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跟上大部隊的步伐
龍皎月時時刻刻銘記常年混跡綠丁丁言情榜單而積累下來的套路,繞開了青樓,回到了客棧。
那客棧依舊是一副整潔忙碌的樣子,不過吃飯的客人已經是少了許多。店裡手腳麻利的小夥計剛給一個客人上了飯菜,眼瞅著堆著笑臉迎上面來。
龍皎月走進門,那夥計還以為是上門的顧客,近了才發覺是這位早定好客棧的客人。他往外望了望快上枝頭的彎月,漆黑的夜幕上,在鎮上沿著南澤水鄉的蓮子洲河畔上空,已經開始升上了陸陸續續的花燈。
他好奇的往夜空瞅了瞅,這才疑惑問道:「客人不去看花燈嗎?今晚上是七夕,該是看沿河姑娘家們放水燈的好時機,客人不去看看嗎?」
龍皎月驀然一呆,卧槽,仙俠之夏若花里竟然還有七夕這樣一說啊?本菊苣還以為這個修仙世界里,除了年節和各個門派的大慶,便不會有什麼節日了。
她抬眼望向天邊,那漆黑如墨的夜幕之上,在那爬上枝梢的皎潔彎月旁,還真的有了些星星點點的燈火,飄搖著升上天空。
七夕放天燈和水蓮花,估摸都是小情侶所要做的事,自己這個寡家孤人還是不要去湊熱鬧的好。
思及此,她只抬腳進了門,說道:「不去。」
那小夥計只得將她迎上了樓,帶進了自己的房間。
而後夥計下樓,給一桌修真打扮的斗笠人士換上了茶水,給旁邊幾個吃飯的客人上了菜。等他回過神,便看到一個錦衣的面具公子突然踏進了門。
小夥計在這客棧里好歹混過幾年,四面八方來來往往的客人,天南地北什麼樣的沒見過。這見識廣了,眼睛也賊尖,光瞅著那一身錦衣,就知道這位戴著面具的公子是富貴客。
小夥計連忙誠惶誠恐的迎了上去,那錦衣的公子戴著青面獠牙的面具,那雙眼睛冷的跟冰塊似得。他只淡淡掃視了四周兀自吃飯喝酒談天的賓客,將一錠銀子拍在了客棧櫃檯上:「要兩間上等的廂房。」
他身後跟著一個小錦衣糰子,模樣清秀甚是可愛,頭上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是細銀雕刻,鏤空的花紋里鑲嵌著兩顆璀璨生光的藍色寶石。
看見這身份不俗的錦衣公子只掏出這麼一錠銀子,小夥計心裡一陣鄙夷。看來不是個什麼有錢人,估計給不了幾個打賞,也不需得去討好了。
店老闆只滿臉盈笑的收了銀子,放進櫃檯中,後台招呼的小夥計喊道:「要兩間上等廂房!」
說完便將房間的牌子遞給了面前的這個面具少年。店老闆又轉頭來,朝旁邊垂著手等吩咐的小夥計喊道:「你送兩位客人上去。」
小夥計剛點頭,那錦衣少年便冷聲道:「不用。」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錦衣的可愛小糰子,神色溫和下來,只稍微放緩了聲音說道:「天色尚早,我們先去看一會兒南洲七夕花燈,你們備上熱水,興許回來時用得上。」
小糰子跟在華服錦衣面具少年後面,亦步亦趨的跟著他出了客棧。
白露抬起圓潤的鵝蛋小臉,不解的問道:「銀子不夠了嗎?」
她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精巧可愛的小錢袋子,抬著手想遞給原重陽,天真的說道:「我這裡還有,拿去用罷。」
原重陽低頭看她手裡那個綉著竹枝明月的錦緞錢袋,終於忍不住眼角抽了抽,扭開頭去:「沒有。」
白露疑惑不解的問道:「那為什麼剛剛只用了一錠銀子啊?我們剛剛在花語樓給的是一袋金子。」
原重陽想起那個錦蘭不知道給白露小公主說了什麼,小公主一出門便鬥志昂揚的要去龍庭,這不對啊!白露到底是問了什麼事情?
去找她的遠方非親非故的表姐龍皎月,這他倒是能理解,只是這樣每每聽到白露這樣一臉崇拜的提起那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小姐,讓原重陽心裡又是不爽又是驚疑不定。
那個龍皎月,到底在山洞裡和小公主說了什麼?
想到此,龍皎月的話又在原重陽耳邊回蕩起來。
那個一臉為民除害正義感的龍家嫡小姐,臉上全是鬼畫符似得血污,偷偷摸摸湊到他旁邊來道:「咳咳,小白露跟我說過,她喜歡你喲~」
那冰涼如雪的鐵面具下,原重陽的雪白俊俏臉頓時都就紅了起來。
一道飛霞似得紅暈從他如玉的肌膚上升起,他壓著那激動的聲音,只竭力跟往常的聲音一樣靜靜道:「剛剛在花語樓,之所以留下重金,既是因為那姑娘解了公主的疑問,又是是因為我和公主不會久留,不會因為錢財外露而召來禍害,更何況青樓中多是江湖之人,我表明身份,他們反倒知曉了我不好招惹。而在客棧的時候,在場的人魚龍混雜,底細都未可知,更何況我和公主都須得在客棧過夜。重陽不敢冒險,只得收斂形色,以防有不開眼的人生了謀財害命之心。」
原重陽再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小公主沒有跟上來。他驀然一驚的回頭,白露正瞪大了一雙圓溜溜的杏眼,停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白露可愛的小臉上一陣驚訝,不敢置信的說道:「重陽哥哥,你,你今天是有什麼事嗎?」
原重陽一呆,竟然察覺不出自己哪裡跟往日不同,白露又說道:「你以往一年說的話,也沒有今天一日的多啊!」
龍皎月在客棧里,竟死活有些睡不著。
一來是因為在馬車和水路的時候,她整日里無事便閉目養神。二來是不知怎的,或是再過了明后兩天,便要到了榮山跟上除妖的大部隊,倒讓她有些心慌。
說著龍皎月不辭辛苦奔赴榮山的原因,還不是因為惹了白芷。可是她到底怎麼惹到白芷的,她自己倒也不知道。
連原因都不知道,本菊苣見了白芷,該怎麼道歉呢?
唉,不管怎麼道歉,反正都是要貫徹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相信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本菊苣保證再也不同你說這些玩笑話了的三大明確方針,圍繞著真心實意熱情似火的核心,使用死皮賴臉死纏爛打的招數,一直逗到白芷笑為止。
龍皎月在床上翻來覆去,這是在路上養夠了神,晚上真真是睡不著啊!
可惜這時候天色也晚了,總不能出去練九天引雷訣吧?九天引雷訣是範圍性殺傷導彈,且不說誤傷周圍無辜群眾,這大晚上轟炸城鎮擾亂民生,那也不好啊。
既然睡不著,龍皎月乾脆起來打坐,一邊運行著心法,一邊回憶起原著的仙俠之夏若花里,女二龍皎月是如何作死的。
說起榮山,那可是妖魔鬼怪的一大聚集地。在仙俠之夏若花里,長流開山道祖為了抗衡魔族入侵,以一身精血定下五大封印,維持了人魔兩界的千年和平。
五大封印之地是連通人魔兩界的邊界,兩處是歸龍庭鎮守的榮山西峰潭和秦川,一處是王權世家所管轄的雲霧峽,剩下的兩處,一處是長流千刃峰下的絕壁懸崖,另一處便是其他修仙世家所共同派出人手管理的滄浪湖。
難怪世人談起龍皎月便是不由得首先想到龍庭嫡小姐這一身份。修道世家的經濟來源全部都是由獵殺的魔物而來,而魔物聚集地方只有的五大封印之地。
百來修仙道門,龍庭卻單憑一個門派便獨佔其二,這其中龍庭隻手遮天的強橫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秦菊苣一邊回憶著那原著里的描述,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等到她第二日朦朦朧朧的醒來,天色已經漸明。隔壁屋子裡有開門的聲音,然後便是店夥計噔噔噔的跑上來來,在旁殷切的問道:「兩位客官這麼早便起了來,昨晚可睡的好?」
沒有回答。半響后,那夥計徒然驚慌失措的失聲道:「客官,客官,這太貴重了!使不得!使不得!」
龍皎月迷迷糊糊的心想,這小夥計真是矯情,不就是給了兩個小費打賞,還非得矯情的說一番使不得,不就是兩個小錢,痛快收下多好!
那夥計推搡了半天,才勉強收下,驚疑不定的點頭哈腰道:「客官這邊請。」
起床實在是個艱難的任務,等到那兩位客人走了許久,龍皎月才振作精神,一鼓作氣的起了床。
她從床頭拿出一張點著硃砂的紙鳶,輕念了法決,遞在嘴邊輕輕一吹。那輕薄的一張白紙從她手心飄落,落在地上時,如同一張充了氣的皮影一般急速的扭曲膨脹,化作了一個木訥蒼白的小童子。
那個小童子表情獃滯,眉眼無神,除了眉心那點靈氣逼人的鮮紅硃砂痣,簡直就像一個了無生機的死人。他扭動了一下,身體上最後一絲褶皺伸展開后,如同充滿氣的玩偶,穩穩的站在地上,沒有焦點的視線看著前方,茫然的用普通的童子音僵硬說道:「引路單憑主人吩咐。」
龍皎月每次看這些批發貨在她手中化為紙偶那一剎那,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相比之下,那沈望山的兩個化目童子如如和意意,能言善辯,顧盼生姿,真是巧奪天工。
那店小二得了個打賞,一直傻樂,幹活也是忒有勁。龍皎月一出門,就看那店小二一陣風似得刮過來,殷勤的朝她點著頭。
看到龍皎月身後的引路童子,小夥計也只是愣了一下。畢竟是仙俠世界,天上飛的地上跑的總有幾個修真人士。他反應過來便迅速的收起那驚訝之色,朝面前掩著面紗的女子殷勤說道:「姑娘是要退房吧?請隨小的往這邊來。」
離榮山已是不遠,估計龍庭分府派來接應她的人也快到了。龍皎月跟著那引路童子,在那官道上慢慢走著。
出了南洲,那沿著堤壩的河水中,大多是昨夜七夕里大姑娘小夥子們在河邊放的花燈,有些燈火尚還在浮在水面上瑟瑟發抖的搖曳著,但更多的蓮心紙燈已經被涼爽的河水給浸濕,被冷風雖毀壞,沉入水中,隨波逐流。
到了一處,龍皎月走得累了。那引路童子不能離開主人三丈之內,本來那童子已經走到了前面,卻因為龍皎月突然的停下,只茫然的站在那三丈的邊緣上,面朝前方僵硬的邁著腿,在原地打轉。
龍皎月看著那個引路童子,真是越看越傻,越看越好笑。
天氣雖已入秋,算得上涼爽。但走了半個時辰,額上也沁出了些汗水。龍皎月挽了袖子,摘了面紗,便來到一條小溪邊,打算胡亂洗把臉。
那溪水清亮透徹,有寸把長的小魚在水底鵝卵石上遊動,看上去分外可愛。龍皎月剛伸手想要鞠一捧溪水,目光卻落在了旁邊一朵被掛在枝條上的花燈之上。
那花燈是蓮花形狀,最底上是一層防水的油紙蓮花座,上面是白紙剪裁的花瓣,層層疊疊的花瓣里點著一隻細小的紅燭。
那紅燭已經快要燃盡,滴下來的紅蠟如同一滴滴紅色的淚,在雪白的花瓣上落下淚一般的痕迹。那花燈順水而下,結果卻被旁邊垂入水中的樹枝給掛住,在那兒獨自抵抗著水流的衝擊,瑟瑟發抖。
即使是從未放過花燈的龍皎月,也知道代表著心意和情運的花燈如果半路所阻,寓意便是自己所許之願必當不順,甚至夭折。
沒有哪個人會願意看到自己的花燈半路便沉了下去,甚至還有姑娘會追著自己的花燈,一旦看到自己的心愿被什麼阻攔,便不辭辛勞的去替它解開阻攔。
龍皎月左右盯了那花燈半天,還是伸手去撥開了攔在它面前的枝條。那花燈順水而下,龍皎月捉住它,拿起那裡面折的整整齊齊的白紙,好奇的翻開。
讓本菊苣來看看,這些個情竇初開的小情侶小鴛鴦,談情說愛的時候都是寫的個啥。
那單薄細膩的宣紙上,有小心翼翼的摺痕,一排娟秀細膩的黑墨小字,明月知我意,秋水共長辭。
龍皎月看完,剛想把那摺紙給放回去,眨眼間手一抖,那花燈竟倒著落入水中,冰涼的溪水眨眼間便將它打濕,潤成了一團,沉入了溪水底。
卧槽,這可不是我故意的。
這花燈因為秦菊苣的手一滑而不可抗力的落入了水中,看來這位文縐縐的妹子的情路似乎有些艱難。龍皎月心想著這人家的花燈也被本菊苣不小心弄到了水裡,那這張紙若是被她隨意丟進水裡,怕是也有點不好。
她思索了片刻,還是把那張宣紙折好,規規矩矩的放入了袖中的乞物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