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夜半
聞言,陸亦陽沒有多話,行禮之後帶著三娘離去。
若是往常,齊王定會與三娘說上兩句,可現在他一心顧慮著蘇欽玉悄然回京的事情,疑心邊南的情況。
三娘隨陸亦陽退下,也未曾多看齊王一眼,待離開有一段距離之後,陸亦陽道:「少惹是非,現在你的命不在你手上,別再插手那些事情。」
他是對三娘的忠告,可三娘卻不曾想過要安分守己,她回應:「我都曉得的,保命重要。」
「你還知道命重要!今天是誰在望春樓以命相逼?你死了對我能有多大的影響?我左不過是難受一段時日,那蘇欽玉又能給你什麼好?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何京中女子都喜愛他那種油腔滑調的人!」
蘇欽玉是個怎麼樣的人,陸亦陽自己心裡有數,三娘心裡也有數,他說這些不過是說給她聽罷了。
對於陸亦陽所說的這些,三娘沉默不語,多說多錯,還不如不說。
見三娘不說話,陸亦陽也就懶得多言,將她領到內廷入口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齊王一定有動作,陸亦陽得去效忠。
三娘便順著記憶中的路去到徐嘉柔宮門前,徑直往裡去。
一進去就見到了徐嘉柔,她氣色好多了,只是坐在院子里發獃,不知在想什麼。
她隨侍的宮婢見三娘來了,連忙躬身與徐嘉柔道:「娘娘,王小姐來了……」
徐嘉柔腦子還沒清醒過來,還在想什麼王小姐,結果一抬頭便瞧見了三娘。
「祁瑤!」徐嘉柔見到三娘異常高興,拉著三娘噓寒問暖一陣,又問道:「我還以為怎麼也得幾個月才能再見到你,沒想到短短半個月,咱們又見面了。」
三娘沖她微笑:「你身子好些沒有?」
徐嘉柔練練點頭:「已大好了,皇上在我身上費了這麼大的功夫,自然好得快一些。」
「那是皇上看重你,求也求不來的。」
三娘這話音剛落,卻見徐嘉柔神色鬱郁起來,她臉色不太好看:「我本來也覺得他是看重我的,他對我除了恩情之外還有別的情誼,可直到今日,我才曉得都是假的,是我妄想了。」
估摸是跟齊王鬧了彆扭,三娘道:「你別多想,他也有他的苦衷。」
「他的苦衷?他能有什麼苦衷?我的孩兒分明就是被皇后害了的,就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居然要解皇后的禁足,還要讓她重掌金印!這擺明了是告訴我,皇后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她殺了我,也頂多是被關幾日。」
徐嘉柔是不知道現在想局勢,國丈家好歹有些權勢,據說鎮守晉西的就是國丈府里出去的。
如今大鄴一半兵力被掉去了邊南,剩下的一半就是晉西最為聚集,齊王這是想把皇后一家拉回來,讓他們繼續衷心為他做事。
畢竟此時是掌兵權者為大,齊王也怕國丈從中作梗。
三娘這回不幫著齊王說話了:「那還能怎麼辦?皇后一家子有權有勢的,皇上自然不能把她怎麼樣。你早該想到會有這一天。如若不然,皇上把她關了半個月,為何又不做處置呢?」
徐嘉柔並不清楚那件事情的原委,所以她一心認為是皇后企圖害死她的孩子。
實際上,皇后非但沒有想要對她肚裡的孩子起壞心思,反而期盼著她生下來。
關心則亂,徐嘉柔沒有想到一點,她所懷的是皇家子嗣頭一胎,誰敢在那上頭動心思?
正因為徐嘉柔不知道,所以她才會這麼恨皇后,才會對齊王將皇後放出來感到失望。
恨就對了,這就成了三娘的一步棋,而徐嘉柔便擔當了棋子的角色。
只求徐嘉柔在得知真相之後別太恨她,到時候她還可以給徐嘉柔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三娘又勸她:「事已至此,你氣也罷,恨也罷,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還不如等等看,說不定明日還會有什麼大反轉?」
徐嘉柔嘆息一聲:「罷了,來日方才,我不怕她,總有法子能讓她不好過。」
三娘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對了,凡事要與大局為重,切莫因小失大。」
徐嘉柔亦點頭:「有你在就好得多,我想不通的事情總會茅塞頓開,心情也會好上許多。」
三娘笑了笑:「能讓徐嬪娘娘安心,我也就知足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徐嘉柔嗔怪道,接著又問:「對了,你這回進宮又是為了什麼?不是說十五和月末?今兒還不到時候啊。」
三娘搖搖頭:「我哪裡知道為什麼?左右是君命難為,皇上怎麼說,我就怎麼辦。」
見此,徐嘉柔又是一番感嘆:「我在宮裡曾聽聞人說起淑妃和先帝,聽說他們二人早年感情不錯的,到最後淑妃卻一心要先帝的命。」
「你這些都是聽誰說的?」三娘略感詫異,誰敢在宮裡說這些?
徐嘉柔指了指西邊:「昌德殿的人說的,不然我能從哪裡聽到?」
說起昌德殿的那位,三娘還真是許久不曾見過了,自先帝去世,齊王登基之後,先皇后便居住在昌德殿中,鮮少出門。
想來也是參悟了人生,不願再出來受罪了。
徐嘉柔復嘆息:「我現在都不敢往下想,若是往後我跟皇上也到了那個地步,該如何是好?」
她不可能做到淑妃那樣,因為她沒有淑妃的那份氣魄,更沒有淑妃心狠。
徐嘉柔是個善良的姑娘,就是造化弄人。
「你別再多想了,且好生歇息吧。」
聞言,徐嘉柔抬頭看了看天,兩人不知不覺聊到了這個時候。
齊王沒有遣人來吩咐三娘挪地方,三娘就在這裡住下,徐嘉柔給她備了一間房,這一夜且平安度過。
半夜,也不知具體是什麼時辰,宮外傳來許多的零零星星的聲音,像是侍衛身上盔甲上下碰撞產生的聲音。
之後便是整齊的步伐之聲,再過了片刻又靜了下來,只偶爾傳出幾句輕微的說話聲。
三娘睡得迷迷糊糊的,也無心過問,想著明早起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