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蟲兵的戰甲
蟲族為何能在大氣層以外存活，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個迷。
那時候人類還沒有機甲，只能依靠轟炸機地對空導彈甚至於核*武器來進行自殺式鬥爭。活命都存問題,哪兒還顧得了這些有違常理的事——直到人類活捉了一隻蟲兵,並順利解剖。
「咱們現今使用的機甲其實也是仿生，靈感來源就是這些『蟲甲』。說實話,直到現在咱們還是不能做到像蟲族天生的『殼』一般天衣無縫。」
尚卿點開了裝載按鈕,輸入通道打開,他給了蔣琦一個眼神，後者十分自覺地將手中還沒捂熱的金屬球扔了進去。
能量輸送時發出的細微聲響,在這一刻,成了駕駛艙內的主流旋律。
嚶嚶如蟲鳴。
插曲不過片刻,蟲鳴過後,話題依舊轉移到了原本的軌道上來。
解剖之後人們才終於發現,蟲族本體其實並不如外表看起來這麼高大,除了蟲族女王之外，普通的蟲族其實也就只有人類的手掌大小。他們看見的動輒三四米最高可達數十米的蟲兵,其實只是被穿在蟲子身上的「蟲甲」而已。
蟲甲堅硬,耐高溫，水潑不進煙熏不著,而且可以儲存能量，甚至可以控制內外壓差，保護本體進行星球穿越，並在侵略戰爭之中成為蟲族最完美的戰甲。
這就是機甲最原始，也最完美的形態，人類至今都不能完全模仿。
對於這層蟲甲的來歷學界到現在還在爭，有說是蟲兵自幼年階段起隔幾天就褪一次皮，硬皮不會脫落，而是層層黏附在體表，日積月累形成了這套戰甲，也有說是來自更高級文明的饋贈，更有甚者，竟然覺著蟲兵是未孵化的蟲卵，而戰甲則是變異后的蛋殼。
「雖然咱們的機甲最初是仿造蟲甲慢慢演變到現在這模樣的，不過人類的機甲同蟲族的蟲甲有個最本質的區別——」
術業有專攻，雖然同為十六階機甲戰士，可蔣琦的精力更多還是放在政治博弈上，對機甲他只知道如何用，而尚卿卻清楚地知道為何這般用。
「什麼區別？」
尚卿並不急著回答，而是低頭單手推動推進桿，蓄力槽迅速加滿，從黃色到橙色再到深紅，幾乎是蓄力槽頂格的那一瞬間，尚卿從蔣琦的面前伸手過去，半點不避諱地摁下了只該由駕駛員自己摁下的攻擊鍵。
原本因神經對接只能由駕駛員操縱的機甲，卻在尚卿手底下沒半分抵抗的跡象。
外行人只會覺得機甲神經連接出了故障，只有內行人才能看出其中因由——哪裡是尚卿越俎代庖，這分明是與機甲對接的蔣琦，在執行尚卿的指令時沒有絲毫遲滯，這才使得這一幕乍看上去像是尚卿在代蔣琦操作一般。
不假思索地執行命令在以單打獨鬥見長的高階機甲戰士之中是極罕見的現象，因為等級越高越會保留機甲戰士本身的個性，可是尚卿做得理所當然，蔣琦也配合得天衣無縫。
一如從前無數次。
「嗡——————」
炮擊的聲音傳到耳朵里時已經沒剩了多少，密密麻麻的蟲兵被這溫柔一炮掃中之後，並沒有如之前一般在頃刻間灰飛煙滅，一時間竟有些呆愣不知所措。蔣琦透過光屏拉近了遠方的景象，不過一眼便發現了異常情況。
那透著不正常光澤的蟲甲上，又覆蓋了一層淡到幾乎看不出來的熒光。
是能量濃縮液。
耳邊，再次適時響起了尚卿軟糯稚嫩的嗓音。
「蟲甲和機甲最大的區別就是，機甲的能量來源是能量核，操作指令來源是駕駛員，而蟲甲的能量來源和操作指令，都是來自於蟲兵本身。」
尚卿背對著炮擊方向，在他身後的光屏上清晰地顯現出了一副詭異的現象——被炮擊后倖存下來的蟲兵，本想繼續攻擊，卻發現原本與它並肩作戰的隊友們竟將矛頭對準了自己。
「吱——吱——」
即便是聽不見慘叫，蔣琦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些被同伴層層包裹，經過殊死搏鬥后仍被分屍吸收能量的蟲兵的悲哀。少部分蟲兵的抵抗在面對數量龐大的同類時顯得微不足道，它們能做的，也不過是在奮力一搏之下劃開同伴的蟲甲而已。
接下來，更為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所有在戰鬥中被劃開了硬甲的蟲兵，幾乎在同一時間被其他蟲兵劃定為狩獵對象，開始了新一輪的自相殘殺。
「這是……」
蔣琦沒有上過前線，自然沒見過這樣的場景，事實上對於一個戰場上活躍多年的老兵而言，這樣的景象倒不難理解。
「關於蟲甲的成因，駐軍生物學者後來分析，其實蟲甲應該是蟲兵們自我保護進化出的一種手段。他們追逐能量體，以精神力為食，吸食得越多，本身儲存的能量也就越多，自然也無可避免地成了可以被吸食的對象。」
蟲兵們雖然在智慧蟲族的指揮下可以相互配合組成戰隊，但他們的智力奇低，低到多數時間只能依靠本能來做判斷。
「除了智慧蟲族的指令之外，在他們的眼中，只有可以吸取的能量與不可吸取的能量的區別。」
壓根兒就沒有同類這個概念。
「你是說他們是為了避免自己被同類殺死，所以才進化出了蟲甲」
因為沒有同類意識，只會憑藉本能搜尋能量體，所以在演變過程中，但凡泄露了自己體內能量的蟲兵都被淘汰一空，蟲甲也在保命這個實際問題下進化得越來越精細，這才有了今天的蟲甲。
說話間，外頭的景象變得越來越震撼，方才還把他們逼得走投無路的蟲兵竟然調轉矛頭自相殘殺起來，爭鬥之兇狠，完全不像是對同類。它們眼裡所擁有的，是捕食者對狩獵對象天生的冷漠。
「理論上是這樣，至少我們在與蟲兵作戰之時，當劃破蟲甲后無一例外地出現了同類相食的景象。」
這樣的景象其實並不多見，因為蟲兵善近戰，機甲戰士遇上他們首先採取的大多是遠攻，基本上一炮能解決的問題他們從來不會選擇能量劍，除非是能量儲備不夠了。
換句話說，不是前線退下來的老兵，很難知道這茬。
帝星養尊處優只會政*治斗*爭的官老爺們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可是既然有這樣的好法子，為什麼當初在和蟲族對戰的時候不用」
蔣琦如何也想不明白，既然能讓對方自相殘殺，那他們絕對不會吝惜一點能量濃縮液，在眾多戰士的生命面前，再寶貴的能量濃縮液都是廉價的東西。
「你覺得我不會算這筆賬」
尚卿冷笑，他本身就是軍人，當然不會覺得自己的命同伴的命還比不上一堆濃縮后的破石頭，可是現實卻是，他們無數次嘗試將能量濃縮液投射到蟲甲上，其結果無一例外，均是一滴不剩地滑落到地上，白白給蟲兵提供了能量補給。
「咱們的機甲是仿造蟲甲製作的，可是密閉性和防塵性遠遠趕不上蟲甲，就連我的黑豹都不行。」
即便是製作再精良的機甲，在運行過程中還是會有精神力和能量外泄，不過是強度不同罷了，而這些外泄的能量就是勾*引鯊魚的鮮血。
「但蟲甲不會，哪怕是最低等蟲兵的蟲甲，在運行過程中也不會有絲毫的能量外泄，想要把他們做成誘餌，就只能靠外表附著能量液影響對方判斷。」
哪怕用上最高端的外用塗漆，人類的機甲還是會不可避免地在戰鬥中沾染上液體和固體顆粒，可是蟲甲卻不會，他們想盡了一切辦法，都不能將引誘他們自相殘殺的能量濃縮液黏附到蟲甲之上。
「可是……」
蔣琦剛想問今天為何能成功，電光火石之間，卻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他們這次投射過去的能量液不是附著在蟲甲上，而是附著在了反探測塗漆上。
「我不知道這到底是你哪個對手干出來的事兒，可是蔣琦——」
尚卿仰望著自己的好友，自重生后，第一次慶幸自己與蔣琦相認。
「把那個突破了這項技術的人抓過來，用盡一切手段——求他救救咱們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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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卡列星的第六天傍晚，他們終於和帝星的艦隊匯合了。
機甲與飛船對接的那一刻，蔣琦抓住了尚卿的手，緊接著尚卿就嫌棄地甩了甩。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你還怕我跑了」
蔣琦點點頭，尚卿翻了個白眼，轉手要把他之前給自己的空間鈕還回去，可是卻在半路上被蔣琦推了回來。
「你不是怕我跑了么？把這收回去我不就跑不了了么。」
蔣琦沒回答，而是將空間鈕別在了尚卿右手邊的腰帶上——遇有危機他能用最快的速度取下來。
他害怕這個人跑，可是卻更害怕這個人因為無法自保而再次遇見之前那樣的事。
人跑了，他至少還能追回來。
人……死了呢？
一切，就都沒意義了。
連接艙門打開，氣流貫通，過渡艙門開啟。站在連接處這頭的尚卿和蔣琦沒動，那頭的侍衛隊長領頭走了過來。
為首的，自然是曲十六。
「埃林殿下。」
曲十六帶隊向蔣琦行禮，尚卿要避，卻被蔣琦拽得死死的避無可避，索性坦然接受了，曲十六身後的眾侍衛驚詫，可曲十六心裡卻有了幾分猜測。
來接的人中，只有他知道埃林殿下此行的目的。雖然他不知道為何那個小娃娃換成了如今的陌生雌性，可是——
曲十六抬頭悄悄打量站在埃林殿下身邊的，這個身材矮小的，彷彿一拳就能打趴下的雌性——心中激蕩難平。
雖然外貌大不一樣，可是他自進入第七軍團后就一直跟隨在曲將軍身邊，沒有誰比他更熟悉曲將軍的威勢。
老大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