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灰衣老人
古天起碼被擊飛幾丈遠，身子方落地。
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來，不僅染紅了他的銀白長袍還把鋪滿月光的地面也染紅了一大片。
他臉色蒼白，雙目之中卻充滿了無比震驚的恐懼。
剛才把他擊飛的是自己的力量。
當他的掌跟阿獃的掌一接觸后，他蘊含在手掌上的力量猛地反轉，向他胸口襲來。
然後他就飛了出去。
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力量為什麼會反轉回來？襲向自己？
阿獃對他做了什麼？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眼前這小和尚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難道他不是人，是鬼？是神？
古天越往下猜想，心中越是懍懼。
他已不敢對阿獃有任何蔑視、輕視。
這小和尚看似普普通通，其中卻不知暗含了一種多麼可怖的力量。
可是他心中反而對阿獃產生了一股恨意。
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
他發誓，自己逃出去，找到紫雲劍，進入十段劍芒的境界的時候，他第一個要找的就是阿獃！
紫雲劍乃世間神器，有此劍在手，世間還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擋它的鋒芒？
還有誰敢與之爭鋒？
到時候，天下所有修劍者甚至包括修仙者都將被他統治。
若是有違抗者，
殺！
有不服者，
殺！
有不聽號令者，
也殺！
想到這裡，他心中那股對阿獃的畏懼瞬間消失，
反而更加得意起來！
越想越得意，突然仰天「哈哈」大笑。
誰都不知道他為什麼笑、為什麼突然如此大笑。
蒼雨他們哪裡想得到，他此刻正在做著他的春秋大夢。
————
當他在笑的時候，蒼雨和惠柳的門徒已把他圍在正中心。
每個人的劍都已出鞘，每個人的劍尖都直向古天。
古天用一種十分憤恨的目光瞪著阿獃道：「小和尚，你為什麼相信蒼雨的話，聯合他來陷害我？卻不相信我的話？」
阿獃雙手合十，垂眉斂目的站在他面前道：「因為古大師你太自作聰明了，你以為什麼都在你掌握之中，所以才粗心大意，露出了破綻。」
古天道：「我哪裡露出了破綻？」
「你還記不記得那晚在樹林里你跟我說的一句話？」
「什麼話？」
「你說，如果我找到兇手，就能幫死去的施夫人洗清冤屈，她在九泉下也安息了。」
「這句話哪裡說錯了？」
這句話一點都沒有錯。
錯就錯在古天粗心了。
阿獃道：「你還不知道吧，施夫人死的事，至今為止，除了我和施心、凌灧之外，就在也沒有一個人知道，而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古天怔住！無話可說！
「如果你不是殺施夫人的兇手，你怎麼知道她死了？」
古天道：「所以從那時起，你就開始懷疑我？」
阿獃道：「只是有點懷疑，不完全相信。但後來我一想，終於想明白了。」
「你是怎麼又想明白的？」
阿獃緩緩道：「施夫人臨死時，她用自己的血在地上寫了一個『十』字，就是這個『十』字讓我想明白的。」
古天目光閃動：「這是什麼意思？」
阿獃道：「意思是施夫人本來是想把殺她的兇手名字寫出來，但寫到一半她就死了。」
人人都看著他。
他接著道：「而這個『十』字就是兇手名字中的一半。你們想想有什麼字是從『十』開始寫的？」
「古！」
白羽立馬回答了出來！
阿獃笑道：「對了，就是古天的古！」
古天再次怔住！
他沒想到，自己一向謹慎，卻還是留下了這麼多線索！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蒼雨上前來到古天身前，問道：「師兄，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古天仍是哈哈哈大笑了一陣，才看向蒼雨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認了。」
陳子明突然從人群中奔出來，跪在蒼雨面前道：「蒼師叔，我師父只是一時糊塗，現在他已認錯，廢了他的修為，留他一條生路吧，如果執法長老一定要追究罪責，我寧願為師父承受一切懲罰。」
蒼雨和惠柳都很明白陳子明的心意。
古天一手把他養大，教育著他，親授他一身修為，況且他如此一位懂事、心懷善念的人，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師父被執法長老處死。
古天卻好像並不領情，仰天大笑一聲，叫道：「滾開，我堂堂一位八段劍芒境界的劍尊，豈會要你來求情？從現在起，你已不再是我的徒弟！」
陳子明道：「師父……」
「別叫我師父。」古天怒目而視，打斷了他的話。
蒼雨道：「我可以和惠師叔為你師父向執法長老求情，但前提是他得承認自己的錯誤。」
古天又是一聲長笑，目中隱含著十分倔強的光，傲然道：「師弟，你也太小瞧我了吧？我堂堂一代八段劍尊，豈會向別人低頭？在說我何錯之有？」
惠柳勸道：「師兄，到這個時候你還不肯認錯么？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
古天嘿嘿冷笑，目中掠過一抹姦邪，突然暴起，挾住了陳子明。
眾人皆感到十分意外，沒想到古天如此剛硬，在受了如此重的傷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暴起挾持人。
更令人震驚不已的是，這個人竟然挾持一個肯為他去死的徒弟。
可見，他此刻才完完全全、赤赤裸裸的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這個人無情、殘忍、冷酷。
他從前一切的好，一切的善良都是一張為他掩飾內心骯髒的皮。
現在古天已完完全全換了一副嘴臉，
以往的那種慈眉善目、和顏悅色的模樣已從他臉上消失。
現在取而代之的是陰詐、邪惡、奸險。
他姦邪的咧嘴而笑：「你們都讓開，不然他就要死。」
陳子明被他扣住了喉管。
只要他一用力，他就要斷氣。
所以蒼雨命令所有人都不許動。
古天嘿嘿咧嘴笑，但仍掩不住此刻他那一身的狼狽。
他慢慢的向廣場外退去。
眾人就站在原地看著他退。
退到廣場邊緣的時候。
突然，
一個蒼老卻又清朗、清朗之中帶著無比威嚴的聲音從不知處傳了出來。
「天兒，你到這個時候了，難道還不知悔改么？」
說到後面那個「么」字的時候，像是故意加重了聲音和氣勢。
充滿了一股令人敬畏的威嚴。
台上所有人都極目向聲音來處看去。
聲音是從台下傳上來的。
因為離得太遠，站在台上的人只看到一個灰影正往台上走來。
走來的時候，腳輕步穩，長袍飄揚，隱隱讓人感到一股靈氣。
像是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神靈，讓人感到一陣心安。
古天卻在打顫。
他在流著冷汗。
這個聲音雖變了很多，讓他依稀還能聽出來。
他本來是面朝蒼雨他們的，現在他正在慢慢地轉身。
慢慢地轉身。
當他身子轉過來了的時候，那灰影正好走到了他的面前。
於是古天就看到了這個人的面容。
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看到這個人的面容的時候，他的表情十分複雜。
有驚懼、迷茫、疑惑、畏懼、尊敬。
然後他就跪了下去。
跪在了這灰衣老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