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公堂
張成比較懷疑,畢竟侍郎之職官居一品,憑這一枚玉佩就能請得動?
「這可行么?」
三娘自己也不確定,現在這情況完全脫離了她的記憶:「賭一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她不確定事情是否會按照她所想那樣發展,還是多一重保障為妥。
「好,我立刻動身。」傅府的事張成也不管了,救人要緊。
張母給他收拾了兩件衣服,三娘又給了他十兩銀子,在路上用。
第二日,河洝城裡下起了雨,街邊仍然有小販躲在屋檐底下擺著攤子,三娘打著傘正在去往衙門的路上。
「姑娘,過來看看香囊吧,送給夫君意同心,送給情郎賽鴛鴦……」閣樓牆邊的屋檐下躲著個賣香囊的婦人,口齒伶俐惹得三娘注目。
不過三娘並不想逗留,她要去衙門擊鼓鳴冤,趕在何氏之前拿下主動權。
那婦人見三娘要走,又道:「姑娘不妨來看看,這十里八地誰不知道我趙大娘,我做的香囊口碑好著呢。」
三娘聽她這麼一說,來了興緻,回身走到那大娘攤前:「這麼多人都認得你?」
「那是自然的,我在這兒賣香囊賣了許多年了,老的去新的來,都不知過了幾輪春秋。」大娘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隻香囊給三娘:「您聞聞,這味道您在河洝城絕對尋不出第二家,保證管半年不散味兒。」
三娘把那香囊拿在筆尖上聞了聞:「這個我要了……」
「欸,馬上給您包起來。」大娘喜笑顏開,趕忙找了糙紙包好遞給三娘。
「大娘,今兒下這麼大的雨想必是賣不了幾隻香囊了,我給您找個活計您做不做?」她將那香囊收入懷中,繼續與那婦人說話。
「什麼活計?只要是能掙錢不丟命的活兒都行!」大娘很爽快的說,興許是方才買了她的東西她高興。
「就是讓您給您那些十里八地的熟人說個小故事,我給您十兩銀子。」三娘說著示意那大娘把耳朵伸過來。
大娘一聽,十兩銀子!那都夠她們家一年的開支了,半信半疑的伸了耳朵過去。
三娘與那大娘嘰里咕嚕了好一陣,說完之後就從袖裡摸出十兩銀子給她。
「怎麼樣?不算傷天害理吧?」
大娘收下銀子,捂著嘴笑:「不算不算,不瞞您說,這樣的事老身聽過也見過,算不得稀奇。您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若是不成你可到趙家地去尋我算賬,我家祖祖輩輩都在河洝生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信您……」三娘沖她微微而笑,撐起傘又往衙門去了。
那大娘瞅著她遠去的身影,嘖嘖了兩聲:「現在這些大戶人家出來的可不得了,小女娃子還有這等心計……」
府衙的大門已是煥然一新,門外卻空無一人,興許外頭太冷受不住,就都進去了。
三娘收了傘,走到鳴冤鼓前,撿起鼓捶拚命的敲。
沒一會兒出來一名衙役,他瞅了瞅三娘,又急急到裡頭去了。
半晌之後府衙大門便開了,出來兩名衙役,其中一位說道:「進去吧,有什麼冤情同縣令老爺說。」
三娘點了點頭,放下鼓錘隨他們進去。
余縣令在座上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有何冤情啊,如實說來。」
師爺坐在一側抬起頭看了看,見是三娘愣了愣。
「大人,我乃傅家三女瑤生,我姨娘被冤入獄故來鳴冤,望大人為我做主……」三娘雙膝下跪,憋出幾顆淚花欲語還休。
既然是來鳴冤的,樣子要做得像。
余縣令瞅她兩顆淚珠子掛著,皺了眉頭:「傅家人不是說認證物證俱在么?何來的冤情可言?」
「不瞞大人,祖母去世那天我也在那裡,桌上放了碗殘剩的葯汁子。小女子才疏學淺卻知道那東西是雷公藤,我姨娘半夜裡去的松壽堂,祖母已有中毒跡象,所以這一定是小人栽贓。」
聽三娘說完,余縣令捋這鬍鬚思索了一下。河洝是個民安富饒之地,命案一年也沒幾樁,他又是剛上任的新官,確實得慎重。
「你怎麼知道傅老夫人先前就已經中毒了呢?。」
三娘道:「我姨娘去的時候祖母捂著肚子直喊疼,雷公藤也是斷腸草一類,癥狀就是腹部絞痛難耐,不信可以叫我姨娘出來對證。」
余縣令想了想也可行,畢竟三娘此間並未到牢里去探視過,不存在篡供之嫌。他點頭示意邊上的衙役,讓把秋姨娘帶出來。
秋姨娘過來的時候戴著腳鐐手鐐,一路走上公堂十分費力的樣子。她此時髮絲蓬亂,面色蒼白,看起來極其狼狽。
三娘心下一狠,定要讓那何氏自食苦果。
秋姨娘瞟眼瞧見三娘不由一驚,而後面上似有怒意,三娘則低著頭不去看她。
余縣令見人被帶了上來就問她:「你那日夜裡去傅老夫人屋裡的時候,傅老夫人有何反常?」
「回大人的話,貧婦去的時候老夫人癱在塌上直喊肚子疼。」
余縣令聽了這話心生疑慮,跟傅家所言大有出入:「那桌上那碗葯是你端給老夫人喝下的對嗎?這又作何解釋?」
秋姨娘也並非不想自救的,見余縣令似乎有意探尋真相,她忙道:「那碗葯我去的時候就放在那裡了,平日里下人煎好了葯都放在那裡,我見老夫人疼得厲害就以為是對症的葯,哪裡能想到是碗毒藥啊!」
「這麼說,那碗葯你去之前就在了?」
秋姨娘復道:「是的,大人……」
「誰能為你做證呢?」余縣令問道,這是最關鍵的地方,只要能證明這一點,秋姨娘可無罪釋放。
也正是這最關鍵的點成了最大的盲區。
秋姨娘搖搖頭:「當時屋裡只有我一人,貧婦沒有證據……」
余縣令此時額頭皺成了川字,這案子疑點重重,有些棘手。
他又吩咐堂上的衙役道:「你,去傅家把那個何氏找來。」
單憑一面之詞確實不足為信,余縣令自然要召集雙方對質。
衙役得了令,便匆匆出去尋人去了。
過來許久,何氏單槍匹馬的到了衙門裡,她那副悠哉游哉的模樣叫人恨得咬牙,真以為有備無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