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的腿顫抖地纏上杭澈的腰,高高地仰起下巴,露出脆弱的咽喉,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這是一种放棄抵抗,破罐子破摔,愛怎樣就怎樣……任君採擷的姿態。
儘管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混亂,他還是記得杭澈始終沒有得到滿足,這場膠著的情/事到這種地步,他徹底明白了,只有一種辦法能讓杭澈疏解。
他梁大少賀三爺,兩輩子的純爺們,有朝一日要被……
如果那個人是杭澈,也不是不可以。
賀嫣勾了勾唇,誘惑地笑了笑。
一番折騰到現在,天色已微微亮,賀嫣一手橫著擋著眼,卻擋不住他臉頰的潮紅,艷色的唇以及眼角瀰漫的水光。
這種獻出自己的姿態讓他覺得十分難堪,他身上的人停止了動作,雖然擋著眼,他也能感受到那兩道灼熱濃郁的視線。
他真是一眼都不敢去看此時的杭澈,只要他再看一眼,一定會猛地翻身撲上去,就地把那位冰清玉潔的涿玉君壓在身下。
天知道杭澈有多漂亮!
尤其是這種時刻的杭澈,那雙最乾淨的黑色的眼,染上濃郁的情/欲時,他多看一眼就會被吞噬。
把涿玉君壓在身下這種事,光是想一想,都能讓人充滿了征服的無上成就感。
賀嫣勾著杭澈腰的腿動了動,催促的意味——你想上就上吧。
據說技術若好,下面那個會很舒服,賀嫣想,涿玉君熟讀第四欄,值得期待不是么。
賀嫣的腿又勾了勾。
一時安靜無比,只剩下彼此節拍相近的劇烈喘息。
賀嫣克制著不去看杭澈,他手臂光潔而潮紅,因長時間的情動而顯得有些虛弱無力,輕輕搭著眼的姿態,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堪和脆弱。
兩相無言地彼此讓步,賀嫣好笑地又勾了勾唇,低低地催促著叫了一聲:「我的涿玉君,你快些吧。」
身子上頭,杭澈的呼吸陡然一滯,賀嫣跟著也忘了呼吸,一時靜得彷彿能聽見杭澈濃郁目光里的情意。
下一刻,賀嫣被一把撈起,翻了個身,兩條腿被併攏,杭澈在他腿間動作了起來。
雖然不是進那個地方,但這種下位和承受的姿勢仍然讓賀嫣覺得難堪,他微微咬破了唇,腿間被磨得火熱,那一處的皮肉最嬌嫩,在杭澈的力道下,沒幾下就磨破了皮。
那種強烈堅定的節/律通過那一處緊合的皮肉像要撞進他身體里一般,賀嫣莫名感到自己正在被慢慢填滿。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心態,他賀嫣驕傲得不可能匍匐在任何人身下,別人連低看他一眼都休想。而此時,他竟然在這種難堪的類似交/合的姿勢下感覺滿足。
賀嫣想,無論自己是男是女,能被一個人如此強烈的渴望和愛著,這本身就是一件讓人幸福得眩暈的事情。
杭澈終於釋放了。
儘管靈力深厚,但釋放過太多次的身體實在太疲憊了,賀嫣幾乎在感受到腿間那股灼熱的同時,連手指都沒抬一抬便徹底陷進柔軟的錦被中進入夢鄉。
杭澈靜靜地坐在床邊,望著賀嫣。那余蘊后臉上久久褪不去的潮紅,錦被外面一小段如玉的脖頸,上面有密集的激烈啃噬留下的紅痕,顯示他之前的品嘗有多麼激烈。
錦被下面光潔的肌膚遍布紅印和淤青以及繁多的齒痕,他用棉帕擦拭時,手下每一處肌理在主人沉睡時仍會不由自主地微微戰慄,尤其是腿/根那一處,紅/腫破皮,輕輕一碰,那裡就會微微痙攣,想必很是疼痛。
正常人的遇疼反應是會躲開傷處的碰觸,而賀嫣只是瑟縮微微一抖,肢體仍是十分舒展地展開著對他,任由他動作。
這種全心信任和交付的姿態,讓杭澈虔誠擦拭的動作微微顫抖,心底那股患得患失愈發強烈——他想要賀嫣的全部。
這是他的夫人,誰也別想把賀嫣帶走。
賀嫣不是誰,賀嫣就只是他的嫣兒。
細細擦拭完畢,杭澈目光回到賀嫣臉上,賀嫣的臉頰仍暈著紅潮,眼角紅潤,他指腹輕輕拭過賀嫣眼角淡淡的水光,再撥開汗濕未乾的發,久久凝視。
他沉默著,心裡一遍一遍在說:「你是我的。」
「有我在,你只要當賀嫣就行。」
多年修練,已經讓身體養成了每天固定時間清醒,杭家早課鐘聲響起時,賀嫣惺忪地睜眼,正見杭澈坐在床邊。
被窗紙過濾的光很柔和,打在杭澈的側臉。
皎白的臉,激烈過後褪不去艷色的唇,端端正正的身姿,微微垂著的眸,兩扇安靜的羽睫,青白柔軟的儒裝——這副樣子,倒像是杭澈才是被蹂/躪慘了害羞的新媳婦似的。
賀嫣真是愛慘了杭澈這種情/事過後沉靜端莊又略有些害羞的樣子。
他喉嚨動了動,還未喚杭澈,杭澈已經回頭來看著他道:「嫣兒,再睡會罷。」
自然是要再睡會,昨夜太熱烈了,他自己放縱,再加上杭澈激烈地品嘗,半自找半強迫地,快要精/盡/人/亡。
他身上很清爽,腿/根處一片清涼,應當是杭澈替他療傷過並抹了葯。
額頭上一涼,杭澈兩片唇停在上面,賀嫣靜靜地閉著眼,聽杭澈道:「我去早課,還處理些事,你再醒來的時候,我就回來了。」
賀嫣內心一片寧靜,答道:「好。」
杭澈早課後,沒有像往日那樣直接去春信君處問安。
他一直往書院的深處走,穿過一片片梅林和屋舍,走過小橋曲徑,往北朝越來越幽靜的地方走去。
杭家暗香書院種的梅有多種,南區多以熱鬧的骨紅照水梅和別緻的玉蝶龍游綠萼梅為主,越往裡梅色越淡,走到背山之處,望眼過去,便是大片淺淡的粉裝台閣梅。
杭澈一身飄逸的青白儒裝和端正的身姿,行走其間,恍如仙君臨世。
他一直走,最後停在一處靠山的小院面前。
小院前面是一彎池塘,圍著種了一圈白碧照水梅,水映梅花,花落水面,紛白清香一片。
這裡是杭家白梅最多最美之處。
此處顯然是設了極高明的陣法,四季清冷,白梅常年盛開。開得最繁盛的梅樹下有一張石桌兩把石凳,桌上仍擺著紅泥小爐,旁邊煨酒的瓷壺靜靜地等著,彷彿只等主人一個扣指的動作,那火便能焙起,醇醇的酒香便摻進梅香,不等抿上一口暖酒,光是聞著,便能醉了。
桌上還擺著墨硯,靜待書生輔紙,款款提筆,揮毫畫梅。
它們彷彿一直在等曾經那位雅緻極的空山君歸來。
杭澈在走到石桌邊,頭頂上是最絢爛的幾株白梅,他一站定,便有幾片纏繞著落到他身上。
到處都是白的,只他身上一些別樣的色彩:一頭濃墨的青絲,激烈後半日不褪的艷色的紅唇,以及儒裝袖口袍底江涯海水紋的青波。
落手掀開那酒壺,耳邊便有徐徐斟酒的聲音淌過,杭澈靜默地站了一會,抬手撫去了發上的梅瓣,繞過池角,推開了小院的門。
池水映出門前他飄逸的衣角和挺拔的身姿,花是靜的,色彩是單純的潔白,他隻身一人,穿行於繽紛之中,恍若凝聚了這一池清水與白梅的所有清靈。
院門「吱呀」打開,門裡仍是白碧照水碧,通往主屋的小徑兩邊團簇著幾顆,多年未有人住,梅樹茂盛至極,高高低低地繽滿了院子,杭澈撥開梅枝低頭穿過,踩著一地花瓣,踏上青階,推開了第二重門。
這裡是空山君的居室——墨軒。
果真是個雅緻極的妙人。
比起杭澈「月黃昏」的簡潔樸素,這裡陳設布景講究至極,從一水別緻的青檀桌椅塌櫃到天青綢帳,一色的青花瓷杯壺瓶盞到梅花三弄屏風,無一不顯示這裡主人的清雅。
尤其是那滿壁的水墨畫,每一幅畫的都是梅,黑墨著筆,卻讓人一眼便知畫中是白梅,筆法精妙,風骨飄逸。
這與白梅相反的「墨軒」之名便取自於空山君獨到的水墨畫。
墨軒,杭澈曾經來過一次,這是他第二次來。
杭家人都嘆墨軒禁制精悍,只因那位空山君性潔成癖,從不允旁人進入,既然空山君離開五十載,這裡仍然不歡迎任何不相干的人入內。
可杭澈兩次進院皆是輕而易舉,那些破禁制的步法和咒語他彷彿天生就會,輕易得如同喝水走路,像深入骨髓的習慣,每一扇門好似都在等待他的推開。
他上一次來,便被這種驚悚的舊人之感滲得不肯再涉足,哪怕他愛極了這一處的白梅,每次也只是遠遠停下,微微一觀。
他靜默地在屋中走了一圈,最後停在床前,入眼的是一幅畫。
畫中是風雪中的一株梅,很典型的杭家「雨雪寒霜、徹骨暗香」意境,杭澈沉靜地望著,像是在看那畫,又像是在透過畫看什麼,半晌,似心有靈犀,他手指微動,抬起,做了一個挑開的動作。
面上的畫被掀落在案几上,露出了藏在它底下另一幅畫。
那是一名男子的畫像。
不同於其他水墨畫的清描淡寫,滿室的清雅,只這一幅濃墨重彩地畫了那男子入鬢的長眉、奕奕的墨眸、高束飄揚的長發;只這畫妝染了紅色,用紅砂點染了兩片朱唇、嫣紅的髮帶、勁束的腰帶和大朵的紅紋。
畫里的男子一身黑衣紅帶,笑容放肆張揚。
杭澈僵在原地,呼吸停滯。
這是空山君所畫,藏在一室清雅中招魂奪魄的唯一重彩,那是兩代前的人物,未曾見過,單看一眼畫像,便讓人由心底不由自主雷鳴地叫出那個名字——婁朗。
披香使婁朗。
這便是傳中的婁朗。
這世上很難找到兩個完全一樣的人,竟然是雙胞胎也有不同之處,面容是不一樣的,氣質也不同,但那种放肆的笑容……杭澈心頭一鈍。
狠狠地別開臉。
關上墨軒的兩重門,杭澈踩著一地白梅離開,由里向外重新走進色彩漸濃的杭家南區,他緩緩走著,沉靜冷然,最後跪在了春信君門前。
春信君似乎對他此舉並不意外,受了他一跪,問道:「你為何事來?」
杭澈道:「曾祖叔父,空山君是一個怎樣的人?」
春信君沒有照著杭澈字面上的意思回答,毫不捌彎抹腳的答道:「和你,像,又不像。」
杭澈抬頭,明白了春信君話中的意思,春信君果然知道他此世有異,他坦誠地迎著春信君少有莊重的目光:「曾叔祖父,我前世是林昀。」
春信君落手在杭澈兩肩,把杭澈的直跪按成跪坐,他自己再盤腿坐到杭澈面前,如此一來,一個坐一個跪坐,倒像是兩代人談心。
春信君緩緩道:「你天資聰穎,從小就比別的孩子沉著冷靜,十六歲金丹初期,十九歲金丹中期,二十二歲金丹後期,這種速度,即使當年的空山君被傳為杭家天才也未能達到,甚至連杭家開門立戶的暗香尊也未有。」
春信君「嘿嘿」安撫似地笑了兩聲,接著道:「老頭我當年在杭家第二代里算是一騎絕塵的人物,卻也沒有你的進階。杭家代代正支天資卓絕,只論天資,你與那一位空山君當是相差無幾,而你卻能青出於藍,憑的是何?」
「你十歲便敢一個人拎著劍獨身上獵場,老頭我當時嚇得不輕,誰知不必我出手,你真能拿下那邪祟。你天資及相貌像極了你父親,可你父親十歲時,卻愛讀詩,他第一次獨身上獵場是十五歲。你比你父親早了五年。」
「你早慧至此,絕非凡人,雖然仙史也能找出及冠便晉金丹後期之人,但婁朗那樣的人物千年來只得一個,若說他是天命眷顧,依我看,你便是憑超乎年齡的堅忍心性。」
「你那樣的心性,人活一世尚且難及,杭澈,莫說你往前還有一世經驗,便說是有兩世,老頭我都信。」
「杭澈,你到底是在害怕自己是空山君,還是擔憂自己不是空山君?」
「你今天跪在這裡,是想求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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