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如約而至,以大內侍衛開道,帝輦被大內侍衛團團護著,行在最前方,後麵跟著各官員車駕,浩浩蕩蕩的向處於南夏北方的草原而去。
看起來一片祥和,實則處處暗藏殺機。
自古以來,帝王外出狩獵,幾乎沒有哪一次是帶多少人去,就能帶多少人歸的。
獵之一字,有人獵的是物,有人獵的是人心,自然還有人,獵的是人命!
太後在京修養,並未在此次秋獵的隨行隊伍中,也正因為太後留守京中,而蕭煜錦又不得不參加秋獵,所以他隻能把靜太妃帶在了身邊,司琴和洛梅自然也得跟隨。
蘇若菡離開、程韻逝後,王府裏的掌家之事便落入了側妃王婉手中,雖王婉身體不濟,但好在有洛梅和閑暇時的司琴相助,所以她管起王府來倒也沒費多少力氣。
有人擅闖宸王府帶走宸王妃之事,朝中知曉的人並不多,再加之現在南夏有了開啟新篇章的趨勢,最後不一定鹿死誰手,為給自己留有餘地,所以大家都選擇閉緊了嘴巴。
雖然也有個別膽大好奇之人打聽此事,但蕭煜錦隻是宣稱,宸王妃是為靜太妃尋醫問藥去了。
此次狩獵,蕭煜錦帶了王婉在身邊,看著馬車內一直溫婉守禮,沉默寡言,侍候得當的王婉,蕭煜錦隻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
若此時陪在他身邊的,是那個小女人,該有多好!
也不知,她現在身在何處,到底如何了,他曾想過讓司琴給司棋傳信,了解她的一些情況,但最終,卻沒有勇氣那麽做。
知道她的消息,又能如何呢?
除非他能把手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解決了,那樣他才有可能去找她,幫助她。
可是,想要解決所有的事情,哪有那麽容易?
對於過早的娶蘇若菡進入王府這件事,蕭煜錦後悔了,若他能再忍上幾年,待所有事情解決之時再娶她的話,她便不會中毒了吧?
想到這裏,蕭煜錦擱在腿上的大手微微握了起來,他知道,蘇若菡中毒這件事,與他是有莫大關係的,若他能有足夠的時間及精力去保護她,若他沒有娶她,她應該都不會中毒。
因為,沒有人會無聊到,去毒害一個相府不受寵的小姐。
想到這些,蕭煜錦直覺得自責不已!
說到底,宸王妃這個身份,真是沒有給她帶去半分的好處,終究是自己太心急了。
雖然,幾年的時間下來,她很有可能嫁予他人,但是,他可以設法阻止的,不是嗎?
……
自安平郡主把寧伯侯夫人扔出郡主府後,兩方徹底決裂,就連壽康宮,安平郡主也再未踏足一步。
為了保險起見,安平郡主幾乎換掉了府中所有的奴婢仆從,還把有可能是太後或者寧伯侯府
的人發賣了出去。
雖與太後決裂,但安平郡主喪夫後,比之以前,進宮的頻率反而越來高,且多半陪在皇上身邊,甚至連禦書房,也是時常進出的。
時日一久,朝中便有官員上奏,說是安平郡主與皇上走得太近,以至於影響了郡主及皇家的聲譽,但同時,也有官員站出來提出了反對意見,理由是,安平郡主雖與皇上沒有血緣關係,但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與親兄妹無異,妹妹陪伴兄長身側,並無任何不妥。
此言一出,反而顯得上奏的官員心思齷齪,所以,此後再無人提及此事。
此次的秋獵隊伍中,安平郡主的車駕自然也在其中,且就跟在親王車駕後,可見,安平郡主如今的地位,已非同以往。
……
褚鈺軒這一覺睡過去,竟睡到了第二天中午,醒來後便堅持繼續前行,本來蘇若菡是不同意的,奈何上官逸竟也跟褚鈺軒同樣的想法,蘇若菡無奈,隻得遂了他們的意。
趁著蘇若菡去叫沐沁雪和司棋的空檔,褚鈺軒看向了上官逸:“發生什麽事了。”
上官逸是最了解褚鈺軒傷勢的人,卻還選擇了支持他趕路,所以,褚鈺軒有此一問,其實也情理之中。
“我昨天讓人送靜兒回去,結果她在半路上跑了,我怕她再找上我們。”上官逸如實相告,雖然,現在他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妹妹,但若這個妹妹真闖了大禍,他亦不可能看著她死在他眼前。
褚鈺軒聽到上官逸提起上官靜,眼眸一冷:“我對她的寬容,僅有兩次,一次看在你的麵子上,另一次看在小叔叔的麵子上,若再有下次,我誰的麵子都不會給。”
“唉……”上官逸長長的歎了口氣,褚鈺軒說的這些,他又何嚐不懂呢,就是因為懂,所以才更加無奈,“其實我們心裏都清楚,她並非我們上官家的孩子,可祖母不那樣認為,我能怎麽辦呢?”
上官逸是為難的,上官靜是他小叔叔上官月華從外麵帶回來的,且是在上官月華受了情傷時帶回來的,所以,上官老夫人便認定,上官靜是上官月華與他心愛之人所生的孩子。
由於上官老夫人覺得上官靜身邊沒有親生母親陪伴,很是憐惜,所以對她很是疼愛。
再加上,自受了情傷後,上官月華便絕了娶妻的心思,上官老夫人本就心疼這個最小的兒子,愛屋及烏,便越發的疼寵上官靜,疼寵程度甚至遠遠的超過了上官逸等其他孫子孫女。
記得有一次,上官靜受涼發燒,上官老夫人竟不眠不休的照顧了上官靜兩天兩夜,就算後來上官靜好轉,上官老夫人也未曾離開,反而搬到了上官靜的院子裏住下,直到最後上官靜完全康複,上官老夫人才搬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以上官老夫人對上官靜的疼寵程度來看,若上官靜出了事,上官老夫人一定會全力護她,而上官逸的父親又是最為孝順的,隻怕到時候,兩家想要不翻臉都難了。
所以,對於上官靜,上官逸根本不能下手太狠,因此隻能送她回去,結果還被她跑了。
為免上官靜跟在身邊再闖出禍來,上官逸隻得選擇躲著她,且還得防範她在暗處下手。
可是,要防範上官靜並不容易,因為上官逸根本不知道,此時上官靜到底在何處。
自從逃脫後,上官靜便失去了蹤跡,他雖有派人去尋,卻是毫無結果。
對於從小就在上官家長大的上官靜,想要避開本家的追蹤,本就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所以,這讓上官逸感覺,無比的頭疼。
“讓小叔叔去解決吧。”,這些情況,褚鈺軒是了解的,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隱忍,如若不然,在得知上官靜扔蘇若菡下河時,他便會解決了她。
當年,雖是上官月華把上官靜帶回了上官家,但在把孩子交給管家後,上官月華便去四處雲遊了。也正因為這樣,上官老夫人才會有如此誤會,隻以為自己兒子看到孩子便會想起心愛之人,增加痛苦,所以才選擇了逃避。
雖然大家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但不管別人怎麽說,上官老夫人就是認定了上官靜就是上官月華的女兒。
當然,這些年上官月華偶爾也回上官家,但卻從未解釋過這件事,本來他就無娶妻之心,若再連個後代也沒有,隻怕會惹得上官老夫人越發難過。
但是,上官靜已經到了仗著上官老夫人的疼寵,非要得到褚鈺軒的地步,若這個誤會再不解開,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而要解除這個誤會,隻能是上官月華開誠布公找老夫人去談,老夫人才可能會相信。
隻要上官老夫人明白過來,不再一味的溺寵上官靜,上官靜沒了倚仗,應該就會消停。即使她不消停,上官逸對付起來也不會再如此的束手束腳。
“鈺軒,你讓小叔叔出現,真的隻是為了戳破靜兒的身世嗎?”上官逸可不相信,褚鈺軒特意的傳信給上官月華,僅僅隻是為了這等小事。
要知道,褚鈺軒可不是手軟之人,他能想出無數種辦法來讓上官靜開不了口,且立刻消停。
“你該知道,我這人比較懶,能讓別人代勞的事,我向來不願意自己動手。”褚鈺軒說這話時,特別的理所當然。
上官逸無語,他怎麽會忘了,褚鈺軒這個人,向來都信奉誰惹的麻煩誰解決的。所以,就算是他內心裏頗為敬重的小叔叔,也是不例外的。
“不過,我找小叔叔確實還有更重要的事。”說這話時,褚鈺軒的聲音特別的低沉。
上官逸皺眉,雖上官月華對家族宣稱在外雲遊,但褚鈺軒和上官逸卻是知道他在哪裏,且知道他在做什麽。
等等,想到自家叔叔正在做的事情,上官逸猛然一驚,脫口而出:“百日殤?”
“嗯!”褚鈺軒點了點頭,微握了握拳頭。
“你?”上官逸心裏一慌,隻很快卻被他否定了,但是能讓褚鈺軒如此著急的人,卻不難猜,“蘇姑娘?”
這次褚鈺軒沒再回答,卻是握緊了拳頭。
褚鈺軒如此模樣,上官逸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了然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通知小叔叔到百丈山跟我們會合。”
“希望小叔叔又有了新的收獲。”想到蘇若菡所中之毒,褚鈺軒隻覺得,心裏仿佛被重物壓住了一般,沉沉的。
“但願吧!”上官逸聲音亦是低沉。
是的,上官月華這些年來一直在研究百日殤,但是結果卻並不理想,可就算如此,他懂得總比褚鈺軒他們多一些。
所以,如果能有別的法子,褚鈺軒並不想去烏蒙,因為,那是個去了就會讓褚鈺軒發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