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給點顏色看看
有兩天沒見到英蓮在門口了,靈娃心裡非常著急!滿腦子的為什麼,百思不解?
這一天早上同樣早早的就出門,帶著鐮刀,斧頭等工具之外,還帶著頭一天摘的山棗野果,因為前天傍晚沒碰到她,想今早上萬一能碰到就交給她——
一直等到天大亮,但一聽到英蓮家開門聲響,他就忍不住要趕緊走了——
怕那老男人大清早的罵他,鬧的一天不開心。
走在路上,心裡又實在不甘心,想我也搞不清楚,怎麼老是想她呢?她是一個女人啊?我想她幹嘛呢?但不想也實在辦不到?心裡發慌,一天都打不起精神,渾身無力啊?
她就象一個魔法師一樣,象中了她的魔咒一樣?反正就是一天到晚拚命的要想她啊!想她小時候可愛的樣子,想她每天站在院子里羞答答看他路過的樣子,還有大雨天,不顧風雨送斗笠,為了我那狼狽的樣子——
他想,反正我要再見到她,問她倒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躲著我?有好的東西我就是要送給她,與她分享,就是喜歡那樣做——
如今的北山頭,已被靈娃踏平的差不多了。他沒有過度砍伐,砍大留小,抽密留稀,這是師傅交待的。山有靈性,你對他好,他才能源源不斷的回饋於你。
大山也是一個無窮大的植物園,動物園,越往深處,越顯奧妙!
靈娃每天一進到山裡,就不想出來!
眼前有一片枯黃的作妓草,這種草有莖幹,易燃耐燒,是引火好柴。靈娃揮動鐮刀,唰唰唰,猛割一氣,放倒的作妓草半人多高,靈娃再三兩腳踢下山坡。
割了一半,露出一個腦袋大的洞,靈娃一看,心裡頓時一喜,憑經驗他斷定這是一個野兔洞!心想,天助我也,今晚又有野味吃了!
抓捕這些小動物,靈娃已相當老手。
狡兔三窩,一般在這附近還有兩個出口。他先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張打魚用的破網罩住洞口;然後再小心翼翼,去找其他兩個出口,找到一個再罩住一個!然後再在最後一個洞口點火,讓冒出的濃煙往洞里猛搧——
現在點火當然有分寸了,肯定不會象以前那樣引火燒山。很快熏的裡面兔子受不了,紛紛衝破阻擋,撲撲撲的跳出洞外,不想一頭栽進靈娃準備好的魚網裡,拚命掙扎,就是跑不掉——
靈娃跑過去擰起魚網一看,一灰一黃兩隻野兔,又肥又壯,沉甸甸的,急的在網裡亂蹦亂跳!心頭大喜,當然其中一隻肯定是要留給英蓮的,心裡早想好了。
今天總的來說運氣不錯,心情也不錯。打好了柴,又練了幾趟拳,玩了幾套棍,都拿山裡的石頭,大樹當耙子,樹上密密纏著編的草繩。草繩打斷可以再搓,要不然不知折騰死多少棵樹了,石頭倒沒辦法包,反正大山不缺石頭,只不過是把大石頭打碎變小石頭罷了。
拳打出來呼呼生風,一招一式,篤地有聲,直,擺,勾,劈,橫掃,前踢,側踢,穿心掌,連環腿,騰挪輾躍,生龍活虎——
直練的汗流夾背,任不罷休,棍棒雨點般狠狠擊在石頭上,要不石碎,要不棍折,練功場周圍一地的小棍棒全是他打斷的——
直練到日落西山,才收手準備回家。
背著柴和一路健步下得山來,北山風景依舊,跑馬場的鐘聲,雷鳴般的馬蹄聲好象每天都會定時響起一樣?牧歸的童子,趕著牛羊,奔前跑后,鞭子聲伴著辱罵聲老遠傳來。
遠處鎮上炊煙四起,天地間很快就被朦朧,分不清是煙霧還是雲霧?而靈娃對這一切早已經習慣,算不上風景了——
大步向鎮上走去,遠遠就能看到那處竹林了,只要一進林子就可以看到英蓮,如果她在家的話——
他心裡激動不己,手裡擰著兩隻沉沉的野兔,不停祈禱,但願今天能見到她,但願她能站在院里,或外面竹林里——
果然不出所料,剛一走進竹林就看到英蓮,她正在林子旁邊的地里摘菜。靈娃興沖沖的直奔過去:
「嘿,英子!總算見到你了——」靈娃笑著在她背後大叫。
英蓮聞聲回過頭,一臉沮喪,無精打采,好象剛剛大病一場沒有康復一樣,沒有吱聲,繼續轉身去摘地里的菜。
「呶,你看——兔子!哈哈!」靈娃背著柴和走到她跟前,把手中兔子擰到她面前晃了晃。
「送給你的——都給你!由你去處置他們吧——」靈娃笑著說。
原以為又會搏得英蓮一聲笑的,不想她還是沒一點興趣,一臉哀傷,很不開心!
「咦,怎麼不說話呢?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幫你收拾他!」靈娃收斂了笑容,不解的問。
「你說嘛,看我去收拾他——現在又不是小時候,不能老被人欺負!」靈娃急著問。
「沒有,你別問了——」英蓮見靈娃追著問,心想,得了吧你收拾他?要是我爹打我,你也收拾他嗎?忍不住說了一句:
「你快走吧,不然一會兒我爹看到,又——」
「沒有?沒有你還這樣啊?為什麼不開心呢?給,兔崽子,哈哈——」靈娃又把兔子擰到英蓮面前。
「不用了,上次那隻雞都被爹——」說到這裡,英蓮心裡又是一陣難過。忍不住又想哭,「你走吧,沒事,沒事——」
「肯定有事你,你不說,我就不走——」靈娃見她悶在心裡,自己也急。
英蓮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愛又恨的樣子,然後埋頭輕輕說了一句:
「我家阿黃丟了——」
「阿黃?」靈娃一聽,這才想起,忙轉身往後面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空空的,果然沒見之前的黃狗?心想難怪這兩天這麼安靜呢?
「什麼時候丟的?怎麼丟的——」
「哎呀,你快走啊——別問了——」
見靈娃傻瓜一樣背著大捆柴站在地邊不動,英蓮心裡急的不行。她知道老爸在家沒出去呢,挑水去了,馬上就要回來了——想這從小的冤家對頭,見他這樣追問我,不鬧一場才怪?
果然不出英蓮所料,只見那萬長根挑著一擔水,從靈娃後面的竹林里晃晃悠悠的出來了,一眼看到一個背柴的傢伙,站在自家地邊不動,正在和女兒說著什麼?不用問,肯定是那小子了——
無名火頓時串上頭頂!噔噔噔跑過去,把一擔水往地上咚的一放,掄起竹扁擔,照著靈娃背上的柴和一陣猛打,
「王八蛋,你在幹嘛?你在幹嘛?」一邊打一邊罵,一扁擔,一扁擔,啪啪啪,打在靈娃柴和上,
「兔崽子,還有膽量站這兒不走?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英蓮一看就傻眼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嚇的蹲在地里大哭起來。
靈娃聞聲扭頭一看,是他?
看他那兇狠發狂的樣子,只狠不能一扁擔把自己打死了!
他心裡鎮靜,一聲不吭,埋頭往前走了幾步。走到路中間,一轉身,把背上柴和往地上一扔,把兩隻野兔往旁邊一放,掄起兩胳膊,深吸一口氣,只聽的全身骨格「嘎嘣」直響,手臂,額頭青筋暴起,一雙大眼瞪的燈圓,象怒放的野喇叭,狠狠看著萬長根——
萬長根被靈娃突然一轉身給震住了!看靈娃長得那一身肌肉,心裡就沒底?還有些發怵,不敢再冒然猛打——
心想這小子想幹嘛?怎不往前走呢?老子打的是你柴和,只想嚇唬下你,趕你走就完事了嘛!又沒打在你身上,你想幹嘛?當著俺女兒,不給老子面子嗎?
「來呀!往這兒打——」
靈娃終於憤怒的說話了,指著自己腦門對他吼道。心想,你個老男人,這麼不知深淺?我讓你多少回了?從小欺負我到現在,你有完沒完?要不是看在你女兒份上,我早就把你一身零件折散了,還容你這樣逞威?
「打呀,有本事往這兒打——」靈娃見他發獃,把頭伸過去,又吼道。
長根被這兩聲大吼確實給嚇住了,手裡捏著扁擔,進退不能?打吧,又怕這小子真火了,打不過他,自己吃虧;;不打吧,當著女兒面,又下不了台?
英蓮見狀,不顧一切跑過去,跪在地上抱著長根的腿,苦苦哀求:
「爹,別打了,別打了——求你別打了!」
「你滾一邊去,走開——看我不打死這小子?看他以後還敢欺負你——滾開!」長根對英蓮怒吼道。
「爹,你別打他了,他沒有欺負我!別打他了——」英蓮繼續哭著,不肯放手!
「沒欺負你?狗都沒有了,還沒欺負你——?不打死他,以後還得糾纏你!」長根見女兒竟然替靈娃說話,那火又是一陣猛發,掙扎著往前沖。
「爹,不是他!不是他——你別打了,嗚嗚!」英蓮還是不放。
「英子,你放開他,我今天倒要看看他有多能打?放開他——」
靈娃也豁出去了,就是想好好教訓一下這老男人!省得以後動不動就動手動腳,雖說不把他打成什麼樣?至少要讓他明白,自己今非夕比,哪兒是你這種老男人隨意打罵的?
「來呀,是男人就別縮頭!來呀,把你最看家的本事都拿出來——」
長根見靈娃這樣激他,那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心想,老子就是拚死也不能輸給你個沒名沒份的野小子身上吧?
一把拉開英蓮弱小的胳膊,掄著扁擔就撲上去了,想是你小子在叫打,打死你也是活該!
一扁擔橫掃,位置不高,儘管他是用盡全力,但在靈娃看來也實在太慢,輕輕一跳,扁擔從跨下過去了;再一扁擔豎劈,大有泰山壓頂之勢——
但在靈娃看來,也是力量不夠,劈的太慢,輕輕一側身,那扁擔就直砸在地上,砸出一小泥坑;
又是第三扁擔劈頭而來——
靈娃見老男人象急紅了眼,使了狠心了,心想是該給他顏色看了!
於是身子一側躲開扁擔頭,右腿用力,往上一頂,迎合落下的扁擔,啪的一聲,扁擔打在他鼓足勁的右大腿上,瞬間折為兩斷,震的長根雙手虎口發麻!
而靈娃安然無恙,順勢一腳,踩在折斷的扁擔上,長根拔都拔不出——
嘿嘿,用力拉了兩下,動都不動!這也大大超出他的預料,看靈娃那一套漂亮動作象在跳舞一樣,自己累的喘不過氣,而他跟沒事一樣?想這傢伙,還是不是人啊?
「來呀!你打呀——」
靈娃踩著扁擔,上前一步,指著長根說,那長根見靈娃竟然指他,象點了他死結一樣,放開扁擔,揮拳就打,
靈娃一把抓住他拳頭,象捏個軟柿子一樣,而長根則感覺象被鐵鉗子夾住一樣,手指都快斷了,但為了不在女兒面前丟人,咬牙忍著不叫痛!
「回去再拿根扁擔來打,要結實一點的,去吧——」
靈娃甩開他的手,挑逗性的對他說。
長根手都被他捏麻了,趕緊縮回來,在身上擦了擦,後退兩步,先前本就有點力不從心的顧慮,兩個回合下來,沒佔到絲毫便宜,那衝勁更是消去一半。為不失體面,仍然虎視靈娃,口裡罵著:
「好,算你小子有種,等著——有種你等著!」
然後一轉身,搓著發麻的手,想回家裡找傢伙,再戰!
這時英蓮哭著又撲上來,抓住他的衣服,繼續哀求:「爹,不要再打了!求你們不要再打了——」
「女兒別哭,這還得了,欺負到家門口了——這還得了!看我再收拾他——你等著——」長根嘴裡依然不服。
「爹,求你不要再打了,他是好人,不是壞人——不是的——!」英蓮死死拉住長根不放!
「放開,你——」長根故意想掙開英蓮,但沒掙脫,
「嘿,你這孩子——?」
然後腦子忽然閃出一個念頭,想我就是再拿扁擔來估計還是搞不過這小子,可能是老了吧?這小子現在力大無比,不是當年那小子了!打壞的東西都是自己做的,不划算,還不如趁女兒拉著好脫身?
於是,站在地上,抬起發麻的手,指著靈娃狠狠的說道:
「想不打你也行!但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靈娃見他氣勢減了,不再那麼凶了,不由心頭高興,兩手叉腰,歪著腦袋看他,
「第一,你把我狗弄哪兒去了?交出來——」
「不是我,我沒有!」沒等他說完,靈娃搶先回答!
「不是你?不是你會是誰?」長根反問道!
靈娃聽的有點莫名其炒?
想你這是問話嗎?不是我,是誰?我知道是誰,那我不成同夥了啊?我又憑什麼要告訴你?我還出賣同夥啊?這不是污衊我人格嗎?什麼話?有你這樣問的?你只敢對我說,要是對別人,那就是欠揍!
但當著英蓮的面,又不好發作,只是堅持自己:
「不是我,就不是我!反正不是我——!」
「不是你,你能證明嗎?」長根緊緊相逼。
「我,我——」靈娃看了英蓮淚汪汪的大眼睛,忽然想起前晚上張文他們幾個在店裡煮狗肉的事情,想或許找那幫人,能查個究竟?於是回答,
「我,可以幫你找——」
「好,你記住,幫我找啊?找不到,看你拿話來說!」
「我可沒說一定能找到哦!」靈娃提醒他一句。
「第二件事,以後不許再從我家門口經過?不許和我家英子說話,聽到沒?」
長根大聲說,象埋了很久的話,終於吐出來一樣,理直氣壯!
靈娃一聽更是覺得荒唐,心想這路是你家的啊?你有什麼權力不讓我通行?不和英子說話,我還幫你找什麼狗?關我屁事啊?簡直是無理取鬧——
「不管你去哪兒打柴?反正不可以從我家門口經過!回鎮上的路有很多條啊,前庄,後庄,東面,西面都可以走,不走這兒你不行嗎?」長根見靈娃一臉驚訝的看他,提醒他!
「哎,算了,算了——!」靈娃想了想,擺擺手對長根說:
「還是打吧,兩件事,我一件都做不到——來呀,繼續打——!」
「你?你——」長根見靈娃硬是不給台階下啊?心想,你小子先答應下來也好啊,過了這會兒,明天你該幹嘛幹嘛,誰管你?
「別打了——求你們不要再打了——!」英蓮一聽,也是氣靈娃不爭氣,沒完沒了。
「好,臭小子,你等著——放手女兒——!」他使勁去掙英蓮的手,但英蓮還是死死拉住,不肯放!
這時天也慢慢黑下來,靈娃見那父女一個叫,一個哭,看英蓮那乞求的眼神,心裡有點發酸,想我還是走了吧,再激那老男人,也是不給英蓮面子,搞的以後再無見面機會了——
於是,搖搖頭,嘆口氣說:
「哎,天黑了,我要回去了——不跟你玩了!」然後背起地上的柴和,兩隻野兔也是嚇的直往柴和里鑽,他擰起來,看著英蓮說,
「兔子不要,我就都拿走了,改天再捉給你吧——」
說完,背著柴,擰著野兔,轉身走了,想著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打!今天只是給你一個提醒,哪天選個沒人的地方,再好好給你表演一下!哼——
看看手裡的兔子,想今晚爺爺,又可以嘗到美味了。
見靈娃若無其事,大搖大擺的走了,那長根又來勁了,彎腰撿起地上一塊小石頭狠狠扔過去:
「兔崽子,有種你別走!你別走——」
然後又回頭罵英蓮,
「哭,哭,哭,就知道哭?胳膊往外拐?有你這樣的閨女嗎?白養你這麼大了——替外人說話——哼!」
甩開英蓮的手,氣呼呼的大步走進院子,留下兩隻裝滿水的桶在路上,靜靜的透著暗暗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