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三軍院鐵律
聯機賽說到底只是課餘興趣，學習重點依舊是學校這邊，聯合匯演結束后經過了短暫的修整，三軍院的新生又縱身跳入了水深火熱的訓練之中。
「都把磚給我端平嘍！有一個放下來集體舉qiang時間再加兩分鐘，有兩個就加四分鐘！」
綠油油的訓練場上，一群綠油油的新生錯身並排站著，雙臂平伸背部微拱一動不動地練平伸式舉槍，手裡拿的不是旁的，正是三軍院的鎮院之寶——板兒磚。
「誰別給我打馬虎眼，別以為你們是雌性我就會放水，三軍院裡頭沒有雌性雄性，你們都是大老爺們兒，給老子像個爺們兒一樣挺住！」
兩個區隊分開練習，一區隊助理教官陸九背著手在自家方陣裡頭巡迴穿梭，糾正動作的同時也不忘選幾個身板兒厚實的當沙包一樣時不時揍幾拳。拳頭打在胸膛上「砰砰」響，光是聽著就覺得疼，偏偏還不許躲，但凡躲開了就怪你亂動，活該加時間，來來來，我們在磚上再添一隻鞋，下次揍你的時候鞋掉了你就等著再加一塊磚吧臭小子。
如今天兒漸漸涼快了，磨人的體能訓練也過了峰值，上午技能下午理論，體能時間限制在了早晚操，聽著倒是輕鬆許多，可個中辛酸只有親自嘗過的人才知曉。
體力不作重點了，耐力自然成了重中之重。
尚卿咬牙端著手裡的板磚兒，手臂已經快失去知覺，腰腹肌肉也酸痛難忍，旁邊的蘭澄比他還不如，連腿肚子都在跟著抖。隊伍裡頭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吊著一口氣在那兒咬牙死撐，現在哪裡還顧得上准心缺口目標三點一線，能保證手端平了不放下來就不錯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耳朵，只等著陸九下低姿戒備的口令，盼望著盼望著，盼得魂兒都快沒了才終於聽見——
「快了啊，還剩四十秒。」
……艹！
三分鐘之前他就說還剩四十五秒，訓練場正對著學校鐘樓上的大掛鐘，眾目睽睽之下還敢這樣說瞎話，這傢伙也忒不要臉了點兒。
抱怨歸抱怨，然而即便手臂抖成了篩子也沒人敢放下來，之前有一個忍不住的犯了規直接連累整個區隊加了兩分鐘，自己造的孽往自己頭上砸石頭沒關係，讓隊友無辜受累就有些過意不去了，所以那之後再沒人敢偷懶。
「十，九，八，快了啊快了，還有幾秒，來來來，七，六，五，四……噫？那誰那誰，誰的褲子拉鏈兒開了嘿——誰讓你低頭的，你丫褲子是鬆緊帶兒的有拉鏈兒么，再給我加一分鐘！」
此言一出瞬間遍地哀嚎，李聖琳忍了又忍終於還是罵出了聲。
「媽的智障，有本事讓我們練真傢伙，舉著塊兒板兒磚是什麼意思。」
發泄一通之後把怨氣化作動力，仍舊咬牙堅持著。雌性並不比雄性缺自尊心，更不比他們缺耐力，兩個多月的培訓是徹底將男人骨子裡的血性給激發出來了，這會兒甭管認同不認同教官們的教學方法，反正不能第一個認慫！
他李聖琳總不能比尚卿那個廢物還慫！
兩個多月來李聖琳一直明裡暗裡同尚卿較勁，直接導致他訓練得越來越認真，輕易不再偷懶。原本進校不過是為了接近關容海，可現在卻成了努力學習的好學生，天天卯足了盡頭向前沖，認真程度讓好些個雄性都汗顏，反而把關容海這個最初的目標拋在了腦後。
他絕不會比尚卿差！
可是手真的好酸……堅持不下去的李聖琳只能眼巴巴地望著站在他前面的尚卿，希望他能早點放下來，明明手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了，可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手依然抖著，磚也依舊舉著。
「堅持就是勝利。」
就在李聖琳實在撐不住想偷偷放下來時，陸九老神在在地轉到了他的正前方，立在了尚卿右邊，瞬間掐滅了他那點兒小心思。
算了，都到這份兒上了。
正當李聖琳打算繼續咬牙死撐時，令他頗覺意外的一幕出現了——方才沒有陸九在身邊時還拚命堅持的尚卿，卻在陸九快走到他面前時放下了平伸的手，改成了低姿戒備。
這人瘋了嗎？
李聖琳覺著奇怪，可更奇怪的是看見這一幕的陸九竟然只是對尚卿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並未說一句話。待到他轉到別處去后，尚卿又恢復了平伸式舉槍，好似剛才那一幕只是李聖琳的幻覺一般。
難道教官收他好處了？
李聖琳胡亂想著，手上的酸痛卻也不如初時難挨了。
全區隊五十個人站在這綠油油的訓練場上，繼續品嘗著原地*的滋味。也不知道被各種各樣的理由拖了多長時間，等到精神都開始恍惚時終於聽見了天籟一樣的口令——
「全體隊友——低姿戒備！」
令下，整個人的靈魂瞬間得到了升華，眼前的世界充滿了愛與和平。
人活著，真好。
手裡的磚頭還沒放下，所以各自只能小範圍地扭動肩膀，雖說仍是不好受，可比剛才好了太多。人貴知足，他們就覺得站著當奴才比跪著當奴才強上許多，所以眼前的世界還是值得活下去的。
就在眾人鬆了一口氣之際，陸九突然冷笑一聲。
「剛才我在隊伍裡頭走了兩圈，而你們之中，只有一個人在我路過的時候換了低姿戒備。」
猛然聽到他這般說，有一部分人突然記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想通關竅后，瞬間有了黑雲罩頂之感。
「還記得你們上qiang械理論的第一堂課舒教官是怎麼說的？玩兒了一個周末而已，全給老子喂狗了嗎！」
「第一堂課就跟你們反覆強調，不管在任何情況下，不管手裡拿的真槍也好假槍也罷，就是塊磚頭，也絕對不能對著人！」
「你以為假qiang就不是qiang了？你以為磚頭就能不當真了？剛學武*器的時候就敢拿著qiang指著你的隊友，以後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咱們三軍院要培養的是能夠把後背放心交託對方的戰士，是戰友！是將來要一起上戰場拚命的兄弟！你們這群窩囊廢，學習的時候不帶腦子，還不如趁早捲鋪蓋滾蛋，省得往後丟咱們三軍院的臉！」
「我他媽不想費心費力地教出了學生，卻成了qiang殺隊友的劊子手，我不想小心翼翼當了一輩子好人，卻讓你們的戰友在棺材裡頭戳老子脊梁骨！」
一聲嘶吼將嗓子都扯得破了音，大家都紛紛低下了頭，沒有人在心裡抱怨是陸九自己不讓放下來，因為這是早就說過的鐵律。
學習武*器的第一堂課就跟他們說了兩項鐵律。
第一條，除非確定射擊，否則絕不能將手指摳在扳機上，因為這時候離你最近的往往不是敵人，而是並肩作戰的戰友。
第二條，不管因為任何理由，不管在什麼情況下，qiang口對準的只能是敵人，決不能是你的戰友。
平時怎麼玩兒怎麼鬧都行，可是跟武*器沾邊兒的事，只要你敢開玩笑，就別怪教官六親不認。
「所有人——包括剛才換了低姿戒備的——平舉著兩塊磚做兩百個下蹲，只要有一個人少做了一個，所有人全部重來！」
這下子再沒人敢抱怨一句，什麼時候可以跟教官講條件打哈哈他們已經摸得清清楚楚的，眼下如果敢往槍口上撞，絕對會死得很難看，所以一區隊五十個人都乖乖地去牆角給自己添了一塊磚，然後老老實實舉在手裡下蹲。
「一，二，三……」
「八十九，九十……」
負重長時間深蹲的滋味並不比平伸式舉槍好受，實在堅持不住了就把磚抱在胸前，或者直接頂在頭頂，手磨破了也好，頭頂磨紅了也罷，只要磚不掉下來就成。
陸九看著這咬牙切齒拚命堅持的一個個新生，心裡不是沒有感慨——他也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越是老兵越是清楚，這些看似瑣碎死板的小規矩，其實都是用活生生的人命換來的經驗教訓。
外出執行任務最危險的不是敵人，竟然是平時最親密的兄弟，這本是天大的笑話，卻在實戰中上演了許多次。緊要關頭人人都緊張，出任務時qiang基本都處於上膛狀態，這時候手如果再往扳機里一摳，但凡遇著突發事件下意識就會攥緊手裡的東西——槍，毫無意外地被摳響。
倒下的，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對你毫不設防的兄弟。
平時拿著空槍打鬧沒覺著危險，自然而然養成了拿槍指人藉機耍帥的習慣，以為很酷很有型，卻不知道平時的習慣到了緊急時刻也不一定能改過來。裝彈*夾，qiang上膛，損友一搭話便忘了自己手裡拿的是真傢伙，嬉戲打鬧時自然而然就用上了平時耍帥的姿勢，而這次，卻是真的將對方的眉心一擊貫穿。
都是娘生爹養的，再好的兄弟情也沒義務為你的失誤買單。
現在這一張張面孔還極青澀稚嫩，現在的他們或許不清楚這些規矩的重要性，畢竟沒有親身經歷哪來的深刻印象，可是這樣不必要的慘劇已經發生太多，他們要的不是讓每一個新兵都經歷一回才藉此成長，而是從選擇這條道路之初就牢牢將它埋進他們的血肉里——
武器絕不是夥伴，更不是玩具，而是敵人，是殺生兇器，哪怕要利用他們完成任務，也要時刻提防小心應對，絕不能讓它鑽了空子。
兩百個負重深蹲做完後幾乎所有人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的甚至直接躺了下來，心裡雖說還不太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可*上的痛苦卻足以給他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絕不能持qiang對人！
死拖活拽的，第一節的訓練終於結束了，中途休息的那十分鐘幾乎沒有一個人離開原地，倒下去什麼樣，十分鐘之後還是什麼樣，陸九還算有人性，沒真卡十分鐘定點兒叫停，而是給他們寬限了五分鐘。三軍院的這幫新崽子早習慣了高強度的體能訓練，緩了這麼長時間一個個早生龍活虎，就在陸九吹哨子叫集合時，旁邊突然傳來一群公牲口嚎叫的聲音——
「天哪，女的！活生生的女的！」
循著一眾雄性的口哨聲望去，尚卿一眼便看見了從校門口走來的那個穿著白衣服的長發女人。
「她怎麼來這兒了？」
來的不是別個，正是許久不見的王麗麗，只見那個稀有的女性邁著優雅的步子緩緩走來，長發及腰，小小的身子凹凸有致，在一眾平淡無波的男人之間劃開了一縷迷人的風景線。
果然，女人和男人就是不一樣。
許多人忍不住色眯眯地往王麗麗那高聳的胸部上瞅，量身定製的白色蕾絲裙將她襯得越發優雅知性，看著看著……就把教官兒給看丟了。
「往哪兒看呢往哪兒看呢！」
陸九抽出教棍沖著面前的一個學員就是一下，揍得對方嗷嗷叫。
「自己的事情還沒弄好呢去看別人，你有本事看你有本事追啊，你瞅瞅你這德行人家瞧得上你不！」
這邊的動靜引起了王麗麗的注意，一雙美眸滿含笑意，凝到任何一個人的臉上都能輕易讓他失魂落魄。
王麗麗笑著揮手:「大家要加油哦。」
眾雄性傻著回答:「要得要得。」
在引起一陣小騷動之後王麗麗走向了主樓。其他學校的學生輕易不會來軍校，更別說是一個稀有的女性，大家都在猜測著出了什麼事，突然有人提到了關鍵。
「我記得這是王家的那個寶貝千金吧，不是讀的維多利亞學院么？」
「維多利亞學院？就是那個最近捲入了校園暴力事件的貴族雌性學院？」
經人一提尚卿也想起來了王麗麗之前說過他跟康舒是同學，在這節骨眼兒上維多利亞學院的雌性跑三軍院來做什麼？
眾人只顧著議論，完全忘記了旁邊還有一個幾近爆發的教官。
「你們腦子都被狗啃了是不是，老子還喘著氣兒呢！」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忽視的陸九終於憑藉著這一副好嗓門兒刷足了存在感。
「好看是吧，比我還好看是吧，你們這群精*蟲上腦的傢伙——既然還有精力，那我們就繼續！——平伸式舉槍！這次不僅給我舉一塊，上頭再橫著放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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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七八糟的上午就這麼要死要活地過去了，新生們終於迎來了幸福的理論課時間，輪到李教授的機甲概論，尚卿特意將自己畫的蓮花鎧甲圖捧著去了，意外的竟在教室里碰見了一個旁聽的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