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張成
聽她這樣喚了一聲,趙氏臉上更是高興了,拉著三娘的手親切道:「我同老爺商量了一下,你名中那個『瑤』字就不去動它,叫祁瑤可好?」
王祁瑤?也還好,三娘對這個不怎麼在意:「瑤生無異議,但憑父親、母親做主。」
趙氏點點頭:「那就這麼定下,等過些時候你與我一道去靈雲寺去掛個功德。咱們長房的都有,也給你掛上,求個平安。」
三娘乖巧答道:「好。」
「從前還不覺得,現在看著你,眉眼真跟你爹爹真有些相似。」趙氏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叫三娘有些錯愕。
「爹爹?」
趙氏一副惋惜的模樣:「嗯,就是你親生父親,他是個了不起的人……」
她就這麼無關緊要的嘆息兩聲,只是有感而發。
「那我爹爹到底是誰?」三娘無爹屋娘這麼多年,還是有些好奇。
趙氏發覺自己說多了,對上三娘的眼直閃躲:「瑤生啊,那都是過往的事了,如今我與老爺就是你的爹娘……」
她不願說,三娘自然不會去逼問:「是,瑤生有幸,能得王家照佑,往後瑤生定視你們二老為生父、生母,以盡孝道。」
趙氏笑著點頭。
從東恆出來,三娘徑直去了後門。
沈嬤嬤是把交際好手,夜闌居就在後院,她平時無事就去與後院看門做活的人閑談,有忙就幫,倒成了別人眼裡的熱心腸。
這會兒,沈嬤嬤騙走了後院那幫子人,掩護三娘出府。
「小姐午時之前一定得趕回來,午時過後他們還有活計做,遣不走。」說罷,她將三娘領到門外。
三娘一出門就見著張成了,他在王府似乎混得還不錯,那一身行頭看著極有精神。
「三小姐」他驚喜的喚了一聲,許久未見,他還真有些…思念……
「不得了了,張成這下有出息了,瞧這身行頭。」三娘故意調侃他。
他抓了抓腦袋,傻乎乎的笑:「三小姐別笑話小的,這是二夫人賜的,說是王家時常出門的人得有些體面。」
二夫人?王家二房喬氏。平白無故的,給張成送什麼衣裳?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可得當心些。」三娘提醒他。
張成又不傻,自然看得明白:「三小姐放心,小的有分寸,從始至終都是站您這邊兒的。」
三娘只笑了笑,都是一起來的,也都是明白人。
「走吧……」三娘上了馬車,張成便驅車趕路。
「去哪兒?」張成剛駛過王家所在的街道,便問她。
「建安河對岸。」
「啊?」張成驚嘆了一聲:「那地兒……可不是您該去的地方……」
自然了,建安對面那是出了名的花街柳巷,張成平日里駕車在京城中往來,自然也摸熟了。
「甭問這麼多,只管去就是了。」
張成知道三娘是個有主意的人,想了想沒再問。
街上狼藉一片,火竹燃放后餘下的殘紙渣子,還有街上小販賣吃食丟棄的紙包,飛得倒出都是。
「三小姐是不知道,昨兒城中可熱鬧了,小的還聽說有人在建安河叫板京州俊郎,爭奪望春樓魁首呢!您猜怎麼著了?」張成當一件稀奇事同她說,殊不知那個叫板的人就是她。
可她還是很給張成面子:「怎麼著了?」
「那人居然是個姑娘,結果鬥不過人家,羞愧到跳河了。」
跳河……她?真是人言可畏,蘇欽玉憑他那張臉還真是四海通吃,白的都能讓人幫他說成黑的。
見三娘久久沒回話,張成以為她不感興趣,又扯了些別的,不知不覺就到了建安河邊。
「三小姐,到了。」張成在外說道。
姑娘家來這種地方不宜張揚,來時她穿了件帶裘帽的外披,好歹能遮著點兒。
眼前是一廢舊了的鋪面,裡頭乒鈴乓啷的響,有人在裡頭修繕裝潢。
三娘熟門熟路的從側面而入,直上到二樓。
「喲!這誰啊?」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從屋裡出來,見到三娘嚇了一跳:「我說姑娘這可是青樓,況且還未修繕妥當,您來恐怕不合適。」
「把你家當家的叫出來,我找她。」三娘沒功夫同她扯,開門見山道。
那女人將三娘上下打量一番,估摸著是當家的熟人,沒敢怠慢,回身給她叫人去了。
沒一會兒,那女人又匆匆過來,畢恭畢敬的說道:「姑娘隨我來,我家當家的有請。」
三娘只點了點頭,示意她帶路。
拐了道彎,那女人推開兩道門,才見著正主。
秋姨娘焦慮的在屋裡踱步,見三娘被帶來,忙要上前噓寒問暖:「三……」
「這位姐姐先下去罷」三娘打斷秋姨娘的話,先把這個無關緊要的人遣走。
見她如此,秋姨娘也明白過來:「你先下去,這裡暫不需要伺候。」
秋姨娘那副模樣,還真有幾分當家的架勢。
那女人聽了秋姨娘的話,果然就乖乖退了下去。
待那人走了,將房門掩好,秋姨娘才放鬆下來:「我都去那邊尋了你兩日了,你都沒出現,要不是撞上沈嬤嬤,恐怕得出岔子。」
「怪我疏忽了,最近在王府里遇上些事,沒來得及顧上你。」
秋姨娘還是愁眉不展:「你說現在怎麼做?那幫女人我也帶到京城來了,買下這座樓,也請了人修繕。」
三娘卻道:「還能怎麼做?修繕好了開業便是。」
「啊!」秋姨娘越想越想不通:「為何?也不讓我進王府。」
「姨娘,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好安排,王家讓不讓您去是一回事,您去了又要以怎樣的名義去呢?大家世族可不比河洝傅家,有些事您不參與為妙。」
往後的路還很艱難,王家早晚得亂,她不想把秋姨娘再拉進來受苦。
「如今倒成了你護我了……」秋姨娘神情懨懨,多少有些失望。
三娘撫慰她:「我先前與姨娘說的那些可靈驗?您想想,這樣的我,還有被護在身後的必要嗎?」
說得也是,秋姨娘想著從三娘走,再到她找到倚紅樓落難花娘子們,再到收買將人帶到京城,包括此時的著樓,都在三娘的盤算之中。
這樣的三娘,確實不在需要她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