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汗血小馬駒雖然沒有買到,但是魏羨淵卻將拍下馬駒的兩萬倆銀子給了小麒麟,加上之前的一萬,小麒麟已經有了三萬銀兩的家當,三萬兩真金白銀,夠沈嫿在杭州老家的沈宅平平淡淡和紅玉過個一輩子了,所以馬車上沈嫿抱著小麒麟總覺得是抱著一個「金娃娃」,腿上的重量都覺得沉甸了幾分。
話說,也不知蕭將軍是如何哄住這金娃娃的,小麒麟竟然沒有因為汗血馬駒的事而鬧情緒,反而又像平常一般抱著布老虎和木劍廝殺玩耍,一點兒也不受馬駒的影響。
因為煜哥兒的第一個生辰未曾給他買下那朝思暮想的馬兒,留了遺憾,沈嫿心底是疼惜這小兒的,路上也便照顧的愈發仔細,取了腰間帕子抹了抹小兒額頭的細汗,順手捏了旁的小案幾碟子上一塊桂花糕遞給小麒麟吃,蕭將軍在兒子面前總有種鬱塞之感,何時她的嫿兒也能這般與他自然的親膩。
沈嫿只顧著小麒麟,未曾瞧見那陰鬱的俊臉,一邊欣慰好生生的煜哥兒,一邊驚詫的問道:「昨個兒回去,表哥是如何哄煜哥兒說的?怎的今日這般安靜好哄?」
蕭將軍靠著車廂,鳳眸一挑,「表妹真的要聽?」
只是不等蕭繹說明,小麒麟就停了手中的動作,用黏答答的肉爪子伸手摸了摸小娘親的肚子,眼睛放光,「爹爹說選馬駒就不能選仙女妹妹?所以煜哥選了仙女妹妹哦。」小兒揚起那張未長開玉琢般俊臉,黑眸子烏溜溜的期待,問:「妹妹什麼時候才能從小娘親的肚子里出來?」
沈嫿早就領略過蕭將軍的「不要臉」,微微嗔目過去,蕭繹一張俊臉卻滿是得意之色,毫無半點自覺,沈嫿現在「寄人籬下」又無法硬氣起來,胸腔微微存了口氣,小麒麟在她耳邊開始問東問西,對「仙女妹妹」好奇的很,一會兒問她「妹妹長的像誰?」,一會兒又問她「妹妹會不會喜歡煜哥兒?」……
這種問題讓她怎麼好回答?便是抬手佯裝困頓,打了一個哈欠,「煜哥兒,去找你爹爹問,我要睡一會兒。」
蕭繹直接從身後的安置處取出來一個香香的軟墊,「枕著睡。」
可小表妹卻闔住眼眸,靠在車壁上轉了身子背對他,擺明是不想理他,蕭將軍也並不惱,反而覺得這般能在他面前顯露真實情緒的小表妹才是最好的,他並沒有收回手,卻是強制的將軟墊賽過去,讓她靠住。
大約是比之前舒服多了,沈嫿原本是想裝睡一會兒,可隨著車輪子的悠然晃動,道真的覺的眼皮子越來越沉……
蕭繹見小表妹真的是睡著了,圓潤的小鼻尖發出的呼吸漸漸勻稱而安穩,立刻起身叫喊了車夫停下馬車原地休息,又喚來墜兒囑咐其抱著煜哥兒去外邊的小溪邊玩一會兒。
蕭繹則挪了身子獨獨的坐在了沈嫿的旁邊,車外的日光金燦燦的,不過隔著一層車窗覆著的薄紗,只有些許暖暖的灑進來,籠罩在她靠在一角的睡顏上,絲綢般的墨發柔軟的散在一邊,映襯的她那張小臉更是嬌美瑩潤,濃黑的睫毛似乎都泛著一層金色的暈光,晃的人移不開眼睛。
她闔著眸子,睡的恬靜而安穩,柔嫩的臉頰粉撲撲的,紅唇微微啟著……
蕭繹心口細微顫動了下……還能有機會再見到這小人兒,並且像現在這樣真真實實的留她在身邊,簡直就是上天給他蕭繹一生最好的禮物,以後便要像這樣牢牢地抓住她,留在自個兒身邊好好如珍寶一般呵護,再不敢弄丟了。
他不自覺得伸出長長的臂膀,將小姑娘收進了懷中,再凝著她,指背輕滑過她的臉頰,又忍不住摩挲上那粉嫩的唇瓣,想要貼上去……
既然註定要做他的妻子,又為何不能?想到這裡他再不猶豫,慢慢的俯下身子,低頭向她靠近,她身上的茉莉幽香盈盈繞繞的傳到了他的鼻端。
臨到離那唇只有一指肚兒的距離,蕭繹暮然一頓,卻向上挪去,唇只落在沈嫿額間的碎發上,他俊美的容顏忽而露出一笑,落下一句話便將她輕輕放下,掀開帘子從馬車上跳下來。
「睡吧,嫿兒。」
沈嫿就在這句男子柔聲的細語之後,陡然睜開了眸子,她坐起來身子靠在牆壁上深吸了口氣,馬車的牆壁被日頭哄的暖暖的,但也比不上她現在臉上的燙熱,她獃獃的坐了一會兒,原本夾雜著晦暗的眸子愈發清亮起來,這才掀開車簾瞧著外面,叫了一聲,「煜哥兒,表哥……」
……
待馬車入了城,就轉到一處熱鬧的集市,蕭繹先跳下馬車一手抱起煜哥兒,一手扶著沈嫿下來,她攏好帷帽隨著蕭將軍一起逛了幾間畫鋪。
最後蕭將軍都道不滿意,亮出了今日三萬兩折換的銀票,那掌柜的才眼睛一撐,溜的都圓了,趕緊從腰間拽下來一把長長的鑰匙,讓小廝回趟他的宅子翻找出了一副畫卷。
小心翼翼的遞呈給他,只道自個兒也是愛畫之人,這幅「高山流水」的畫作本是不想出手的,但……他盯著那銀票已經紅了眼睛。
蕭繹修長的骨指熟稔的展開,細細的研究之後,滿意付了錢,收裝好又領著沈嫿回了馬車。
沈嫿簡直有些不敢置信,三萬兩還沒焐熱,就裝進了別人的錢袋兒,她想問他這是為何?總覺得蕭繹不像這種會閑來無事專門用三萬兩買一副前朝名家的山川畫,雖然那畫作果然精妙。
而剛才她從蕭繹的眸中看到的只有欣賞的讚許,卻沒有那種遇到珍寶的摯愛之感。
唇抿了抿,覺得那般問是有點質疑蕭繹的風雅品味,再說若是像在馬車上好奇又問出點子不正經的,豈不是更是尷尬。
「你想問我為何要買這幅畫?。」
沈嫿一怔,不知蕭繹如何瞧出她心中疑惑,隨之一笑,點點頭。
蕭將軍其實一早就看到小表妹蠕動的嘴角,他知道她是想問些什麼的,又在心中顧慮什麼,他在等她張嘴,只是最後那緊閉的唇線告訴蕭繹若她不問她,小表妹就要這樣憋在心裡隨他回侯府了,心中不免劃過一抹失落。
她……始終帶著謹慎的討好在與他相處,在她的心裡與其說他是她的表哥,倒不如說他是能在侯府庇佑她的蕭將軍。
蕭繹道:「這是靜妤的心頭愛,嫿兒明日可願替我拿給她。」
蕭繹這話的意思,怎麼有種她要去「負荊請罪」的感覺,也是,她用了蕭靜妤的身份出來遊玩,又撞到了公主讓人知曉,倒是真的要去好好解釋一番才好,便認真的點點頭,「我明日會去的。」
到了侯府,沈嫿先隨著蕭將軍和煜哥兒去了蘅蕪苑給老夫人請安,倒是不巧遇見了墨蘭也在,墨蘭慣會裝乖巧。
不僅僅是在老夫人面前,就連蕭繹也是表哥長,表哥短,真瞧著像是個天真無邪的少女,還一個勁兒的問表哥為何不帶她也去,蕭繹也看不出情緒,只淡淡回了一句,「是煜哥兒要求的。」
一句話噎的墨蘭只能尷尬笑著去摸摸煜哥兒腦袋,煜哥兒不喜歡墨蘭那是表現在臉上的,對著墨蘭做了大鬼臉,倒是惹的老夫人笑的暢快。
而沈嫿與墨蘭自從上回撕破臉面,就未曾再多有接觸,吃過晚膳,老夫人留了煜哥兒今晚在麒麟居睡,三天沒見到那心肝寶貝甚是想念,蕭繹則要回將軍府。
沈嫿留了后獨獨去找了海媽媽隱隱的詢問墨蘭這幾日可有說些什麼不好的,海媽媽也是偏幫著沈嫿的,道是女學堂那邊近來課業極重,墨蘭來的時候少,即便來似乎有些轉了態度總是向老夫人誇讚起沈嫿妹妹的好。
海媽媽擔心小姑娘心思單純,還是刻意提醒了一句沈嫿,倒是人的性子不是那般輕易能改的。
沈嫿點點頭表示知曉了,墨蘭其實很聰穎,但是這種聰穎卻必須讓人防著,不是她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墨蘭實在稱不上「君子」,反而像條毒蛇,哪天說不定就會竄出來咬上你一口,不得不防著些。
回了麒麟居,沈嫿梳洗過後聽到木槿敲門進來,送回衣裳之際一併遞給沈嫿一張密密麻麻寫滿了紙的單子,道:「這是表小姐上回交給我的衣裳,因為味道太淡,尋了不少大夫就耽誤了,總算有一位醫術高明的聞出來,這是大夫聞出來的藥方子。」
沈嫿細細看了一遍,雖然有幾位葯不太認識,但這香附、白朮、骨筋草可都是穩固止血,益氣提升用的,沈嫿似乎有些猜想,倒吸了一口冷氣,若是她猜的不錯,應該是……連忙就問:「可說了是治療什麼的方子?」
木葵慢慢吐出三個字:「安胎藥。」
安胎藥?黃氏這般偷偷摸摸的安胎做什麼?懷孕了了?為何不告知侯府,莫非孩子根本不是蕭瑞的,這般再想明白了,似乎這樣的結果更印證了她之前的猜測,忽而又想到什麼,沈嫿臉色悠然一變,又吩咐木槿,「明日那些給紅玉吃的補品,尤其是那燕窩什麼的也都送去外面讓大夫瞧瞧,可參著什麼東西。」
木槿向來穩重,這般一聽也是臉色變了一下,只道會儘快辦妥。
交代完,沈嫿便讓木槿退下,心中隱隱無法平靜,她這般放心的交給木槿去查,不用多想蕭繹那邊也會和她知曉同樣的信息,她是希望蕭繹知道的,她在侯府實在無法獨自處理,只是不知蕭繹是否會對此引起懷疑。
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忽而想起小雅宴那次蕭靜妤送給她的書籍都還未打開看,便起身去取來一本,靠在軟枕上細細讀了起來,只是這隨意翻開,本以為是修身養性的詩句,不想看到的卻是一段「熱烈康概之情愛詩」。
——「表哥,不可……那裡親不得。」大將軍含著一處高聳慢慢下移……
——「表妹快些分開腿來,待的弄一會兒便知這中間妙處了,倒是讓表妹瞧瞧表哥的威武。
然後還從本子中落下來一副男子與女子熱絡的插圖畫,只是男子精壯的身子趴伏在女子的身上,看不到面容。
沈嫿一怔,腦海里竟不自覺得補了那張看不到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