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秦子夜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幾天,等他醒過來時,已經有人幫他洗了澡,頭上包了厚厚的繃帶,身上的傷也都處理過了。他躺在醫院的貴賓病房裡,匡牧人就睡在隔壁的病床上,打著點滴。
病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秦子夜掀開被子,穿上鞋輕手輕腳走過去,在匡牧人的床邊坐下,近距離看著他沉睡的面容。
匡牧人身上有刀傷,不能洗澡,但護士似乎幫他擦過身子了,鬍渣也剃了,看上去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這只是每一個清晨秦子夜醒來時,還在身邊熟睡的匡牧人。
秦子夜不禁湊過去,在他的鼻尖輕輕親了一下,匡牧人的眼睛打開,唇角延展開一個懶洋洋的笑:「幹什麼?偷襲我啊?」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低啞無力,這令秦子夜很心疼,秦子夜又在他嘴邊親了下,說:「就是偷襲你,你能怎麼樣?」
匡牧人無奈道:「我現在這個樣子,還真不能怎麼樣,只能任你擺布了。」
秦子夜被他的語氣逗笑了。
匡牧人用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摸了摸秦子夜的臉,秦子夜用臉頰在他的掌心蹭了蹭,覆蓋住他的手背說:「我們都還活著……真好。」
匡牧人的目光微微一動,仔細的注意著秦子夜的神色,輕聲說道:「我之前醒過一次,聽說火滅了后,找到了匡南鋒的屍體。」
秦子夜的表情有幾秒鐘的僵滯,然後就垂下了眼,低語:「對他來說也挺好的,相信他更不願意做一輩子牢。」
「伯母也是這麼說的。」匡牧人握了握他的手。
秦子夜問:「我媽她還好吧?」
「看上去還是挺平靜的,不過畢竟曾經在一起那麼多年,她還是受了點打擊。」
秦子夜聞言,略微放心了些。
正在這時,病房外傳來了爭執聲,匡牧人道:「怎麼了?」
「可能是家屬跟醫院起衝突了吧。」秦子夜說。
匡牧人微微皺眉:「這層是貴賓病房,一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他越想越覺得不對,拔掉了手上的針頭,「扶我出去看看。」
秦子夜扶著匡牧人出來,就看見走廊前方圍了一大堆人,宋夫人正被宋俊豪攔著沖醫生大吼:「怎麼會治不好?為什麼會治不好?臍帶血不就是提供造血幹細胞的嗎?那就是文哲的臍帶血,為什麼會用不了?!」
醫生滿臉無奈的解釋:「宋夫人,我們事先就已經說過了,這個手術成功率不高,即便是本人的臍帶血也不一定能夠成功!更何況……手術失敗后我們也化驗過了,您提供的臍帶血根本不是宋先生的!」
「胡說!」宋夫人大叫:「我的文哲生下來就把臍帶血保存起來了,怎麼可能不是他的?!你們專業水平不夠,就編這種謊推卸責任嗎……」
匡牧人跟秦子夜走過去,匡牧人低聲問站在外側的梁衷:「衷叔,到底怎麼回事?是宋文哲的情況出問題了嗎?」
梁衷見匡牧人他們兩個從病房出來了,慌忙讓他們回去,匡牧人不走,最終梁衷低嘆一聲,擔憂說道:「文哲的燒傷導致造血系統被破壞,造血功能不足以長期維持生命!醫院提出用他的臍帶血移植造血幹細胞,但手術失敗了,夫人她……唉!她幾乎要瘋了……」
宋文哲是宋夫人活在這世上唯一的希望與安慰,若是宋文哲不在了,恐怕宋夫人會真的發瘋。
匡牧人與秦子夜相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醫生,」宋俊豪穩住了近乎理智全失的宋夫人,問道:「除了臍帶血,應該還有其他方法吧?」
醫生說道:「是的,我們正是想跟你們二位商量,除了臍帶血外還可以試一下骨髓移植。宋先生的hla分型屬於比較少見的,只有幾百萬分之一的概率,這也是我們最初選擇移植臍帶血里的造血幹細胞的原因。我們暫時沒有在資料庫找到配型成功的志願者,繼續找下去或許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所以我們建議宋先生的直系親人,去儘快化驗一下能否與宋先生的hla配型成功。若是合適的話,可以儘快進行手術,那麼手術成功的幾率也大一些!」
宋夫人一聽,連忙點頭:「去做!我馬上去做!」
宋俊豪道:「醫院裡就可以配型吧?我們現在立刻過去。」
醫生解釋道:「國內捐贈骨髓以45歲為上限,我的意思是宋先生是否有兄弟姐妹……」
宋夫人臉上的表情突然獃滯住了。
宋文哲的確是有個兄弟,但那個兄弟……不會救他的!
「我去吧。」站在人群外的匡牧人突然說道。
宋俊豪這才發現匡牧人在這裡。
宋夫人一見匡牧人,便怨恨的咒罵道:「是你!就是你這個野種害了我的文哲!都是你害的!」
「住口!溫慧!這不關阿牧的事!」
匡牧人沒有理會宋夫人,只對宋俊豪說:「讓我去化驗試試吧,好歹盡到一點血緣兄弟的責任。」
匡牧人進行了與宋文哲的hla配型化驗,幾天後化驗報告出來,配型成功了。
這個結果出來后,宋夫人便已滿臉絕望。只要宋文哲死了,宋家就是匡牧人的,再加上她策劃了這次綁架差點害死匡牧人和秦子夜……她想不到任何理由能夠說服匡牧人救宋文哲。
對於配型成功,匡牧人事先並沒有什麼心理準備,畢竟宋文哲的hla分型只有百萬分之一的概率。他主動要求去化驗配型,只不過是看在跟宋文哲流著一樣的血這個情分上。
秦子夜不同意匡牧人捐骨髓,因為匡牧人腹部傷口太深,出血嚴重,儘管這些天江靜蘭換著方子給他做補血藥膳,他的臉色依然是蒼白的,醫生也說了,這種情況下他去給別人捐贈骨髓,有一定的風險在其中。
匡牧人問他:「如果我不幫忙,宋文哲可能會死。你希望他死嗎?」
秦子夜無言以對,他不想任何人死,雖說從前很多次宋文哲都讓他恨得想親手殺了他,但他終究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可是他不希望匡牧人冒險。
匡牧人又問他:「如果把宋文哲看成一個跟我沒有血緣關係,也沒有過節的單純的需要幫助的陌生人,稍微冒一點險也許就可以挽回一條生命,換成你的話,你會救嗎?」
秦子夜沒有回答,但答案卻十分明顯,他會。
匡牧人說,這件事他要考慮一下。
下午的時候韓東、林雲非、華亦奇和盧冬彥陸續來醫院看過他們,病房裡熱鬧了一陣子,晚上江靜蘭跟他們一起吃完飯離開后,便又只剩下兩個人。
韓東怕秦子夜住院無聊,把他的平板帶過來了,秦子夜坐在自己的病床上玩兒遊戲,匡牧人忽然開口說:「我決定還是試一下吧。」
秦子夜抬起頭來,這時病房的門被敲響了,他便咽下想說的話,下床去把門打開。
門外站著宋俊豪和宋夫人,僅僅才隔了幾天,宋夫人便不再像秦子夜上次看見她時那樣的尖銳,她的神容無助而憔悴,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秦子夜大概能猜到他們夫妻這麼晚過來的目的,側身將他們讓進了屋裡。
匡牧人對宋俊豪笑了笑,在他開口前,說道:「我願意給宋文哲捐贈骨髓,什麼時候進行手術都可以。」
匡牧人主動提出捐贈骨髓給宋文哲,別說宋夫人不敢相信,就是宋俊豪也很震驚。
匡牧人素來不是以德報怨的人,這一點從他過去對江靜蘭和匡南鋒的恨意上就能看出。但經過這麼多事,尤其是從這場綁架中死裡逃生,他的心裡對生命懷有了一份尊敬與感恩,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去。
手術時間定在了一天後的上午,直到匡牧人躺在病床上被推入手術室時,宋夫人仍舊覺得自己在做夢。
秦子夜、江靜蘭和宋氏夫婦以及宋俊豪的助理梁衷都在手術室外等待,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的時候,站滿了人卻寂靜無聲的走廊上,出現了一個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人。
宋家的二管家胡湫悄無聲息的來到了手術室外。
胡湫跟在宋家時很不一樣,平時在宋家,胡湫總是穿戴很樸素,而眼前這個胡湫雖仍然打扮的很簡約,卻精緻而清貴,襯得那張原本就非常美麗的臉龐更添了幾分雍容。
宋家幾個人對她的出現都很詫異,胡湫的腳邊放了一個旅行箱,梁衷第一個注意到了,開口問道:「阿湫?你這是做什麼?你要去什麼地方嗎?」胡湫自小就在溫家伺候溫慈,應該沒有老家可回。
胡湫沒有理他,而是看著站在眾人最後方的宋俊豪,說道:「老爺把我接進宋家時簽的合約,今天到期了。」
宋俊豪的眉峰動了下,似乎想起了合約的事。說實話,所謂合約不過是個象徵性的東西,胡湫一輩子都跟著溫家和宋家,宋俊豪本以為她會就這麼留在宋家養老的。
宋俊豪道:「你是要離開宋家嗎?」
胡湫淡淡笑了:「我對自己說,如果合約到期了老爺仍舊沒發現我的心意,那就永遠放棄。我在老爺身邊待了二十幾年,老爺心裡始終只記掛著大小姐,所以我要走了。」
這番話落下,在場其他人多少都有點尷尬。
宋夫人冷笑道:「不知廉恥!果然什麼樣的主人帶出來什麼樣的僕人!」
宋俊豪皺眉。
胡湫卻是笑盈盈轉向宋夫人:「我的確不知廉恥,因為我是你們溫家調|教出來的。你姐姐總是說把我當成親妹妹,可實際上還不是只是可憐我、把我當傭人使喚?而你,從小就愛欺負我、罵我……不過都過去了,你姐姐鬱鬱而終,你獨守空房,這些年我看著你們的下場,心裡歡快極了!」
「胡湫!」素來善解人意的胡湫說出這些話,宋俊豪簡直不可置信。
「老爺你不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我。這些年我把自己偽裝成另一個人,連生活上的小細節都刻意模仿著大小姐,然而你仍然看不到我。我也累了,不想再裝下去了,今天我要走了,特地來跟你們道個別,順便告訴你們一個過去開的小玩笑……」胡湫對宋俊豪笑了下,然後看著宋夫人,「你們兩姐妹一個把我當做施捨愛心獲得虛榮感的工具,一個把我當卑賤的下人,我已經報復過你們了。聽說前幾天文哲移植臍帶血的手術失敗了,醫生說那臍帶血根本不是文哲的,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件事嗎?」
臍帶血的事宋夫人認定了醫院在騙她,宋俊豪也因為操心宋文哲與接下來骨髓移植的事而無暇細想,聽到胡湫提起,兩人都很意外。
胡湫接著清楚的說道:「三十年前那天晚上,你以為沒有人看見你換了兩個孩子嗎?」
「……你想說什麼?」
「我看見你把大小姐的孩子跟一戶陌生人家的孩子對調了,在你離開之後,我又進去做了一件事。」說到這裡,胡湫淡淡看了站在角落的江靜蘭和秦子夜一眼,原本江靜蘭聽到別人的家事滿臉不自在,但提起當初兩個孩子被調換,她的神色緊張起來。
宋夫人的聲音輕顫:「你做了什麼……」
胡湫展開了動人的笑靨。
三十年前那天晚上,雷鳴電閃,大顆大顆的雨水將醫院花園裡的樹木花草打得垂頭喪氣。
胡湫被窗外的雷雨交加驚醒,發現病床上的溫慈睡得十分不安生。胡湫離開病房想去找一位值夜班的護士過來看看,路經嬰兒室外時,透過年份久遠的老花玻璃,看見溫慧將溫慈的孩子與一戶陌生人家的孩子對調了。
溫慧離開后,胡湫走進了嬰兒室。
她雖身為傭人,但她有一顆比誰都高傲的心。她不甘心只因生來沒有一個高貴的身份,就只能永遠遠遠看著心愛的男人抱著痛恨的女人。溫家姐妹除了比她會投胎,又有哪一點比的過她?
二十齣頭的胡湫,美得就像一株月下盛綻的蓮花,清冷而孤潔。
她向挨在一起的三個小嬰兒伸出了手……
房間寂靜得彷彿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聲,三個孩子一無所知熟睡著,兩個女人的嫉妒心,改變了三條命運的軌道……
這一切剎那間重現腦海,胡湫一字一句:「我把你的孩子,跟大小姐的孩子也換了一下。」
宋夫人腳下一個踉蹌,胡湫不再看她,拉起旅行箱,「現在你知道為什麼臍帶血不是文哲的了吧。你讓你的親生兒子冒著風險給你最恨的女人的兒子捐贈骨髓,有可能他們兩個都無法健康的從手術室里出來了。」
離去前,胡湫對江靜蘭深深鞠了一躬,說:「對不起,當年我看到了一切卻沒有挽回,致使你連見一見文禮的機會都沒有。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文禮是個很可愛、很善良的好孩子,他過得很好,在他短暫的一生中,他一直很快樂。」
江靜蘭眼眶濕潤,捂住了嘴,秦子夜摟住了她劇烈顫動的雙肩。
胡湫走了,宋夫人煞白著臉色,突然身體一軟,跪在了地上。她的膝蓋磕在冷硬的地板,發出了重重的響聲。
她不想相信胡湫的話,但那些話又像是魔咒一樣不停地在她的耳邊回蕩,令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著匡牧人的點點滴滴……
她第一眼看見匡牧人就驚訝於他是那麼的相似於宋俊豪,然後又覺得他的臉上有溫慈的影子,但是她忽略了,匡牧人的臉上同時也有她的影子!因為溫慈與溫慧,本來就是一對同父同母的同胞姐妹!
這麼多年她視之如命的宋文哲是她最恨的姐姐的兒子?
她兩次買兇襲擊、一手策劃綁架甚至險些殺害的匡牧人……才是她的兒子?
只是想到這個可能,宋夫人便已經周身冷如冰窖,戰慄不已。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耳邊響起了一聲低嘆,一個寬大溫暖的掌心在她的背上輕撫兩下,有人在她耳邊低沉而有力的說道:「我們都虧欠了孩子們,不論他們誰是你的孩子,誰是阿慈的孩子……今後,他們兩個都是你和我最重要的兒子。起來吧。」
宋夫人失魂落魄的,不知是否聽到了這句話。宋俊豪將她扶了起來,帶到長椅上坐下,讓她靠在了肩上。
這對結婚三十幾年,卻分居了二十幾年的夫妻,這一生第一次這樣相互支撐著依偎在一起。
走廊上又靜了下來,只余江靜蘭低低的啜泣聲。
手術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下午,中午的時候梁衷拉著秦子夜去買午餐,儘管秦子夜不想離開手術室外,但經過胡湫來這麼鬧了一出,宋氏夫婦和江靜蘭的情緒都很低落,他如果不去,梁衷一個上了年紀的人也跑不過來。
午餐是去醫院餐廳打包的飯菜,大家都沒吃兩口。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到了下午6點多鐘才熄滅,門打開,兩張病床被推了出來。
宋夫人瞬間就像被攝取了魂魄的人回魂了般,猛地彈起身,衝上去抓住醫生問:「我的、我的……我的兒子們……他們怎麼樣?」
醫生摘掉口罩,安慰的笑道:「宋太太請放心,手術非常成功!匡先生只要修養一陣就能出院了,宋先生的情況相比之下嚴重了些,但細心調養半年,就能夠和從前一樣健康的!」
秦子夜來到匡牧人的病床邊,小心翼翼握住他的一隻手,輕聲問:「感覺如何?」
匡牧人對他淡淡笑了笑:「很好。」
幾天後秦子夜痊癒了,但是他辦理了出院手續后卻仍舊每天留在醫院,白天陪匡牧人,晚上陪床,木頭則被寄養到了林雲非家,幫助林雲非抵禦來自於盧冬彥沒日沒夜的騷擾。
經過這次的風波,江靜蘭對他們的關係已經不再反對,就像秦子夜曾經對她說的那句話,比起過她眼中正常人的生活,她更希望秦子夜能夠幸福快樂。如果錯過匡牧人,或許秦子夜今生都不會再遇到一個他愛、同時也愛他、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人了。
言勝安聽說了秦子夜被綁架的事,非常擔心,連夜拉著言昊從澳洲飛了回來。對於匡牧人言勝安早有耳聞,他對秦子夜的戀情反應一開始就不如江靜蘭大,因此很順利就接受了兒子這個男朋友。
私下裡,言勝安跟江靜蘭把秦子夜叫到面前說,既然認定了,今後就跟匡牧人好好過,不要被他的工作與宋家的環境影響。
宋夫人最終沒有去證實那臍帶血是不是匡牧人的,也沒有與匡牧人去做親子鑒定,或許她已經不想知道這個結果了,不論匡牧人跟宋文哲哪個才是她的孩子,她都決定將他們當親生兒子對待。只是因為過去她對匡牧人做的一些事,令她在面對匡牧人時非常怯懦,不知如何表達內疚與關懷。
匡牧人從宋俊豪那裡得知了宋夫人可能才是他的親生母親,他的反應卻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豁達,既沒有糾結,也不打算去探尋真相。
匡牧人的傷勢要在醫院住一個多月,秦子夜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在病房裡另一張病床住著。韓東一連推了好幾個工作后,終於忍受不了了,秦子夜這麼久不露面外面都在傳他被公司雪藏了,他特地給秦子夜接了個著名訪談節目的邀請。
秦子夜也知道自己這些日子確實有些不像話,便乖乖答應了。
上通告那天,韓東帶了個面貌平凡老實的年輕人來介紹給秦子夜,說是他的新助理。秦子夜這才知道,楊靖在他住院那段時間頭上的傷痊癒,出院后就辭職了。韓東問過他今後有什麼打算,楊靖說想去別的城市闖蕩。
楊靖為什麼突然辭職?是發覺秦子夜懷疑他是瘋狂粉絲還是其他原因,秦子夜不得而知。直到最後,楊靖究竟是不是前世謀殺了秦子夜的瘋狂粉絲,也是一個永遠沒有答案的謎題。
不論那瘋狂粉絲究竟是楊展業還是楊靖,既然這兩個人都不會再出現在秦子夜的生命中了,那麼這個謎永遠沒有答案,也沒什麼關係了。
因為前段時間閑了太久,韓東一口氣給秦子夜接了一堆工作,秦子夜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下了通告就去醫院,儼然把匡牧人的貴賓病房當成了另一個家。
晚上洗了澡,白日里累得筋疲力盡的秦子夜總算才恢復了點精神。他鑽進匡牧人的被窩裡,抱著匡牧人的腰使勁在匡牧人的胸口蹭,剛剛吹乾的頭髮都蹭亂了。
匡牧人給他蹭出了火,拿遙控把電視關了,握住他的兩手手腕翻身將他壓在身下,「找死啊?」
秦子夜眼中晃過一抹流光,勾起唇角輕聲說:「你能怎麼讓我『死』?」
匡牧人的氣息低沉,垂頭將嘴附在他耳邊低語:「當然是干『死』你。」
秦子夜輕輕笑了笑,抬腿用膝蓋頂弄匡牧人的下身,匡牧人拉起被子將兩個人蒙頭蓋住,病床很快便劇烈晃動起來,夾雜著男人性感的低喘與輕吟……
匡牧人住院后一直都沒有做這種事,憋了這麼長時間,*一爆發果然如同洪水泛濫,秦子夜到後來在他狂野無盡的深入掠奪中,意識都趨於消散,只能任由他各種花樣百出無節操無下限的索取擺弄。
秦子夜很後悔,他明明知道匡牧人在床上一向勇猛持久,為什麼還腦抽的在他禁慾這麼久后撩撥他呢?
迷迷糊糊中,他看見了窗外漆黑的夜色,一切都是那樣的曖昧朦朧。
秦子夜想,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自從他遇見匡牧人後,每晚的夜色都太撩人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