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家破人亡（下）
第十七章家破人亡（下）
王奇早就被凍僵的手腳已經不聽使喚了，他爬出雪窩子顧不上拍打身上的雪，就連滾帶爬的跑向那邊還在濃濃冒著黑煙的地方跑去，空氣中瀰漫著讓人噁心的腥臭味，地上鮮紅的血水染紅了一大片雪地，雪還在火的烘烤下迅速的溶化，遠處的雪災濃濃黑煙的熏烤下都變成了黑色，黑色的雪，是的，紅色的雪，是的，這種顏色的雪是王奇第一次見到。
王奇看著還在冒著黑煙的火堆，紅色的雪水，黑色的雪，不由自主的「砰」的一聲跪下了，這些都是他兒時的夥伴，剛才還在追打他的夥伴，就這麼說沒就沒了，鼻酸，眼澀，哭！
王奇的眼淚流了下來，他不敢大聲的哭，怕被還沒走遠的人聽到，不能這樣，不能呆在這裡，可他們為什麼要殺這些孩子，他們還只是些孩子，他們都死了，村子里的人怎麼辦？村子，對村子……。
王奇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那個人說村子這個詞了，王奇的心猛的跳了一下，頓時從地上蹦了起來，拔腿就往村子的方向跑。
王奇恨自己，躲避小夥伴的打為什麼要跑這麼遠，王奇的兩條腿跑的都提不動了，他還是在機械的跑著，因為他看到了村子也在冒著黑煙，王奇瘋狂的奔跑著，一口氣跑到了村頭，一口氣闖進了自家的院子，一口氣扎進了屋裡，大聲的喊道：「爹，娘！」
可是根本沒有人回應，王奇在還在燃燒的屋子裡來來回回找了五趟，連被砸爛的柜子和淌著水的水缸王奇都沒有放過，根本沒有找到爹娘的身影。
王奇提著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挪的來到院子里的柳樹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哭聲中還撕心裂肺的叫喊著：「爹，娘，你們在哪？爹，娘！」
「嘰嘰」一陣狗的嘰嘰聲，讓王奇停止了哭泣，「小黑！」王奇喊道，這是自己用鹿腿跟趙小坡換來的小狗，現在都已經五年了。
王奇隨著狗的叫聲找到了被倒下的牆壓著的小黑，王奇把小黑從磚頭堆里扒出來，看見小黑已經少了一條後腿，並且還在不停地流血，王奇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準備給小黑包紮上，可是小黑「嗚嗚」的叫了幾聲就一瘸一拐的向著村后跑去。
王奇緊緊地跟著小黑在一片還在燃燒的火堆旁停了下來，一個巨大的火堆，滾滾的黑煙直上雲霄，火堆的周圍血跡到處都是，旁邊還有斷胳膊斷腿，火燒的很旺，王奇的腦子一下子崩潰了，哭，喊，王奇不知道除了哭，喊，還有什麼方法能夠發泄這比天高的仇恨和憤怒。
「爹，娘！」
王奇的哭喊聲在天空回蕩，在山谷中盤旋，驚動了山裡的飛禽走獸，震驚了河裡的蟲魚蝦蟹，喊斷了寒風中搖曳的樹枝，嚇壞了窩在洞里的蛇蟲鼠蟻。
王奇的精神崩潰了，王奇的天塌了，王奇的心碎了，王奇的身體癱瘓了，王奇一步一移的向著火堆走去，他想和爹娘一起走，他想和小夥伴們一起玩耍，只要自己走向火堆，一切都能實現了。
就在王奇要走入火堆的時候，一隻腳被東西死死的拽住了，自己怎麼都再也移動不了腳步，王奇低下頭看了看，原來是小黑咬住了自己的褲腿死死的不放，王奇一屁股坐了下來，一把抱住小黑「哇哇」的哭了起來。
「我知道你不想讓我死，可我認識的人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還是跟著他們一起走算了。」
「嗚嗚，嘰嘰！」小黑用舌頭舔著王奇的手背，眼睛里好像有淚水在打著轉。
「我不死，我不能死，我死了你怎麼辦？我死了誰給爹娘報仇，我死了誰給全村的人報仇，全村的人！」王奇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燃燒的火堆，一邊手還在不停地撫摸著小黑的頭，一邊有氣無力的說道。
「嘰嘰，嘰嘰，嘰……」小黑的聲音漸漸的斷了。
王奇這才底下頭，看著已經死去的小黑，王奇摸了一把眼淚，然後收住了哭聲，自言自語的說道：「連你也離開我了，我會替你報仇的，這幫畜生，連個狗不放過，我一定要把你們全殺光。一定，一定。」
王奇勉勉強強的抱著小黑的屍體，說道：「你生前就在我們村，死了也隨著我們村裡人去吧，到了陰曹地府要好好的保護我爹娘。」說完，王奇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小黑的屍體扔進了火堆里，「噼里啪啦」的聲響在火堆里發出，像是對這滔天的冤屈的控訴，又像是對王奇的答覆。
殘垣，斷壁，燒剩下的灰，村子里一個活物都沒有了，連雞鴨鵝狗貓都剩下的只是屍體，王奇拖著整個就要垮掉的身子在村裡來來回回走了三遍，他把每一家，每一家的每個角落都找了個遍，他終於確定了村裡的人數，一共一百七十四口子人全部死了，這個世界上也許就剩下他還有不知死活的趙小蘭了。
趙小蘭，找到趙小蘭就一定能知道是誰屠了我們村，是誰殺死了爹娘，趙小蘭，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我求你了，為了報仇一定好好的活著。
王奇跪在一個大的墳堆旁，對著墳頭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這座墳是王奇花了一天的時間，把全村的人的骨灰還有村外被殺的那些小夥伴的骨灰埋在了一起立的墳，全村人的墳，當然還有他父母。
「爹，娘，爺爺，奶奶，叔叔，大爺，大嬸，大娘，小夥伴們，你們在天之靈保佑我和趙小蘭都好好的活著，保佑我，我會給你們報仇的，一定，我王奇對天發誓，我一定會給你們報仇的，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我誓不為人……」迴音傳遍了整個山谷。
「我要活著，我還要報仇！我要活著。」
王奇在他的已經被燒的破敗的家裡，找到了被放在罈子里腌著的臘肉，含糊不清的一邊嚼著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
王奇吃飽了之後又喝了點冰涼的水，抱著一條被燒了一半的被子倚在院子里的大柳樹上睡著了。
夢裡，王奇聽見了父母呼喊自己的聲音，看見了一群身著黑衣蒙著面的人，眼中發出寒光的無情的砍這自己的父母還有村裡的人，兩個笑聲猥瑣的傢伙不停地非禮著趙小蘭，王奇在憤怒，怒喊，哭叫聲中醒來。
「你醒了！」
王奇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自己的姥爺劉寶天，王奇終於見到親人了，上去一把抱住劉寶天的脖子「哇哇」的哭了起來。
「姥爺，你怎麼才來啊？爹娘死了，都死了，全村的人都死了，小黑也死了。」
原來劉寶天在王奇離開后，在自己後山打獵的用的小木屋收拾了一下東西，又把原來那個小屋裡的東西整理了一下都搬了過去，又等了一天，怕王奇在家裡又受到村裡人的欺負，這次下山來找王奇。可是一進村就看到整個村子全是破敗的景象，嚇的劉寶天趕緊跑向王奇的家裡，見到王奇依著大柳樹正在睡覺，他就把整個村子轉了一遍，看到了死雞死鴨，看到了斷胳膊斷腿，看到了那一座大墳，劉寶天都明白了。他在那座大墳前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然後大聲的喊道：「這還有沒有天理，這還有沒有王法，王法？去******王法，靈芝，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好小奇的。」
當他再回到王奇家的院子里的時候正好王奇醒來，劉寶天一邊撫摸著王奇的頭，一邊安慰著說道：「別怕，別怕，你還有姥爺，還有姥爺在呢。」
「姥爺，為什麼會這樣？他們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為什麼要殺我的爹娘？」王奇抽泣著搖著劉寶天的肩膀不住的問道。
「你看到他們了？」劉寶天得眼睛里也有點濕潤了。
「沒有，我沒有，我要報仇，我要給我爹娘報仇，我要給全村人報仇。」王奇早已經涕不成聲。
劉寶天撫摸著王奇的頭，沒有說話，只是不住的點頭，他等了好一會兒，等到王奇的哭聲小了才問道：「你都看到什麼了？」
王奇帶著哽咽把從離開劉寶天后的事情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最後帶著祈求的眼光看著劉寶天，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啊，我是不是真的就是災星啊，要不是我小夥伴們也不會被那幫人殺死在山坡上，要不是我他們都不會死，是我害了他們。」說完王奇又大哭了起來。
「不是你的錯，你更不是災星，這些小夥伴們應該謝謝你，要不是你，他們會更早的死，會被在村裡看著他們的父母被殺死，然後再被殺死。這都不是你的錯，你別想不開！」劉寶天平常不怎麼與人打交道，都是他一個人在山上，所以安慰起人來也顯得是那麼的生疏。
「姥爺，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活著，活著才能找到兇手，替他們報仇。」王奇抹乾了眼淚狠狠得說道。
「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再說，這件事我會查明白的，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誰下的毒手。好了，先別哭了，村裡被燒成這樣也不能住人了，先跟我回山裡。」
劉寶天把王奇背了起來，向著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