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死裡逃生(一更)
三娘哽咽道:「替我轉告那個要殺我的人,別傷害我姨娘,她是無辜的……」
那壯漢似乎早已聽慣了這樣的話,冷哼了一聲,從腰前取出匕首,準備動工。
「等等!」三娘連忙將他叫住:「我還有好多的銀子,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全給你,它們就埋在…埋在……」
壯漢一聽,皺著眉問:「埋在哪裡?」
三娘抬眼看了看他,無力說道:「我現在…沒力氣,你湊過來一些,我告訴你……」
在那壯漢眼裡,三娘不過是他腳底的螞蟻,毫無反抗能力,故而他絲毫警戒之心,便將腦袋湊了過來。
待他將耳朵湊到三娘嘴邊時,三娘右手順勢抓起一塊石頭往他腦袋上砸去。
他痛得直叫喚,拿了匕首就要向三娘刺過來。
三娘抬起左手,將先前抓得沙石往他臉上招呼,那人被沙子迷了眼,一下就沒了方向。結果,這一匕首竟刺偏了。
她本想跑,可是等這人清醒過來,她真的跑的掉嗎?
壯漢看不清東西,還拿著匕首一陣亂揮。
三娘將手上的石頭往側邊是一扔,發出響動,那壯漢便撲了過去。
乘這會兒功夫,三娘又從地上尋了一塊石頭,躡手躡腳湊上前去,毫不猶豫的朝那人又砸了上去。
這回力道更大一些,那人站都站不穩了,抱著腦袋直喊疼。
見他這般,三娘瘋了一樣上前去,朝那人拳打腳踢,直到他無法動彈了才停手。
她喘著粗氣,看著躺在哪裡一動不動的壯漢,沒忍住哭出了聲。她是不是殺人了?三娘驚慌不已,趕忙上去探那人的鼻息。
還好……還有呼吸,三娘鬆了口氣,癱坐在一旁。
歇息片刻,她趕忙提起神來,得趕緊逃離這裡,她怕這人有同夥。若是再來一個,她必死無疑。
可她的腿不聽使喚,先前跑了這麼長的路,腳後跟還有傷,加之恐懼造成的反應,她只覺得腿軟。
即便是這樣也不能多做逗留,三娘雙手艱難的撐著地面一點一點的朝先前林子外頭挪動。
也不知道挪了多久,總算是出了這片樹林。
挪動了半天,下肢有了感應,三娘嘗試著從地上起身,腳上的疼痛越發清明。
雖然走起路來依然踉蹌,至少能快一些離開。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傳來陣陣馬蹄之聲。
三娘已經走出樹林好一會兒了,此時身處在四周開闊的地方,很難藏身。
跑吧,雖不知來者是敵是友,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三娘邁開步子跑了起來,那馬蹄聲漸漸近了,是沖她來的。
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被逮著。
「王小姐!」身後傳來騎馬那人的聲音。
三娘這才停下步子轉過身去:「陸亦陽?」
他未聽女子直呼過他的名字,像熟識已久的故人,他竟有些失神。
月夜下陸亦陽坐立於馬背之上,竟有種救世神主的錯覺,三娘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隨後,他下了馬,逐步走向三娘。
三娘鬆了一口氣,終於無力的跌到了地上。
陸亦陽趕忙扶住她:「撐住……」
他身著甲盔,觸上去微微冰涼。三娘記得初到京城見他西城門駐守,他任校尉一職,應該就是張臨搬來的救兵。
天不絕人,總算是逃脫了。
三娘倚在他身上:「那歹人還在前面的樹林裡頭……」
「待會兒我會譴人去尋,當務之急的先帶你回去。」陸亦陽溫熱的氣息縈繞著她,曾經她是多麼渴望像此時這般倚在他懷裡。
而如今她只是點了點頭,累得連說話都使不上力了。
陸亦陽將她橫抱起身,輕輕帶上馬背,雙臂從後面環住她,生怕她從馬背上摔下去。
待倆人坐穩之後,陸亦陽便策馬啟程。
他身上的鐵甲時而撞上三娘的後背,磕得有些疼。
「是誰要置你於死地?」半道上,陸亦陽放慢了速度,開口向她問道。
三娘還記得出城門時守衛同那壯漢說的話,她心裡頭大概有數了,不過對陸亦陽還得緘口默言:「我也不太清楚……」
陸亦陽聽了這話,竟像個長輩似的開始教育她:「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老愛去摻和些與你無關的事情?有小聰明固然不是錯,可千萬別為這小聰明丟了性命。」
他這話不是沒有寓意的,凌雲寺那一遭,他肯定知道三娘看出點什麼來了,但他肯定不知道三娘已經將他那點秘密摸得一清二楚。
將邊南軍藏匿在凌雲寺實乃明智之舉,換做別人想都想不到,問題在於三娘已經活了一輩子,那些事情只要有點蛛絲馬跡,就能摸出頭緒來。
「嗯……」沉默了半天,三娘就蹦出這麼一個字來。
陸亦陽微微嘆息,任馬兒緩慢的前行著。
許久之後,他們到了西城門前。
三娘遠遠的瞧見張臨坐在城牆腳下,旁邊應該是位大夫,正給他固定脫臼的手臂,張臨則咬著牙忍耐。
守衛見著他們回來,紛紛湊了上來:「大人……」
陸亦陽沖他們點了點頭:「你們幾個人到東面的樹林里去一趟,將那行兇者找到。」
早已是夜幕之色,城門禁令已下,這些守衛也能抽出身去做別的。
那幾人抱手齊道:「屬下領命!」說著便備馬離去了。
張臨聽見這邊的動靜,望了過來:「小姐!」他激動得不行,正想起身卻被老大夫拉了回來,張臨疼得叫喚了一聲。
「你這臂膀是不想要了?」老大夫瞥了他一眼道。
如此,他便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
陸亦陽停下馬,先行下馬又將三娘扶了下來:「老大夫,您也幫這位姑娘看看。」
那老大夫點頭:「先坐會兒,待我忙完這邊就來。」
陸亦陽找了個地方扶她坐下:「王家那邊似乎還沒什麼動靜……」
他是在告訴她,王家人還沒發現,讓她別擔心。
「多謝……」三娘不知道能同他說什麼,今日確實多虧了他,可往日的恩恩怨怨她也依舊記在心上。
老大夫包紮好了張臨的手臂,轉而過來給三娘看傷。
望著三娘血色模糊的右手,老大夫惋惜的搖了搖頭:「姑娘的手弄成了這樣,鐵定要留下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