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暴露

  廚房裡的中年男人似乎感覺到楊奇的目光注視，忽然回頭望來，看見楊奇正在廚房門口，展顏一笑，「上午去哪兒了？昨晚跟你媽通電話，她說你這幾天都放假在家自習準備高考，怎樣？有把握了嗎？」


  兒時的記憶驀然自楊奇腦海深處浮現，兒時關於父親的容貌記憶，與廚房裡的中年男人對上了，只是眼前這中年男人比楊奇記憶深處父親的容貌要滄桑不少，骨架也大不少，還有皮膚也黑很多。


  可能是常年在輪船上風吹日晒的緣故，廚房裡的父親皮膚不僅黑，還顯得有點糙，父子倆的容貌有六七分相像，看見他，楊奇就像看見中年時的自己。


  「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都沒聽媽說你今天回來。」


  這一聲「爸」，楊奇叫的並不勉強，如果說這一世的母親與他記憶中的母親容貌很像只是巧合，那麼父親的容貌也與他記憶中的父親如此相像，就不能完全用巧合來說了。


  楊奇臉上洋溢著笑容，由衷的高興，對這個家，他終於有了徹底的歸屬感。


  「回來一個多小時了，昨晚我跟你媽說了，她可能忘了跟你說！來！我中午做了幾個菜，過來幫我端兩個！今兒中午咱爺倆好好喝兩杯！這次出海一個多月，就沒好好喝過一次酒！我這次給你們又給你們帶了些海鮮回來，一隻一斤多的大龍蝦，等晚上再做，中午我就煮了些花蛤，炒了點魷魚，正好下酒！」


  楊奇父親名叫楊岳，今年四十來歲，身材魁梧，但眉眼柔和，楊奇這副身體也是眉目清秀，只是身形單薄，有點瘦弱偏矮。


  「哎！」


  楊奇答應一聲便走進廚房幫他端菜，楊岳也正好將鍋里最後一道大蒜炒肉絲出鍋，他的興緻明顯很好，父子倆將酒菜端上堂屋八仙桌，相對而坐，酒是一隻灰色陶瓷瓶裝的白酒，標籤上的酒名是——登科。


  作為兒子，楊奇主動將酒瓶打開，先給父親斟了一杯，然後給他自己也倒大半杯，他本想只喝大半杯陪陪父親的，但楊岳卻笑呵呵地抬抬下巴，說：「倒滿倒滿！你酒量有多大老子還不知道嘛？你中午喝酒了吧？身上酒味很淡，肯定還能喝！快倒滿！今天中午就好好陪老子喝兩杯！」


  楊奇抿嘴微笑，點點頭，給自己酒杯又加了些。


  他沒想到父親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不僅沒訓斥他，反而還笑呵呵的讓他繼續陪他喝酒。


  「來！咱爺倆走一個！」


  楊岳端起酒杯跟楊奇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就把一兩多一杯的白酒全部倒進嘴裡，齜著牙吞進肚裡，楊奇見了，本只是抿了一口，想了想也將一杯酒全部倒進嘴裡，楊岳見了黝黑的臉膛上全是笑容，抬抬頭示意楊奇，「倒滿！再倒滿！先干一杯過過癮，現在咱爺倆就慢慢喝吧！對了！馬上不是要高考了嗎？你今天去哪兒喝酒了？這午飯時間都還沒到，你大上午的出去跟人喝酒？」


  問到後面，楊岳臉上笑容淡去，一雙明亮的雙眼盯著楊奇，似乎才想起來兒子大上午的就在外面喝酒回來，而且還是眼看著就要高考的現在，也終於有了做父親的樣。


  楊奇畢竟不是普通的十八歲少年，父親雖然嚴肅起來，語氣也是在質問，但他心裡並不慌張。


  微笑著給父親再次斟滿酒杯，給自己酒杯也斟滿，含笑解釋：「這不是馬上要畢業了嘛！有同學請客吃散夥飯，大家都喝酒，我一杯不喝也不好，對吧？」


  「哦，那是要喝點！」


  楊岳釋然，重新露出笑臉端起酒杯繼續和楊奇喝酒。


  楊奇發現父親做菜的手藝不錯，花蛤只放了點蔥姜做的鹽水味，竟也非常鮮美，洋蔥和干辣椒一起炒的魷魚也很香很鮮，肉絲炒大蒜，肉絲的鮮味和大蒜的清香融合得也很好，還有一份紅燒排骨，肉質也酥爛味美。


  並且幾個菜的賣相也都很好。


  父子倆一餐酒喝了半個多小時，一瓶一斤裝的登科酒見底，無論是楊奇還是楊岳，父子倆都沒有喝醉，一瓶酒喝完，楊奇問他：「爸！要不要再開一瓶？」


  楊岳這次回家帶了一箱六瓶登科酒。


  楊岳擺擺手，笑呵呵地說：「不了不了！中午就喝這麼多吧！等下你把碗筷收拾洗一下，晚上你媽和英瓊回來，咱們再喝，下午我好好睡一覺，唉！在船上睡個覺都睡不好，今天下午沒事你別叫我啊！我睡飽了自己起來！」


  「嗯！知道了！那您早點睡！」


  「嗯！等睡飽了起床我再洗個澡，那時候應該就精神飽`滿了！」


  ……


  父親回來，本應是一件喜事，中午和晚飯時間，楊家的氣氛也確實都很好，晚飯的時候，母親羅尚梅和妹妹楊英瓊心情都很好，母親下午特地請假早早回來做了一桌子菜，父親上午帶回家的大龍蝦還活著，楊奇發現母親做龍蝦好像很有經驗，處理得乾淨利落，做的時候下刀也不見一絲猶豫。


  一隻一斤多重的大龍蝦被母親做成兩吃，蝦頭和蝦尾煮湯，蝦身肉多，被母親去殼剝肉剁成肉蓉，加生粉油炸，做成香氣撲鼻的蝦球，可能是因為母親在飯店打工學到的手藝，蝦球她又加了青紅椒粒和洋蔥粒，炒香后把炸好的蝦球放進去，又灑上椒鹽粉翻炒幾下才出鍋。


  母親做這道菜的時候，楊奇就在廚房裡打下手，親眼看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大龍蝦變成一道湯和一盤香氣四溢的蝦球。


  蝦球出鍋的一剎那，香氣尤其的濃郁。


  「嘗嘗看！」


  母親從筷籠里抽出一雙乾淨筷子遞給楊奇，楊奇也確實被濃郁的香氣勾起食慾，夾了一顆放進嘴裡，幾口嚼下，最終鮮香滋味頓時充滿口腔，三兩口還沒怎麼嘗出滋味就吃進肚子。


  「怎麼樣？」羅尚梅笑問。


  楊奇佩服地豎起一根大拇指，忍不住又夾起一顆放進嘴裡。


  晚餐時間家裡的氣氛確實和諧，其樂融融，妹妹楊英瓊也難得地沒給楊奇臉色看，但飯後一家人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電視上突然跳出的一段廣告，瞬間讓楊家的氣氛冷下來。


  晚上7點來鍾，大部分電視台都沒什麼好看的節目，不是新聞就是廣告，楊英瓊拿著遙控器不斷的換台，楊奇捧著個茶杯坐在一邊，爸媽一邊看電視一邊笑吟吟地聊著天。


  突然，電視台被楊英瓊換到恆店衛視，巧的是恆店衛視正在播放的正是《百萬新嗓子》的最新宣傳片，更巧的是宣傳片正好放到楊奇在舞台上閉眼唱到「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誰看了你的日記？誰把你的長發盤起？誰給你做的嫁衣？」


  電視上楊奇出現的片段雖然非常短，但楊奇父母、妹妹還是都看清了舞台上唱歌的人是楊奇，臉和聲音都沒差。


  「6月8日晚8點整，恆店衛視《百萬新嗓子》準時播放，敬請收看！」


  宣傳片最後一句話結束，畫面一變，變成一個爛俗的洗衣粉廣告，但楊家的氣氛已經完全變了，楊岳、羅尚梅、楊英瓊的目光全落在楊奇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