苑定做。如今瞧著,亦不過是紙老虎,假聲勢。怎麼,如今心大了,不肯再做這些瑣事,要往前頭湊過去了?」


  「姐姐說的話,我不能認。都說人有三六|九等,這原是正理,沒錯處。只是丫頭裡也分個你高我低,我卻不能認。姐姐和采心姐姐,原是屋裡伺候大|爺的。眼界比我們都高些。后伺候大姑娘去了,也是屋裡近身伺候的。人人都想著往上去,這又算什麼高枝呢,不過是想過得更好些罷了。」


  這話說得三分懇切,七分虛假。才說了,那廂帘子撩|開,出來一個人,正是有嬗。


  有嬗笑道:「采意,你與她廢話什麼,趁早打發出去罷。」


  采意亦回笑道:「我正有此念。」


  二人你來我往,就定了流彩去路。流彩萬不能從,當下哽著嗓子喊:「我是家生的奴才,我爹媽都是府里的,你們如今叫我出去,是要我的命不是?橫豎我不能走,太太沒叫我走。」


  外頭聲音略大些,尖銳刺耳,直直往裡頭傳進去。林玦才除了外裳,略覺鬆快一些,就覺那聲音猶如一柄利劍,將腦仁劈開,鼓|脹|脹地疼。


  溫柔見了,命深翦端熱奶|子來,叫她伺候著林玦吃了。自往外去,只見外頭地上,流彩已被幾個婆子擒住,壓在地上,牢牢控著,嘴也被堵住了,只「嗚嗚」地說不出話來。


  便是溫柔這樣性子的人,也冷哼一聲,道:「呦,我當是誰,原是你。旁人再沒這樣大的膽子,敢在這時候嘶喊著叫大|爺聽著。怎麼,高處沒飛上去,倒叫人折了雙翅。」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