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書院失童(1)
「老闆,當東西!」
老闆拿出放大鏡看了半晌,期間一直不斷搖頭,最後把玉佩推回給愛純。
「老闆,這玉佩是假的?」
「姑娘,你從哪得到的啊?我勸你還是趕緊給人送回去,四海城的人可不好惹。」
「老闆,這是朋友送的,我身上正好沒錢,就不能暫時用這個換點錢?」
老闆搖頭:「有些東西最好一輩子都別碰。」
「……」
愛純鬱悶地收回玉佩,轉身欲走,老闆卻突然叫住她:「小姑娘,你要錢做什麼?」
「我餓,還想買件新衣裳。」
「嘖嘖,不識貨啊,你身上這塊玉佩可比銀子管用多了。」
「老闆你的意思是……」
「嗯。」
「哇哦!誒?老闆,你那個鐲子很好看啊。」
「你前面那個男客當的,說是亡妻的遺物,急著還賭債,說什麼,要我不管怎麼樣也要等他湊夠錢贖回去,呵,這年頭哪個來當東西的賭徒不是這麼說的,最後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她笑笑,「好嘞老闆,後會有期。」
跑出當鋪,正好對面街頭有個麵攤,她掏出玉佩在攤主面前晃了晃,攤主推搡著:「去去去,忙著呢,我這收不了你這麼大的錢!」
愛純翻個白眼,又跑去旁邊的包子鋪。
店主說:「姑娘,誰知道你這是真是假,每天拿著這玩意騙吃騙喝的人多的去了,快滾快滾!沒錢學人家逃什麼婚啊,女人啊,就該老老實實嫁人,呆在閨房裡補衣繡花……」
她拎著玉佩跑到三層樓高看起來很有檔次的酒樓門口站著,正兀自沉吟,突然有人在背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姑娘,你手裡的東西能不能給老朽看看?」
和愛純說話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笑容和藹的老者,她點點頭,舉起玉佩放在他面前:「喏。這個是真貨!」
老者兀自思忖半晌,說:「姑娘,玉佩是你的?」
「朋友送的。」說著肚子咕嚕叫了幾聲,她摸著肚子尷尬地笑。
「姑娘,請隨老朽進樓。」
進去后,老者跟夥計說了什麼,不多時從一樓最靠里的門后跑出來一個裝扮華麗的中年婦女。
她笑嘻嘻地領著愛純去到三樓,走廊很長,兩邊的牆壁和門被裝飾的古典又有韻味,愛純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一個夥計端著菜盤推開旁邊的門,路過時她看了一眼裡面的客人,那人夾著丸子,可能感覺到她的目光,緩緩看過來。
他的眼神很奇怪,暫時說不上什麼感覺,伴隨他倏然定格的目光,筷子上的肉丸子滾落在桌上。
「姑娘,我們到了。」老闆娘打開隔壁的門,頓時清香撲鼻,五臟六腑像被打通了一般舒暢。
「姑娘,您先坐一會兒,我們馬上給您準備雅軒樓最好的美酒佳肴。」
「大姐等一下!」
「姑娘還有什麼吩咐?」
「你看我身上這件裙褂都破了,能不能幫我找件乾淨的衣裳?」
「沒問題。」老闆娘笑嘻嘻地扭著腰肢出去。
「嗷,好香……唔,丫米!」
愛純一口氣吃了五碗飯,可惡的是她居然連半飽的感覺都沒有!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按在她左肩上,感覺不到來自這隻手的力道,但左肩會一陣一陣地酸痛,隨即便見她左肩向下靠近心臟的地方有明黃的煙霧繚繞,同時有一股刺鼻燒焦的氣味,再一眨眼,左胸口的衣裳被燒出一個洞,露出裡面一朵淡橘色多瓣花一樣的胎記。
「果然是你,花葵!」
愛純有些驚恐地看向他,立即認出是隔壁房裡的那個客人。
「你你,怎麼進來的?」瞥了瞥緊閉的房門后問。
男人輕輕瞟一眼敞開的窗戶。
怎麼辦?好像來者不善!
這個時候愛純想起了《呂氏春秋》第一條第三小點上寫的「當你面對鏡頭,焦慮無措甚至念不出台詞的時候,你可以試著吐一口唾沫給自己壯膽。」
「啊,呸!」一口吐沫沒丈量好距離,吐在他的衣角上。
他怔怔地看她,她愣愣地看他。
《呂氏春秋》第一條第五小點:「如果你的對手突然忘記台詞,不防試著調整自己的眼神,帶著他進入下一句台詞的情景,試圖喚醒他的潛在記憶,切記不能在導演喊『咔』前先亂了自己的步調。」
愛純的眼睛長時間盯著一個地方,疲憊泛酸后終於湧上了些許水汽,她咬著嘴皮喉嚨里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他眉目緊鎖,瞪著的大眼睛精明的好像能看透她整個身軀。
愛純手捧玉佩,眼含淚水說:「大俠,我只有這點錢,你都拿去吧。」
他的眉心皺得更深了。
難道不是劫財?她抱住身子後仰:「我不喜歡做春夢!」
他的眼珠子要瞪出來了。
「姑娘,我給你送漂亮的新衣裳來啦。」老闆娘推門而入。
他抓起愛純的胳膊,腳下帶風,在老闆娘進門時,像猛地颳去的疾風似的,順走盤子上的衣裳后領著愛純飛出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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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郊野外小溪邊。
愛純在石頭後面換好衣裳,偷偷瞄了一眼石頭前面的人,然後轉身像做賊似的悄悄離開,突然有人像木樁一樣筆直地從天而降,擋她去路。
「大俠,我真的不認識你!」
男子露齒一笑,笑容像頭頂的陽光一樣燦爛。「我知道啦小葵花,我號過你的脈,可能是腦子曾經受過強烈撞擊,裡面留有血塊,所以……」
「所以我失憶了對不對?」
「是啊,我們小葵花還是這麼聰明,嘻嘻。」
不是她聰明,狗血電視劇一般都這麼演。
可是她清楚記得我是呂嬌嬌的女兒,她的夢想是當一個出色的演員,就連表哥有三雙臭襪子沒洗,表弟最喜歡的□□是波/多/野/結/衣她都記得,她怎麼可能失憶?!
他熱情地摟住愛純的肩膀說:「因為你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失蹤,玄機門不能明目張胆粘貼告示,玄侯大人只能暗裡派出大量人手找你!現在終於被我找到了,嗚嗚,我的小葵花,我想死你了!」
「等一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愛純翻了個白眼,莫名其妙地看他。
「沒事的,都會過去的,玄侯大人一定能治好你!」
愛純試著推開他,卻見他眼睛濕潤,嘴巴緊抿,一副千言萬語在嘴邊又不知怎麼開口的樣子,模樣有些委屈有些可憐。
「喂,別哭啊,男兒有什麼不可以彈……哦對,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這是太開心了!小葵花,我們這就回玄機門!」
愛純望著他牽過來的兩匹棗紅色的駿馬,開口:「我不會騎馬。」
「你會。」
「我不會!誒,我覺得還是和你說清楚得好,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叫葵花,我叫……」
「花葵嘛,但我喜歡叫你小葵花,嘻嘻!」
「不對不對,我叫……呃!」愛純突然抱住腦袋蹲下。
「小葵花,你怎麼了?」
「腦袋好疼……啊……」
腦子裡一些片段飛速閃現。她走在懸崖邊,前面好像是一把沾滿鮮血的利器,腦袋好疼……握著利器的那個人怎麼也看不清……
男子抱住愛純,寬大的手掌撫在她的太陽穴上,愛純的腦子頓時像是燃起了一團烈火,將那些模糊不清的畫面困在火場里,一片一片燒盡。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他胸口的衣領。
「小葵花,不要怕……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畫面是什麼……」
「有沒有想起一本書,上面寫著一個『木』字?」
「木?好疼,頭好疼……」愛純抱住腦袋不停搖晃,模糊的記憶片段里淌過大片大片殷紅的血液。
她喘著氣,顫抖著問:「我到底是誰?」
「你是玄機門左玄密探花葵。
「你又是誰?」
「左玄督忘歌。」
玄機門隸屬朝廷,坐落於雲國京城,職能凌駕於各衙門之上。玄機門的統領被稱為玄侯,官從一品。
玄機門下都是文武全才的精英,不僅有官籍,有些更是江湖上名聲頗大的人物,其中「焚魂」忘歌最為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