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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轟亂(二更)

  「還說什麼受人之託,我看你隨意得很。」


  蘇欽玉卻道:「王伯父愛重你,交給他我放心,不算負人之託。」


  他們同行這一路,三娘對蘇欽玉有所改觀,畢竟共同經歷了生死,也算朋友了。


  「路上注意安全……」三娘輕聲叮囑道。


  可是話剛說完她就後悔了,總覺得彆扭,怕會惹來蘇欽玉笑話。


  誰知蘇欽玉非但沒笑話她,反而應了一句:「好……」


  三娘顫顫回了一聲:「嗯……」


  之後,兩人道都不再說話,在這屋裡發了半天的愣。


  她也不說走,想要送送他們,蘇欽玉也不催促她走,似乎知道她的用意。


  少漓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估摸著再有兩個時辰就天亮了。


  他小跑著進屋來,手抹著額上的汗漬,正要說話,卻見三娘坐在屋裡頭:「王小姐…你怎麼……」


  三娘回他:「我來送送你們。」


  「啊?」少漓頗為驚訝:「是公子同你說的?」


  三娘點點頭。


  少漓不可思議的望著蘇欽玉:「那還真是件怪事……」


  蘇欽玉瞟了他一眼,詢問:「怎麼樣?」


  「我照著公子的吩咐辦了,把看守的人打趴下一個拖進去,然後讓禿子換上衙役的衣裳,然後帶了出去。那幫人也很守信,給咱們順出路來。」


  蘇欽玉點頭:「此人倒不無賴。」


  少漓頗為贊同,跟著連連點頭。


  事情到了這裡,蘇欽玉他們要準備走了,他轉而與三娘道別:「王小姐,我們…該走了……」


  三娘就坐在那椅子上:「嗯,去吧。」


  蘇欽玉看她紋絲不動,也不攆她走,跟少漓兩人去收拾東西。


  片刻,兩人從裡屋出來,也沒再管坐著的三娘,推門而出。


  腳踏出房門,蘇欽玉回身與她道:「半月後,京城見……」


  三娘笑著點頭:「我還是那句話,一路珍重。」


  他也跟著笑了笑,沒再回話,轉身同少漓一塊兒走了……


  這倆罪魁禍首一走,溢南府衙亂了,因為他們昨兒將南蠻國的王上放跑了。


  府衙看守得這麼嚴,人跑了肯定不是外頭那幫人混進來的,因為他們要是有那能耐也不用在外頭守了這麼久。


  要查起來太容易,能繞過城內把人帶出去的只有少漓了,畢竟上一回三娘他們能得救,多虧了少漓那點兒功夫。


  然後衙門裡頭的人去蘇欽玉他們那屋尋人,裡頭卻空空如也,結論就這麼定了下來。


  王文胥心中是五味雜壇,他又氣又無奈。


  蘇欽玉是丞相的兒子,他與丞相又有些交情,加之蘇家就這麼一根獨苗,總不能真治他的罪吧?

  再就是,放了那人也是沒辦法,王文胥心裡清楚。


  如今城外的那幫人已經動身離去,著著實實解了溢南城的困境。


  可是王文胥心裡始終有道坎兒過不去,因為他從未乾過欺君的事,無論回京之後他稟不稟報此事,他都說不了實話。


  整整想了三天,王文胥掛著黑眼圈,下令讓糧隊回京。


  三娘便跟著王文胥一道,還有那虛弱不已的陸亦陽。


  他算是從閻王手裡奪了條命回來,實在不容易。


  王文胥多雇了一駕馬車,供他們使用,那馬車比王文胥這邊還寬敞,為的就是方便照料陸亦陽。大包小包的葯也弄了一堆,怕路上不夠用。


  陸亦陽領來的僕從都不知謝了王文胥幾回,三娘就記得一路上跪了三次。


  只是王文胥依舊邁不過欺君這道坎兒,坐著馬車裡也總走神,時而嘆息。


  「父親這是怎麼了?」三娘假意問他。


  他把三娘當自己人,老實道:「還不是給蘇家那小子給鬧的,就知道胡來……」


  說實在的,王文胥有些杞人憂天,知道蘇欽玉放入這事的人本來就少,加之溢南山高皇帝遠,哪能傳到聖上耳朵里去。


  就算傳進去了,他把事情圓滑一下,自然有淑妃黨羽隨聲附和。再不濟,他們還有淑妃這個親家,r她會幫王家的。


  三娘掩唇一笑:「原來父親還在為此事煩心?」


  王文胥見她笑,還說得如此輕鬆,心中有些抑鬱:「你是不知道嚴重性,為了他這事,我得犯下欺君之罪。你可真什麼是欺君之罪?輕則削官,重則誅滿門,是大罪啊!」


  三娘收斂了笑意,反問他:「敢問父親,咱們王家滿門多少人?」


  王文胥仔細算了算:「主子十五,家僕二十來人,大概是三四十人。」


  三娘再問:「那溢南城有多少百姓?」


  「這我哪裡知道?估摸也就數萬吧。」


  「那三四十與數萬哪個多?」


  王文胥知道她想說什麼了,駁道:「那幫人不一定就能把溢南城攻下來!」


  三娘再道:「即便不能,那他們以命相抵,城中也得死傷數千人,與王家眾人相比誰多?再者,他們救不回自己的君王,指不定會因此為由舉兵來犯。到那時,死傷何止千數萬數?」


  王文胥一直糾結著欺君的問題,根本沒有實在推想一下。現在三娘同他這麼一說,他自己也好好想了想。


  「哎,罷了,都是天意……」


  「即是天意,父親又何須放在心上?」


  王文胥頓覺豁然開朗:「說得沒錯,所謂天意難違,我計較它作甚?左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三娘笑著應他:「父親說得是……」


  回京的路比來時漫長,整整多出三倍時間。


  一是糧車加守衛,再就是重傷的陸亦陽,還有便是他們這陣仗根本走不了小路。


  十來天的行駛,三娘覺得快虛脫了,王文胥這把年紀更是難熬。


  好不容易熬到京城城門處了,城外卻又出了事。


  短短二十來天,京城城門外的難民都快趕上兩個鎮的人了。他們將城門圍得死死的,只要有能吃的東西就拚命的搶。


  人在極度飢餓的時候,毫無理智可言,終於在第一駕糧車抵達城門的時候被這幫難民攔下。


  一開始,他們並不敢上前,因為有官兵守著,也不知道裡頭是什麼。


  就在第一駕糧車在城門前停下時,上的守衛見難民中有一小孩,他起了惻隱之心,把自己的乾糧給了那小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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