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紅衣屠夫(5)
第一次參與辦案,嚴琴晴已經被累壞了,午覺睡到亥時才醒。她看了看天色,嚇得跑去找寧簫,卻找遍整個院子都不見人影,一邊懊惱著自己太嗜睡一邊跑出大宅。
天色漸暗,嚴琴晴朝著悅珠庄鋪的方向趕去。走到人跡罕至的小路上,走著,感覺身後有些不對勁,嚴琴晴緊了緊握住劍的手回頭看,卻見黑烏烏的對面什麼也沒有。
咬著嘴皮轉回頭,畢竟是第一次辦案,心性也不成熟,嚴琴晴胡思亂想著心下便有些發慌,腳步不禁漸漸加快。沒多久身後果然傳來一些輕微詭異的聲響,嚴琴晴越跑越快,劍已經拔出了一半,這時,她正好跑到了路口,撞上了一個結實的身體。
她嚇得大叫,卻又見面前這人一身儒雅長衫,文質彬彬,長相清俊,眼神無辜,這才拍著胸脯鬆口氣。
「姑娘,你迷路了?」
嚴琴晴看看不熟悉的街道,點頭:「嗯,這是哪啊?悅珠庄鋪要怎麼走?」
「巧了,我要去的地方也在那附近呢,大晚上的一個姑娘獨自行走很危險,不如我與你同行?」
經過剛才那麼一嚇,嚴琴晴巴不得趕緊找個人結伴同行,何況面前這人的相貌氣質不錯,兩人在這種情況下相遇,嚴琴晴一顆少女心不禁蹦躂出來,羞著臉答應。
「你叫什麼名字啊?」嚴琴晴邊走邊問。
「李毅。」
「我叫琴晴,前一個是琴棋書畫的琴,后一個是晴天的晴。」她笑了笑道。
「嗯。」
「你家在悅珠庄鋪附近吧?」
「是的。」
「你有聽說城裡的無頭案嗎?」
「事情鬧的這麼大,略有耳聞。」
「我告訴你哦,我是上面派來負責這個案子的,兇手就快找到了,你不用擔心哦。」
李毅彎了彎嘴角,其中意味難以辨別,他帶著輕佻的語氣道:「我是男人,又不符合兇手的作案目標。」
「對哦,呵呵。」
「能和我說說你們都查到了什麼線索么?我家中有個母親,我很為她擔心呢。」
想起辦案的規矩,嚴琴晴頓了頓,雖然俊男在眼前,但她還是嚴守了作為密探的準則,只挑了些能說的告訴他:「兇手的行兇手段和目標特徵我們都知道了,遲早能把他抓到的,在此之前為保你母親安全,不要讓她穿紅色的衣服出門哦。」
「紅色的衣服?」李毅再次彎了彎嘴角,這次的幅度更大。
「你笑什麼?我可不是開玩笑。目前為止死者都是穿紅色衣服的貴婦呢。你還笑?」嚴琴晴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他的笑容讓她覺得不舒服,她嘟著嘴向前走,暗自道了句,這人腦子有問題嗎?
走著,前方右邊的青藍色牆壁上漸漸浮現出一隻猶如鬼魅般凶煞的手臂,嚴琴晴停下腳步,微微蹙眉轉頭去看,不料李毅向她遞來一個精緻的禮品盒,只見他嘴角挽著微笑,眼裡的光卻平靜如水,說:「我在悅珠庄鋪買的,一直不知道送給誰呢,瞧著你頭上那根釵子特別漂亮,這東西和它很配呢。」
嚴琴晴開心地摸了摸金釵,接過他的盒子,打開。笑顏一滯,裡面竟是一朵嬌艷欲滴艷如血液的牡丹花,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男人送的花呢,眼裡閃出感動晶瑩的光。
這時,頭頂傳來李毅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聞一聞,它香嗎?」
嚴琴晴放在鼻下聞了聞,閃動的明眸就快溢出淚水,她使勁地聞,雖然氣味有些怪,但她還是欣慰地說道:「好香啊。」才過片刻便覺得哪裡不對勁,她用力地搖晃著腦袋,視線卻越來越模糊,手中花掉落在地,李毅接住她倒下的身體,嘴角扯出一抹陰冷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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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趕回知府大宅,卻被告知嚴琴晴已經出門了。
盛陽蹙眉道:「老大,兇徒下手的對象不都是紅衣貴婦么,怎麼會錯呢?」
大家都神色複雜地盯著呂愛純,愛純邊走邊道:「首先紅衣這個信息是錯的,每個受害者除了衣服顏色相近,還有一個相同的地方,葉彤兒的衣服,唐瀟瀟經常拿的檀木扇子,陶青的鞋,上面都有牡丹花,兇手從小深受繼母迫害,他的繼母不僅名字含牡丹,就連頭飾也是一朵紅色的牡丹花。」
寧簫眉梢微挑:「你已經知道兇手了?」
盛陽:「當然,我們老大出手,肯定要比某些人靠譜。」
愛純瞥他一眼,淡淡道:「現在不是得意的時候。」
寧簫質問道:「既然你已經知道誰是兇手,為什麼不派人去抓?」
這時,捕頭跑過來抱拳道:「呂校尉,我帶手下去到他居所,沒有抓到人,我的手下已經全城去搜了!」
「你讓手下盡量低調搜捕。」
捕頭疑惑地看著她。
愛純眸色很暗,只道:「如果嚴琴晴在他手裡,我們一旦把他激怒,嚴琴晴可能活不了多久。」
在場所有人面色一沉,盛陽張了張嘴,道:「老大,你一定要想辦法救她啊!」
「我們分頭行事。」愛純想了想后道,音落,看了看寧簫和葉芳,又道:「關乎到嚴琴晴的性命,我希望你們配合。」
葉芳看了寧簫一眼,平平道:「我們會配合。」
雖然在大白的事上愛純的心裡多少有些遷怒葉芳,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葉芳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再聯想她的身世,站在女人的角度上對她還是有些敬意。
愛純道:「景峰,你和葉芳輔助捕頭追捕李毅的下落,寧簫,你和我去一趟李毅居處。」
盛陽:「老大我呢?」
「你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你去找知府,讓他對外放出消息,就說我們已經抓到了真兇。」
「是!」盛陽領命飛奔而去。
剩餘四人分成兩組各自行動,路上,寧簫忍不住問道:「為什麼選我?」
「什麼?」
「景峰是你的人,怎麼不讓他陪你去?」
愛純知道他不情願,邊走邊淡淡道:「你比景峰仔細,景峰比你更懂隱藏。我只是想讓每個人發揮所長,在與兇手賽跑中才能更快找出他的破綻。」
寧簫默了默道:「我不是故意要和你作對,我只是覺得你讓盛陽放出假消息,我怕兇手太過自負,為了向我們挑釁會立馬對琴晴下手。」
「不,兇手是自負,但他確實也很聰明,在這個時候殺死嚴琴晴最多就只能說明我們抓錯了兇手,如果在替罪羊被判刑處決之後再殺嚴琴晴,這在城裡乃至整個雲國掀起的輿論都將會把他推至『死神』的高度,你說這個挑釁的程度如何?所以我這麼做,是最有利於拖延兇手下手的辦法。」
寧簫淺藍色的瞳孔里流露出領悟和驚嘆等各種複雜的神情,然後微不可查地嘆口氣。這回竟然真的輸給了她。
李毅是城裡最有名的裁縫師,段老闆為了留住他,在悅珠庄鋪後方的宅子里專門騰出一間最大的給他住。
房間分裡外兩間,外屋類似大廳,清冷簡陋的布局讓人第一眼會以為這是無人居住的房間,可以看出李毅不容易有安全感的人,這裡並不能給他歸屬感,所以外面必然有個能給予他精神依附的地方。
裡屋床對著的牆面上用紅油漆畫著一朵怒放的紅牡丹,然而花瓣末端油漆的殘漬就像噴洒的鮮血一樣,與紅牡丹上細長的刀孔相襯,顯得極其詭異凄厲。
愛純走到寧簫身邊蹲下,道:「發生了什麼?」
寧簫從床下取出李毅穿過的鞋子,手指扣下一些泥土放至鼻下,「是黑土。」
「我在鳳來城還沒見過黑土。」
寧簫放下鞋子陷入思索,愛純四處觀望,忽而注意到窗台上的花盆,她起身走過去,輕輕抱起花盆打量。
盆里黑土之上有幾顆剛迸出的新芽,愛純端起花盆看了看,發現底下竟有個「曲」字,寧簫走過來也看了一下,道:「花盆底下的字是在說明它從哪裡產出的。」
曲?愛純眼珠轉了轉,想了片刻后突然眸色一亮道:「曲縣?」
「曲縣?」寧簫瞳孔微縮,「曲縣是離鳳來城最近的縣城……對了,我知道曲縣周邊有個地方是有黑土的!」
「曲縣是李毅的老家,父親在母親死後沒多久就帶著他入贅到繼母家,按道理說他父親以前的房子應該還留著,寧簫,謝謝你,這回你幫大忙了。」
寧簫望她片刻,笑了笑說:「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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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間里,嚴琴晴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堅/硬的木床上,嘴巴被散發著腐臭氣味的東西堵住,雙手雙腳都被粗糙的繩索捆綁。
她痛苦地掙扎著,嘶叫著,最後卻只出現了一個面目可憎的男人。
他從外面像厲鬼一般緩緩走近,手裡輕敲著冰冷的利器,嚴琴晴嚇壞了,眼淚成串從眼角滑落,她的瞳孔睜大極致,絕望地發出一聲慘厲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