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眼淚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長夜已將過去，危險卻還未脫離。


  洞窟里的光線越來越亮。


  凌灧暈了大概十幾分鐘，方才從噩夢中醒來。


  她一醒來，就看到躺在她身旁的阿獃。


  然後她就嚇了一大跳。


  因為她此時看到的阿獃，已不像是阿獃。


  他那發亮的光頭已不在發亮，而是變成了一種暗黑色。


  他整顆光頭都變成了黑色，連臉都全變成了黑色。


  甚至上半身從腰開始，都變成了黑色。


  而且毒液還在漸漸地蔓延擴長。


  他此刻已奄奄一息。


  凌灧怔在那裡良久良久才從失神中回神過來，然後她就已明白阿獃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淚，從她那如星一般明亮閃動的眸子中流了下來。


  淚如珍珠！珍珠如淚！

  她慌張不已，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撲在阿獃身上哭道：「小和尚，你……你為什麼要這樣？」


  阿獃顯得十分困難的擠出了幾個字：「換做是你，你會不會這樣？」


  她突然怔住。


  假如是阿獃被巨蟒咬了一口，她會不會不顧自己的安慰把他身體里的毒液吸出來？


  這是一個值得她去思考的問題。


  她並沒有那種捨己為人的偉大胸懷，但要她眼睜睜看著阿獃死，那還不如自己去死。


  可是現在，她好像只有眼睜睜的看著阿獃去死。


  原來看著一個人慢慢的死，竟然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


  她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就好像湧泉一般。


  晶瑩的淚珠已把阿獃胸口的衣襟侵濕了。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在死亡面前，誰也無能為力，哭只能代表你此刻的狀態，卻並不能救人。


  這也不是什麼神話故事，她的眼淚並不能成為起死回生的聖水。


  阿獃那暗黑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微笑，他說：「你為什麼哭？是為我哭的么？」


  凌灧流著淚，拚命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要你死。」


  阿獃道：「或許你親我一口，我就好了。」


  凌灧又哭又笑又惱：「臭和尚，你為什麼總是改不了這個脾氣，為什麼這麼色。」


  阿獃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色，但我看到你，見到你迷人的眼睛、誘人的櫻唇和聽到你動人的聲音，我就覺得你比菩薩還要聖潔美麗，忍不住想要親你一下。」


  凌灧雙頰緋紅，淚珠從她飛紅的雙頰上滑落，宛如桃花上的露珠，嬌艷晶瑩。


  她沒想到總是和自己鬥嘴的小和尚，心裡卻對她如此痴情。


  阿獃嘆了口氣道：「只要能親你一下，我死又何妨？但現在恐怕這個願望將要成為我一生的遺憾了。」


  凌灧瞪著淚珠垂掛的眼睛，看著阿獃，說道：「我不想你死，只要你不死，如果你現在想，我立馬就可以滿足你，甚至……甚至以後你想怎麼樣親都可以。」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很害羞，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種話，她連想都不敢想，可是她剛剛明明說得很清楚。只因為他不想阿獃死。


  阿獃笑得很開心，很燦爛，但在他那暗黑的臉上看來顯得十分詭異。


  他說：「有你這句話，我已很滿足了。生和死對和尚來說本沒什麼區別，你不必為我傷心。」


  凌灧哭道：「誰為你傷心了，我只是……只是……」後面的話竟然說不下去。


  阿獃道：「只是什麼？」


  凌灧突大叫道：「我不想看到你死，阿獃小和尚你不是很有本事么，我知道你絕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你肯定是在騙我，你在騙我是不是。」


  她突然變得十分激動，雙手不停的拍打著阿獃，似乎這樣就能讓他立馬站起來，活蹦亂跳。


  阿獃咳嗽了幾聲，那暗黑的臉變得更加黑，毒液已蔓延到了他的下體。


  假如是別人，此刻早就死了，但阿獃不是別人，阿獃就是阿獃。


  他仍勉強露出微笑道：「對啊，我就是要騙你，我要騙你一輩子，我這一睡，就永遠睡下去不起來。」


  凌灧道：「我不讓你睡，我一定要救你，你告訴我，現在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救你？」


  阿獃道：「這裡什麼都沒有，就算有法子，你要怎麼救？」


  「我可以背你出去。」


  「這裡就是死路，你要怎麼背我出去？」


  凌灧怔住。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