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離開前廳後,蘇若菡再沒心情去找昭貴妃,但冷靜下來後,她發現了事情有不對勁的地方,遂趁夜去見了司棋,見過司棋後,蘇若菡明白了一些事情。
接下來的幾天,蘇若菡皆未去見昭貴妃,反倒是過起了悠閑自得的日子,閑時除了陪林夢婭出去聽個曲看看戲外,便是與沐沁雪下棋閑聊,抑或是幾個女子一同研究著做些好吃的,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般。
許是上官逸讓林夢婭有了足夠的安全感,林夢婭對沈月雯不再有芥蒂,跟沈月雯親近了起來,沈月雯自然而然的加入了蘇若菡她們之中。
這一天夜裏,被晾了幾日的昭貴妃終於坐不住了,主動來到了蘇若菡所居的院子裏。
蘇若菡看著氣色比之幾天前好了些許的昭貴妃,神色淡淡的道:“坐吧!”
“嗯,謝謝嫂子!”昭貴妃臉上有著濃濃的憂愁之色。
“不管你是否真的是安陽,你都不該叫我嫂子,早在年前宸王便已經對外宣稱宸王妃已歿,我已經不再是宸王妃了。”蘇若菡平靜的看著昭貴妃,半絲真情緒也未曾露出來。
事實上,對於昭貴妃聯合蕭煜暄暗通寧伯侯算計蕭煜錦一事,蘇若菡無比的介懷。
“可事實是,你還活著,不是嗎?”昭貴妃臉上雖有憂愁之色,但眸中卻是一片平靜。
“那又如何?”蘇若菡裝出一副不明白昭貴妃之意的神色。
“你還活著就還是宸王妃,當為王兄報仇才是,雖說王兄是死於戰亂中,但若寧伯侯不通敵造反,王兄根本就不會隕命。”昭貴妃悲憤不已的說道。
聽了昭貴妃的話,蘇若菡臉上露出了無能為力的神色,頗為哀婉的道:“且不說我早已和宸王和離,已然沒有了一絲一毫的關係,就算我和宸王尚未和離,我不過一介小女子,我拿什麽去為他報仇?”
“和離?”昭貴妃顯然沒想到,蘇若菡和蕭煜錦竟已和離了。
蘇若菡輕點了點頭。
“為什麽?王兄明明對你那般的好,為了你,他甚至曾將計就計的算計了趙馳和我……”昭貴妃說到這裏,眼眶驀地紅了。
頓了好半響才又接著道:“不過我不怪他,他那時並不知我是安陽,會算計我本也在情理之中。”說完後,昭貴妃的眼淚落了下來。
“好了,別哭了!”看到昭貴妃落淚,蘇若菡軟了語氣。
不管怎麽說,昭貴妃也是受害者之一,雖然她此番來找自己目的不純,蘇若菡終究還是做不到鐵石心腸。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難過,想到太後從小就告訴我靜太妃是奸妃,王兄是心思不正之人,我受之影響,一直與王兄不對付……甚至曾還算計於他,我就無比的後悔。”昭貴妃邊哭邊說道。
“好了,都過去了,別哭了!”蘇若菡並不擅長安慰別人,起身來到了昭貴妃身邊,遞上了一塊絹帕。
“怎麽可能過去?且先不說其他,就我和蕭煜暄曾……”說到這裏時,昭貴妃顯然不知要用如何的措辭,停了好一會兒後才繼續道,“這隻怕是要成為我一輩子的惡夢了。”說完後,昭貴妃傷心的哭了起來。
見昭貴妃如此模樣,蘇若菡隻得放下心中的芥蒂,抬手扶住昭貴妃的肩膀,以示無聲的安慰。
“嫂子……”昭貴妃一把抱住了蘇若菡的腰身,把臉埋到了蘇若菡的胸前,哭著說道,“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我知道,我知道!”蘇若菡抱住了昭貴妃,眼眶不受控製的濕了。
看到昭貴妃如此的傷心難過,蘇若菡不由得想,或許自己的一些猜測是錯了的。
昭貴妃繼續哭著說道:“你根本不知道,從小到大,太後她是如何待我的,在那壽康宮裏,就連一個太監的地位都比我高……”昭貴妃想到過往的種種,哭得越發的傷心了。
蘇若菡聽著昭貴妃的哭訴,除了輕撫著昭貴妃的後背無聲的安慰著,根本不知道該要說什麽。
蘇若菡雖明白昭貴妃之痛,但終究是做不到感同身受。
哭了許久後,昭貴妃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泣,抬起哭得紅腫的眼睛看著蘇若菡道:“嫂子,對不起,讓見笑了。”
蘇若菡抽出了昭貴妃手中的絹帕,輕柔的為之拭去臉上的臉水道:“無礙,我知道你定是壓抑了許久。”
“嗯,我心裏真的很難過,可是這一路以來,這些話我根本無處可說。”昭貴妃拿回了絹帕,自己擦拭著眼角。
“說說吧,為什麽你離開後太後便當了政?”蘇若菡見昭貴妃已然平靜了些許,淺聲問道。
“接到王兄出事的消息那晚,太後除了告知我們我的真實身份是安陽外,還告訴了我們另一件事,蕭煜暄沒有生育能力,準確的說,不僅僅隻有蕭煜暄,而是所有的皇子都沒有生育能力,蕭煜暄受不住刺激,瘋了。”安陽哽著聲音說道。
“你說什麽?”蘇若菡震驚極了,再一想到除了程韻外,王婉及蕭煜錦的一眾侍妾都未曾有孕,蘇若菡隻覺得心裏沉重無比。
然而程韻雖生下了孩子,但那卻不是蕭煜錦的。
“所以,嫂子,無論如何我也要報仇。”昭貴妃說著握住了蘇若菡的手,眸中帶著期冀之意,“你會幫我對不對,我一個人真的無能為力,我知道你定是見過了司棋,他肯定也告訴了你是我讓他帶我來找的你,你心裏一定以為我有什麽別的目的對不對?”
是的,司棋告訴蘇若菡,司棋本是要帶著昭貴妃前往蕭煜錦和林昱彤出事的地方,可昭貴妃阻止了他,說是人已死,去了也是無用,倒不如尋求助力為他們報仇。
司棋當時表示沒人可求助時,昭貴妃提起了蘇若菡,說是蘇若菡曾夜闖過皇宮,可見蘇若菡並不簡單,司棋本有些猶豫不決,但一想到除了蘇若菡再無人可求時,隻得依了昭貴妃的意思。
然而,雖然昭貴妃讓司棋來找自己這件事看起來很正常,但蘇若菡還是覺得,昭貴妃接受事實的能力太快了些,才剛知道事情的真相首先想到的便是為蕭煜錦報仇,這似乎有些異常。
畢竟,蕭煜錦曾那般的算計於她,而他們又並非從小一起長大,雖有血緣關係,但終究是親情薄弱,所以,蘇若菡會懷疑昭貴妃的用心,其實很正常。
因為有了懷疑,才有了蘇若菡剛才裝作雲淡風清的試探。
此刻,蘇若菡明白了,昭貴妃雖是要為蕭煜錦報仇不假,但同時也是為了她自己報仇,隻是她知道,若不搬出蕭煜錦當擋箭牌的話,蘇若菡根本不會幫她。
所以,蘇若菡之前對昭貴妃的懷疑,倒也並非全無道理的。
但是,心裏明白歸明白,蘇若菡嘴上自然不會承認:“我沒有那麽想過,隻是我能力有限,不知道該要如何去做罷了。”
“那就放任不管了嗎?”昭貴妃看著蘇若菡,眸色中有著濃濃的不甘心。
“讓我好好想想要怎麽做,你先回去梳洗一下吧!”蘇若菡的聲音很是低沉。
“嗯!”昭貴妃重重的點了點頭,感激的看著蘇若菡道,“嫂子,謝謝你!”
“叫我若菡吧!”聽著這一聲聲的嫂子,蘇若菡真的很頭疼。
“好,若菡,那我先回去洗洗臉!”昭貴妃順了蘇若菡的意。
“嗯!”蘇若菡輕點了點頭。昭貴妃有禮的微微一頷首才離開了蘇若菡所居的院子。
“輕緲!”昭貴妃離開後,蘇若菡叫了輕緲。
“是,夫人有何吩咐?”輕緲應聲出現在了蘇若菡麵前。
“去叫你們公子來見我。”蘇若菡毫無感情的道。
“夫人,公子外出辦事了。”輕緲眸色微頓了一下道。
“我說,去叫你們公子來見我。”蘇若菡撥高了聲音的同時,語氣也變得淩厲起來。
“夫人……公子真的外出了。”輕緲見蘇若菡如此,心神一凜,咬了咬牙道。
“很好!”蘇若菡氣怒的握了握拳頭,冷聲說道,“既然你不幫我叫,那便下去吧!”
“是!”輕緲看了眼蘇若菡,略猶豫了一下,最終應聲退了下去。
“筠兒!”輕緲退下後,蘇若菡提高了聲音對外麵喊道。
“奴婢在!”筠兒從屋外快步走了進來。
“去叫人抬長梯過來。”蘇若菡吩咐。
“夫人要梯子做什麽?”筠兒不解的看著蘇若菡。
“自然是有用處,依言照辦吧!”蘇若菡並未解釋。
“是!”筠兒應聲走了出去,隻一會兒功夫便帶了兩個抬著長梯的仆從回來了。
“把梯子搭到那裏去!”蘇若菡指了指屋簷處。
兩名仆從應聲搭好了梯子,蘇若菡脫了礙事的外裳來到了梯子旁,伸手搖了搖確定了已搭穩後,抬腳便要爬上去。
“夫人,您要做什麽?”一旁的筠兒連忙拉住蘇若菡,阻止道。
“上屋頂!”蘇若菡說完便要繼續,筠兒卻是不鬆手,“夫人要做什麽吩咐一聲就是,夫人怎可親自爬到屋頂上去呢,上麵太危險了。”
“那好吧!”蘇若菡收回了搭到梯子上的腳,“我口渴了,你先去給我端杯水過來再替我上去。”
“是!”筠兒不疑有他,應聲便向屋內走去,隻她剛走了兩步,便聽到仆從驚恐的叫了聲‘夫人’,她頓時意識到自己上了蘇若菡的當,連忙轉過身來,結果卻看到,蘇若菡已然快速的爬到了梯子的第五階,而一旁的仆從礙於自己的身份,根本不敢去拉蘇若菡,隻得小心的為蘇若菡扶住了梯子。
“夫人,您要幹什麽呀?”筠兒連忙走回到了梯子下,焦急的問道。
“放心吧,不是尋死!”蘇若菡回頭看了眼筠兒。
“可是……這樣很危險啊,您快下來吧!”筠兒一臉的擔憂之色。
“你別再說話了,你一直說話影響我,搞不好我就真的掉下去了。”蘇若菡說完後,自顧自的往上爬去。
筠兒急得不行,但想到蘇若菡剛才之言,她隻得住了嘴和兩名仆從一同扶住了梯子。
爬到屋頂上後,蘇若菡坐著緩了口氣才站起身來,大聲的喊道:“褚鈺軒……你給我出來。”
“夫人,你在做什麽呢?”退下後的輕緲去見了康南哲,告訴了康南哲蘇若菡要見褚鈺軒之事,沒曾想,她才離開一會兒回來,蘇若菡竟爬到了屋頂上。
“褚鈺軒,你給我出來,我有事要問你。”蘇若菡並不理會去而複返的輕緲,依舊大聲的喊著。
“夫人,你快下來呀!”輕緲說著便要飛身而起,蘇若菡卻出聲阻止了她,“你最好站在那裏別動,否則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夫人……”聽了蘇若菡之言,輕緲自然不敢再動。
“褚鈺軒,你要再不出來,我以後都不理你了。”見輕緲不再動,蘇若菡繼續大聲喊著。
“若菡,你在幹什麽呢?”蘇若菡要見的褚鈺軒沒到,聽到蘇若菡呼聲的沐沁雪等人卻是匆匆趕了過來,隻看到蘇若菡獨自一人站在屋頂上時,沐沁雪等人皆被嚇了一跳。
“沁雪,我有事要問褚鈺軒,可沒有人幫我叫他,而我又不知道他在哪裏,所以我隻能用這樣的笨辦法了。”蘇若菡解釋道。
“那你一定要站穩啊!”沐沁雪聽了蘇若菡的話心裏一鬆,隨後又覺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以蘇若菡的性格,她怎麽會做傻事呢?
蘇若菡點了點頭,再次加大了聲音:“褚鈺軒,你給我出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
“夫人,公子真的外出了。”輕緲急切的道。
“我不相信!”蘇若菡冷冷的看了眼輕緲,掃視了一圈盡收眼底的大宅子,提高的聲音有了明顯的怒氣,“褚鈺軒,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從這是裏跳下去。”
“夫人……公子他真的不在。”輕緲聽了蘇若菡之言,徹底的慌了。
“是嗎?那我們就來打個賭吧!我賭你們公子在。”蘇若菡輕勾了勾嘴角,冷然的道,“若我從這邊跳下去,你定是接不到我,而這下麵又是一塊堅硬的石頭,若你們公子真的不在,那就當我今天該命絕於此好了。”蘇若菡完全沒給輕緲反應的時間,說完便縱身便跳了下去。
褚鈺軒,我是真的有事跟你說,你既然非要躲著我,那便別怪我用極端的辦法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