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入天煞盟
跟著黑衣男子趕了十來天的路,終於,在一個昏暗的傍晚,沈離進入了天煞盟秘密訓練基地。
這是一個沒有人煙的山谷,入口處迷霧繚繞,險陣環布,雜草掩映,更有著重兵把守著,若然冒然闖入,實難生還。
進到谷內,樓舍屋宇肅穆林立,大大的莊園內竟似沒有一絲生機,有的只是令人窒息的濃濃煞氣。莊子雖然很大,但建築十分的簡潔,除了兩棟看起來稍顯氣派的四層塔樓孤零零的聳立在莊園的西南角,剩下的便是一間間的綿延的宿舍,方方正正的排布在莊園的東南西北四個方位。林立的屋舍,將整個莊園圈出一大片空地,細看之下,這片空曠的土地被分成了很多的區域,每一個區域大小不一,每一個區域都立著一塊標著號的牌子,沈離明白,這便將是她未來兩年廝殺的戰場。整個莊園,簡潔得連棵多餘的植被都沒有。
沈離到的不算早,在她之前已有數百名年齡相仿的孩子入住了這片死氣沉沉的園子。沈離是黑衣男子帶來的,隨行的還有七個孩子,全部都是男孩子,黑衣人把他們八個人在同一間宿舍安頓好,就離開了。
這一晚,四周死一般的靜寂,天空不見半點星芒,儘管旅途疲憊,但沈離卻了無睡意,看了一眼跟她同住的其他人,似乎是都已入眠,沈離微微的嘆息一聲,閉上了幽深的雙眸。
這十多天以來,他們八人一路同行,七個男孩子都比她要大一些,都是些家破人亡的孤兒,六七歲的年紀,還是懵懂無知的稚兒,卻不幸的被黑衣人看上,以為被神眷顧,將走上錦衣玉食的人生坦途,卻絲毫不覺是誤入了血腥殘忍的人間煉獄。
不知不覺,天已經開始微亮,殘忍而漫長的殺戮即將開始。
卯時三刻,所有人聽著一聲尖銳的哨聲,迅速的起床,穿衣,洗漱,用早飯,一刻鐘后,全部都集中到了一號演武場,大大的演武場上站了密密麻麻不下四五百人。
「所有人都聽好了,你們都是幸運的,你們將有機會成為我天煞盟這個江湖第一大殺手組織的一員!只要你們能夠晉身成功,將來錦衣玉食,權勢地位,所有的一切,都會應有盡有,只要你們成功的脫穎而出,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要,都能得到!想要脫穎而出很簡單,你們每人手中都有一把匕首,只要用這把匕首殺掉你身邊所有的對手,直到最後你們只剩下一百人我喊停為止,你們今天就算是勝出了!你們不要心慈手軟,也不要怕,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不殺別人,別人也會來殺你,你們這五百多人,今天勢必只會有一百人有活命的機會,會不會爭取,就看你們自己了,現在,我數到五,就開始吧!」一名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嚴肅的說到,他的身後站了二十多個面容肅殺的黑衣男子。
「五,四,三,二,一,開始!」黑衣男子面無表情的發號施令。
然而,儘管命令已經發出了,自己的命運,大家也都已經清楚了,但畢竟都是些涉世未深的孩子,手握鋒利的匕首,很多人都戰戰兢兢的一動不敢動,演武場上,一時間靜默無聲。
突然,不知是誰帶了頭,揮動手中的匕首,刺向了身旁的同伴,利器刺入皮肉的聲音異常的刺耳,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所有人緊繃的心弦,一時的沉靜被徹底的打破,演武場上一個個幼小的孩子瞬間化身地獄修羅,不停地收割著同伴年幼的生命。
這是一場生死搏鬥,儘管早有準備,但沈離依然不敢掉以輕心,全身戒備著,手中的匕首似舞出了一朵朵凄迷的火紅妖花,隨著手腕翻轉,一個又一個瘦小的身子倒在了她的腳下,腳下的泥土瞬間變成了刺眼的鮮紅,血流成河,不過如此。
廝殺進行了近一個時辰,才在中年男子一聲叫停聲中結束。五百多人的隊伍,不過一個時辰,生生被銳減為一百人。滿地的屍體,在無味的化屍水的作用下,頃刻間消失無蹤,只餘一灘灘的水漬,一點點的向著泥土中滲透,直通幽冥。
「大家今天的表現都很不錯,不過,今天才只是個開始!你們要記住,這個無相山莊,是屬於強者的舞台,也只有真正的強者才會有機會走出這無相山莊,去擁抱外面精彩的世界,享受華麗的人生!從明天開始,你們將開始魔鬼式的訓練,三月為期,屆時將再一次進行比試,一百人之中將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允許存活下來,想要活著,那麼就在這三個月之內竭盡全力的接受訓練,否則,迎接你的將只有死亡!」
聽了中年男子的話,幾乎所有的人都陷入了一種深深地恐慌之中,儘管午餐很豐盛,但幾乎沒有幾人品味出了其中的美味,大家都是囫圇吞下盤中的食物,腳步驚慌的躲入了自己的寢室之中。今天下午屬於自由活動時間,這是中年男子給大家的獎賞,從明天開始,他將用最殘酷的手段訓練他們。
儘管現在只剩下了一百人,但大家的住宿並沒有重新分配。原本和沈離同住一屋的有七個男孩子,都是和她一道從京城而來的,然而,經過今天一役,此時,空蕩蕩的房子里,竟只剩下了她和睡在她左手邊的一名小男孩兒。
回到卧房,沈離隨意的拉開被子,倒在不太柔軟的床鋪上,閉目養神。不一會兒,安靜的寢房之內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沈離睜開雙眼,猛然看見房間的角落裡蜷縮著一個顫抖的小身影。
沈離盯著床頂看了良久,耳際並不連貫帶些壓抑的啜泣聲,直直的刺入她的心房。沈離果斷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拉開房門,靜靜的走了出去。
拖著疲憊的腳步,沈離靜靜的在山莊內遊走。事實上,這個所謂的無相山莊之內,除了整齊排布的房子,一無所有,庄外倒是有著鬱鬱蔥蔥的一片山林,可惜的是,她並沒有外出的自由。
不知不覺,沈離走到了西南角在一眾矮房中顯得巍峨無比的塔樓之前。靠正南方向的是兵器塔,相隔不遠的另一座塔樓是藏寶閣。兩座塔樓的門都是鎖著的,門前有冷麵的黑衣人嚴密把守,沈離遠遠地看了一眼,繼續在山莊里繞行。
沿著山莊整整繞了一圈,沈離繞到了自己宿舍門前,略一猶豫,沈離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房間里那個小身影依然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沈離環顧了一圈空蕩蕩的屋子,抬腳走向角落裡的人兒。
似是覺察到了沈離的靠近,一直埋頭啜泣的小男孩兒抬起了滿臉淚痕的臉龐,這是一張略顯平凡的稚嫩面孔,雙眼裡寫滿了驚惶和不安。看著沈離一臉平靜的向他靠近,小男兒停止了哭泣,定定的看著沈離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因恐懼而發抖的身體也似乎隨著她靠近而慢慢的平緩了下來。
「站起來!」沈離淡淡的但不容抗拒的命令到。
小男孩兒順從的起身,但由於在地上蹲得太久,雙腿早已麻木,猛的起身,身體反應不及,向著地面倒去,幸而沈離迅捷的扶住了他。
「你,你不害怕嗎?」坐在床上,小男孩兒看著鄰鋪上已經躺下閉目養神的沈離問到。
「害怕就可以不用死了嗎。」沈離依然閉著眼睛,語氣淡然的說到。
「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再呆在這裡了!」說著說著,小男孩兒又哭了起來。
「回家?」沈離猛地坐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哭著的小男孩兒,「不管你曾經有沒有家,從你被帶到這裡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沒有家了,被天煞盟看中的都只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
「其實,有什麼好怕的呢,只要你努力活下來,總有一天會出去的!只要你變得足夠強,誰又能再把你怎麼樣!」看著似乎哭得更凶了的小男孩兒,沈離難得好心的安慰起人來。
終於,哭了一下午的小男孩兒總算是在沈離的安撫下,勉強的在晚飯前恢復了平靜,儘管心裡還是很恐懼,但已經不像開始那樣慌亂不堪了。也正是在這一日,小男孩兒養成了無論去那裡都亦步亦趨的跟著沈離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