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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熊孩子的特權

  江南龍庭世家的嫡小姐龍皎月離家出走,原因就是其父龍宗主想要將這桀驁不馴的大小姐,送上長流歷練一番。


  說是歷練,其實也帶了收攏人心的意味。想我龍庭世家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都捨得送到你們山上來了,這籠絡之意,還不明顯?


  這自小紈絝慣了的龍大大小姐怎麼可能甘心被自己老爹送上長流那苦地方,深山裡的犄角旮旯,哪裡有京都名門盛世好玩?聽到自己這老爹各種沒下限的威逼利誘,心頭一時火起,直接離家出走,竄到了魔界的地盤。


  經過愛女這麼一鬧,龍宗主是魂飛魄散,趕緊派人四下去尋這塊心頭肉。如今龍皎月回來了,吸取了一番教訓,對送她上山入長流之事,全府上下再閉口不提。


  但龍皎月現在可是趕著去長流啊!如今已經是月半弦,再不上長流,這就得來一出因為吸不上x毒而導致原形敗露的親情戲碼啊!

  龍宗主對愛女的喜怒無常早已習慣,在龍皎月潑性大發,掀了n張金絲檀木桌子摔了2n張沉香木凳子抽爛了3n張西番絨毯后,終於抽動了臉皮,擰著眉吼道:「胡鬧!」


  龍宗主四十又三,不惑之年魁梧而硬朗的身形往那兒一站,活脫脫就一尊煞神。再加上他又不苟言笑,老是板著一張臉,鷹鳩一般銳利的眼裡嗖嗖的往外露著威嚴之氣,莫說府里的下人,連幾個外來的賓客,說話時都不敢露大氣。


  若不是知曉他對這個獨女是寵愛萬分,若不是秦菊苣頂著這個殼子,看著那龍宗主威嚴萬分的形容,秦菊苣自己就先被被那股強壓壓得抬不起頭。


  但這原來真正的龍皎月和後來頂替了她殼子的秦菊苣可不一樣,要知道,這自小含著金玉出生的紈絝世家小姐(熊孩子),那可是在這龍宗主重如泰山的威壓下,還能毫無懼色的喊了他好幾年老匹夫。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真真是連秦菊苣都要動容。


  秦菊苣一咬牙,像是豁出去一般大吼道:「我就要去長流!」


  並且隨手一揮鞭子,又將旁邊綉著青竹的姑蘇湘繡屏風打了個稀巴爛。


  龍宗主挑著眉,臉皮抽了又抽,怒聲道:「你個豎子!起初叫你去長流,你是又打又鬧,還敢私自離家出走,鬧了場天翻地覆,讓整個齊夏國的百姓看我們龍庭世家的笑話!如今又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非得去長流!長流有什麼好?鄉野村頭,哪裡比得上我們江南龍庭!你就給我好好待在家裡!」


  誒誒誒,爹,親爹,親爸爸,起初可是你非逼著我上長流的,如今我想通了要去了,你又說那是鄉野村頭,搭錯筋的人哪裡又是我了?

  龍皎月一甩鞭子,豁出去恨聲道:「我就要去!你不送我去,我就偷偷去!我跑得了第一回,就跑得了第二回!」


  龍宗主也瞪著她,聲音生硬道:「你敢!你若是再敢跑,我就命人打斷你的腿,把你拷在房裡!」


  不是吧,好可怕的爹!這要打斷了我的腿,那我的下半身幸福豈不是從此就沒了?

  龍皎月心裡一慌,也不知道龍宗主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只不甘示弱瞪眼道:「你敢!」


  龍宗主冷冷道:「你看我敢不敢,我就不信我這個堂堂龍庭世家宗主,還管不了你這一個小小豎子!以往我是太寵你了,才把你慣得無法無天,自此以後,爹一定要好好管教你!」


  如果是真的龍皎月,她會怎麼做?秦菊苣頂著龍皎月的殼子,一時還真分不出來龍宗主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萬一,萬一這龍宗主真是下了狠心要管教自己這個女兒,她若是跑了,真被打斷腿怎麼辦?

  我可不想過完殘疾的下半生啊!這麼如花的年華,這麼漂亮的臉蛋,日後走在大街上,有人就會朝龍皎月搖頭:「哎呀,可惜了這麼漂亮的臉蛋,竟然是個瘸子。」


  不要啊,我不要啊!


  秦菊苣終於怕了,只把鞭子收在兜里,轉身便要走。離月圓之夜還有個六七天,她心急如焚。可是,要比起被打斷腿爬到長流,她還是找找其他的方法吧。


  因為心裡揣著事情,這兩天里龍皎月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那龍宗主果然也是個言出必行的主,加派了百來十個人手,把那偌大的聽雨軒給圍了起來。平日是看不到人影,但只要龍皎月前腳一踏出聽雨軒的迴廊,後腳便從不知道哪個地方冒出一堆黑衣高手,將她客氣的「請」回了閨房。


  龍宗主坐在高堂之上,聽到府里的下人來報,說小姐整日整夜整天整宿不得安生,吃也不吃,睡也不睡,只在房裡發脾氣。下人送的飯菜被她扔了,連伺候她的婢女也被一鞭子攆了出來。


  那回話的下人跪在堂下,旁邊藍夫人和榮德妃娘娘坐在一側,正小聲說著姐妹之間的親密私話。座上茶水杯盞被龍宗主捏的噼啪作響,剎那粉身碎骨。


  聽到那清脆的破裂聲,榮德妃娘娘有些驚愕的抬起頭,龍宗主恨聲道:「這個不孝女!又來給本宗主絕食相逼!看我這次不打斷她的腿!」


  榮德妃娘娘華貴雍容的臉保養的十分得體,肌膚吹彈可破。她身著華服,頭上別著一隻玉冠,上面的點睛鳳凰用銀鏈垂著三點寶石,紅寶石鑲嵌的眼睛栩栩如生。她有些錯愕的看著藍夫人,再看看那怒氣沖沖的龍宗主,不明情況。


  藍夫人拉著妹妹的手,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在一旁捏著嗓子風涼道:「哎呀,這番話說給別人聽聽就罷了,說給我們這些內子聽又有什麼意思?你總說要打斷月兒的腿,可嚷了這麼多年,可是連女兒的一根頭髮絲都捨不得碰。下次倒是圖個新鮮,換個說辭吧。」


  龍宗主瞪了她一眼,卻不言語。榮德妃娘娘隨即明了的一笑,掩唇道:「姐姐不是說,侄女這次回來之後,聽話了許多了嗎?」


  藍夫人嘆氣道:「還是那個樣子。只是不大愛說話,老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那巴掌大的地方,真怕她悶出病來。」


  榮德妃娘娘哦了一聲,藍夫人又道:「也不知道怎的,這兩天她又鬧著要上長流。想以往說起長流就黑了臉,這次倒是吵吵嚷嚷的要去那窮酸地方,真不知她是怎麼想的。」


  正說著,門外突然搖搖晃晃的走進來一個小丫頭。那小丫頭蓄著到腰的黑髮,細碎的劉海下一雙淚蒙蒙的大眼睛,圓嘟嘟的小臉上滿是天真可愛。


  她用兩隻肉乎乎的小手揉著眼睛,身上穿著鵝黃色的對襟襦裙,兩根長長的淡黃色飄帶柔軟的垂在裙裾處,那對襟襦裙裙擺下,還有一層薄薄的輕紗。


  這衣著,這打扮,活脫脫一個華貴可愛的蘿莉小公主。


  身後有女婢小心翼翼的跟著,生怕她不小心走路磕著碰著摔倒了。她揉著眼睛,一副沒有睡醒朦朦朧朧的樣子,睜著淚汪汪的漆黑大眼睛,看見坐在堂下檀木椅中的榮德妃,脆生生的喊道:「母妃,母妃。」


  一邊喊一邊伸出手去要抱抱。


  身後的僕人滿是溺愛的看著自己的小主子,榮德妃起身,抱起白露小公主,坐回客椅。藍夫人也滿臉慈愛,伸出手去逗她。


  白露小公舉甜甜一笑,清脆喊道:「姨娘!」


  那清清脆脆甜甜酥酥的一聲姨娘,真是把藍夫人也喊酥了半邊身子。連坐在堂上不苟言笑的龍宗主,也難得的露出一點寵溺之笑。似乎想起了什麼,龍宗主又嘆氣道:「看到這白露公主,老夫就不由得想起皎月小時候。小時候她倒也是這般圓潤可愛,可怎麼長大了,就這般目無尊長忤逆任性?」


  場中再無外人,藍夫人回頭不屑道:「那不是宗主自己慣得?」


  榮德妃娘娘輕笑了起來,那小丫頭站在她腿上,輕飄飄跟根羽毛似得,沒有什麼重量。龍宗主白了她一眼,似乎思索了片刻,徒然長嘆道:「罷了罷了,女兒大了管不住,她要去長流,那便讓她去吧。好歹長流也是修真玄門,沈望山也算我半個女婿,自會盡心儘力照顧皎月。唉,這逆子,若是再不允,又不知道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龍皎月童鞋此時正坐在自家閨房中,苦苦思索著日後出逃之路。


  正愁眉苦臉心急如焚中,她情不自禁打了兩個噴嚏,一邊擦著鼻子,一邊不由得嘀咕道:「誰,誰tm又在念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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