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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四十七遙弦吻

  上回春信君也問過「賀」與「何」的問題,當時賀嫣沒在意,只當這兩個字發音接近,春信君聽錯。這一回經方清臣再提,賀嫣心裡一提。然而形勢緊迫,不容他細想。


  修的都是招魂術,他大抵知道杭澈是被催眠了,催眠時間過長,會傷及魂魄,他現在只想快點把杭澈救醒。


  他不知道師父無良子與方清臣有何交情,約摸可以斷定,方清臣對無良谷與對杭家相似,不會下手為難;加上方清臣有求於他,眼下斷不會傷他。


  於是運起靈力,抵在杭澈后心,要喚杭澈醒來。


  方清臣卻冷笑道:「我用了九成靈力,竟未能一次得手,他方才竟然還能出語提醒你,涿玉君有心藏鋒,恐怕不止金丹中期的修為。以我方才一式只困得住他半柱香時間,傷不到他的。再者,他若醒來,我們要談的問題便不好談,勢必要動手,你和他加在一起,有把握能打得過我么?」


  賀嫣手上不停,冷冷道:「我和他的立場一樣,他醒不醒都不影響我和你談的結果。」


  方清臣:「可我的招魂術與你的畢竟不同,擔心弄巧成拙。」


  賀嫣手上一頓,眼底閃過深切的憤怒,他咬牙切齒道:「無論有沒有你,我和他都要去破鎮魂印的,沒什麼好談的。」


  方清臣:「我們想救的人不一樣,我不會讓非我同盟之人進連墓島的。」


  方清臣要救的是婁朗,賀嫣要救的是杭家一尊一君,而一尊一君是圍攻婁朗才被困島中,這兩邊是死敵,完全沒有聯盟的可能。


  賀嫣果斷拒絕:「那便沒什麼好談的。」


  方清臣:「言之尚早,你口口聲聲說與杭家共進退,你可曾想過,嫁人之前,你是無良谷的人,可別有了婆家忘記娘家啊。」


  賀嫣一愣,無良谷之人可以提及婁朗而不被報復,無良谷有招魂術正本,無良谷詭異的不記載有關婁朗的事情,他師父無良子從未說過連墓島一句不是,雖然師父也未曾說過其他仙家的不是,但賀嫣從無良子所載的內容還是能分析出,師父至少對連墓島是沒有惡意的。


  賀嫣陷入沉吟,他從未想過,若有一天,無良谷與杭家立場不同,他該如何取捨。


  方清臣顯然看出了賀嫣的猶豫,他放肆的大笑出聲:「賀公子,你何不回去問問你師父要不要救婁朗?」


  賀嫣詰問道:「你和我師父是什麼關係?」


  「你師父既不願說,我自然也不能當長舌婦。」方清臣勢在必行地哼笑兩聲,道:「我送你個人情。」


  賀嫣立刻警惕地升起防禦,卻不想方清臣是撒了血霧並配了一段符咒。


  同是修招魂術之人,賀嫣立刻知道方清臣用的催眠。


  「眼下剩下不到小半柱香的時間,下回再想得手恐怕難了,機會只此一次,我這人情你接或不接好生看著辦吧。」方清臣言畢,拂袖而去,行至遠處,傳來一句話:「沒有連墓島,修真界照樣不太平,婁座豈是爾等能看穿的,且看後事。」


  似乎意有所指,是指四大仙家會有異動?難道是冀家,抑或是長安衛?賀嫣略一思索,確認方清臣走遠了,才稍稍放心,扶正杭澈,試著叫醒他:「杭澈。」


  杭澈眼睫已經開始艱難的細細顫抖,正在極力衝破方清臣的催眠,賀嫣不停地輕輕叫杭澈的名字,一手捏到杭澈的脈搏上,緩緩地注入靈力。


  看到杭澈眼睫劇烈的顫了顫,賀嫣欣喜地加持靈力,湊近了叫他:「杭澈。」


  杭澈終於微微睜開了眼,醒過來的時間,比賀嫣預計的時間要短。


  杭澈瞳仁失焦左右轉轉,最後停在賀嫣臉上,失神地瞧著。


  賀嫣沖他擺手道:「能認得我么?」


  杭澈歪著腦袋瞧了一會,一副好學生的樣子點頭:「嫣兒。」


  「都這樣了,還知道叫我嫣兒。」賀嫣想,又覺得這樣的杭澈莫名可愛,不自覺又藹了聲音道:「你知道自己是誰么?」


  杭澈雙眉痛苦地蹙在一起,雙唇張了張,又死死抿住。


  賀嫣連忙握緊了杭澈的手心:「不要為難自己,是誰都沒有關係,你喜歡當涿玉君就當涿玉君吧。」


  卻見杭澈緩緩地搖了搖頭。


  賀嫣第一反應是杭澈想當的是林昀,然而上一回他動用「問情」時,杭澈寧可受傷也不肯承認,想必是答案不是林昀,他試著又問:「杭澈?」


  杭澈定定地瞅著賀嫣,抿著唇不說話,卻能看出來不喜歡賀嫣對他這個稱呼。


  賀嫣福至心靈地叫他:「杭遙弦?」


  杭澈聽到這一聲,終於顯出願意接受的神情,不再抵抗,唇不抿著了,蹙緊的眉緩緩鬆開,眼裡浮起淺淺的暖光。


  像電影的慢動作一樣,杭澈標緻的五官每一楨畫面都漂亮得足以在腦海里永久定格,賀嫣心跳驀地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喚他:「遙弦?」


  便見杭澈「條」地睜圓了眼,失神的雙眼閃起熠熠的光,那光的眼底,只映著賀嫣的臉,那很少笑的唇甚至輕輕彎起,不需要任何語言,賀嫣知道杭澈是十分喜歡他這樣叫他。


  只這一個神態,比任何美麗的女子都讓賀嫣心動,賀嫣的喉嚨發乾,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聽到自己說出來的聲音竟有些暗啞,他明明白白地又叫他:「遙弦。」


  他話剛落音,便覺自己握著杭澈的手掌被驀地反攥入掌,兩肩被一隻長手撈起壓向對方,眼前一暗,有溫柔的呼吸掃到他的臉上。


  他前世流連花場的經驗被這一系列的動作激起一陣顫慄,只來得及驚詫地睜圓眼,唇便被兩片清涼緊緊貼上。


  「唔……」賀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視覺和觸覺。


  可是那唇上的碾壓的觸感如此分明,一開始淺嘗,很快加重力道,無論哪一種力道,都透著股執著的不容抗拒。


  賀嫣全身的細胞都在亢奮地嗷叫——「杭澈在吻我。」


  賀嫣有很好的吻技,然而此刻他卻像個未經人事的處子,手無足措,怔怔忡忡間防線失守地被分開唇,迷茫的舌被溫柔地舔舐,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都被對方標記了味道。


  包括整個胸腔彷彿都被擠進了杭澈的梅墨冷香,他失力地被迫張著唇,無從思考。


  撈著他的肩的手持續加大力氣,手臂箍著他,手掌移到他的後腦勺,毫不猶豫地力道緊緊地按著他,雙唇緊密的毫無空隙。


  賀嫣感到無從呼吸,霸道侵佔讓他根本無法做吞咽的動作,津液無可奈何地滑出唇角。


  太丟人了,他梁大少居然有一天被一個男人吻得像被強/奸了一樣。


  他本能地往後仰脖子,卻遭遇杭澈箍在他後腦勺上掌心更強硬的緊貼。


  「唔……」無法逃脫的力道,讓她只能更大的張開唇,任由杭澈侵入。


  杭澈卻仍不滿足,一直握著賀嫣掌心的那隻手,捉著賀嫣的手扶向自己的后腰。


  這種姿勢……是很經典的女子被強吻時失神扶住男人的動作。


  賀嫣整個腦海都炸滿了煙花——「他在吻我,他在像一個男人對女人那樣在吻我。」


  他是喜歡我的!不是兄弟情,是男女愛!

  認識到這點,紈絝賀嫣迎頭趕上,不再純粹地被動,不需要再試探,他用儘力氣去回吻杭澈。


  「我他/媽想吻你都想兩輩子了!」他所有神經如同初開蒙的學子,又似情竇初開的少年,一朝憣然醒悟全情激漾,所有意志全部浩浩蕩蕩地奔向杭澈,叫囂地吻向杭澈。


  然而杭澈卻不像女子那樣被他吻得攤成水,而是愈發地強硬地噙住他要反攻的舌,力道也更加強硬。


  賀嫣失笑地想:「他都被催眠了,還記得要維護自己身為夫君的權威……」


  「涿玉君於此事上的蠻橫,真是沒有半點讀書人的斯文。」


  一朝繾綣再長都嫌短,更何況小半柱香工夫換算成現代時間不到十分鐘時長,容不得賀嫣多做回應,他敏感地感到杭澈手上的力道有變,不似方才無神無識的狀態,再看方清臣灑的血霧已悉數降下,杭澈就要醒了。


  想起清醒時不肯認自己的杭澈,想起前世臉皮薄得一個字心事都不肯說的林昀,賀嫣自我解嘲地想,「我還是配合著他演下去吧。」


  他剛用力將杭澈推開,便見杭澈使勁搖了一下頭,猛地睜大了眼。


  「他醒了,」賀嫣有些惋惜地想,「果然只有小半柱香的工夫,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如何來的這個世界……」


  想到此事,賀嫣又是一陣極難過的心悸。他真是想都不敢想,林昀到底是如何來的這個世界,他和杭澈同齡,也就是說,梁耀走後同年,林昀也走了……


  林昀死了……


  解驚雁飛了半日,越找越迷茫,再找半日,他又明朗了。


  他想小師哥和小師兄說的沒錯,嚴朔那樣工於心計的人做什麼事必有所求,嚴朔吃了虧,一定會來找他還上。


  「他只要敢來,我就讓他再也走不了!」


  「嚴世桓,我且看你到底要如何讓我不得好死。」


  送歸劍掉轉方向往東,指向杭家的方向。解驚雁雖然年輕,涉世未深,但他還沒有自戀到認為自己會讓一個老謀深算之人神魂顛倒,他之前大多數時候見到嚴朔時都有小師哥和小師兄在揚,無論嚴朔是沖著無良谷還是杭家去的,只要嚴朔目標未變,他不需要找嚴朔,嚴朔一定會自己找來。


  想是這麼想,他回杭家的路線還是拐了彎,這一拐彎便趕上夜幕降下,他路遇涼州邊際,見有異動。


  拎起送歸,俯衝而下,中途有一道不算陌生的靈力迎來,他敏銳地降下速度,受那靈力指引,停在一處山石背後。
——

  接著往下看送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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