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渡鴉之死（一）
未來有無限種可能。
現在隨意的一個小改變，都能改變未來。
所以，沢田綱吉很緊張。他雙手交握，指尖摁得發紅。
按照原來的世界走向，二十三歲的緋山紫應該是難產去世。但是他不確定以現在這個時間點的未來，她是不是還會這樣的結局。
……也許會改變。
他不斷地對自己，試圖說服自己。
然而，現實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比當初得知緋山紫去世的消息更為痛苦。
什麼也沒改變。
粉紅色的煙霧消散后，原地沒有任何人或物出現。
他頹然地聳拉下了肩膀。
「姐姐呢？我姐姐呢？」
陽介不可置信地跑到緋山紫剛呆的地方，他轉頭問沢田綱吉。
「你把我姐姐弄哪裡去了？！」
「抱歉，我……」
沢田綱吉不知該怎麼開口。
事實上，在場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尤其是獄寺隼人。他雖然已經想好等十年後的女出現的借口，但是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人出現，這意味著……
難以出口。
怎麼說？說你姐姐被送到了十年後的世界？而且十年後的緋山紫已經死了？
「這是阿綱很厲害的一個魔術！五分鐘以後，你姐姐就出現了。」
山本武走過去，摸著陽介的頭笑著說道。而後他轉過問沢田綱吉，「是吧，阿綱？」
「……啊，是的。」
「真的？」
「嗯，真的！」
有了山本武和沢田綱吉的保證，陽介終於放下了大半的心，但是心中還是有股疑惑。
他數著時間，終於到了五分鐘，然而什麼也沒發生……
大滴的眼淚從陽介的眼睛里滑下，他憋著嘴，「騙子！我要去告訴媽媽！」
然後往堤上跑了。
「綱君，怎麼辦？」唯二的兩位女生擔憂地問道。
獄寺隼人直接抓起藍波，兇狠地瞪著他。
「蠢牛！到底是怎麼回事？」
「哇哇哇哇不管藍波大人的事！笨蛋獄寺放開我！阿綱救我！！！！！」
藍波不停地蹬著腿掙扎著。
要是以前，沢田綱吉肯定會無奈地從獄寺的手下將他救下來的。但是這次……
「藍波。告訴我，火箭炮是不是發生故障了？」
沢田綱吉的語氣十分平靜，平靜得不可思議。
至少即使是藍波這樣的小孩子也感受到了。
「藍波，說實話！」
紅衣小女孩一平嚴肅地說道。
「哇哇哇哇真的不關藍波大人的事！藍波大人只是不小心把它摔了而已嘛嗚哇哇哇！！！」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住拳。
reborn突然跳上了沢田綱吉的肩膀，面無表情地說：「已經通知了強尼二。收起你的蠢表情。」
沢田綱吉低著頭不說話。
「好啦好啦，等火箭炮修好后，那個妹子就回來了。」
迪諾覺得這個師弟有些奇怪。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好像世界末日一樣。
「十代目……」
「阿綱……」
「先回家吧，等強尼二過來。」
……
陽介哭著跑回外婆家，結果還沒到家，就被人給提起來了。
「緋山陽介？」
獨眼的男人挑著眉與他對視。
「你姐姐不在？」
一說到姐姐，陽介剛因為驚嚇止住的眼淚又流出來了，而且更加兇猛。
「姐姐……姐姐不見了嗚哇嗚哇嗚哇！！！！」
「嗯？怎麼回事？」
男人的語氣凌冽了起來。
「是……」
陽介哭著哭著打了個嗝，被嚇住了，哭噎著說起了緋山紫消失的事……
……
體驗過那種比坐海盜船還要暈眩的感覺嗎？
緋山紫現在的情況就和坐海盜船差不多。好不容易穩住了自己，可腦袋中那種暈眩感卻依然留存著。
像是要吐出了似的。
她粗粗地喘了口氣，腳下動了動。
沙沙的聲音從腳下傳來。她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白。
無論是遠處的山脈，還是旁邊的河流，上方都覆蓋著白雪。
這裡是哪裡？
周圍安靜得不可思議。
她回想起前幾分鐘發生的事，知道問題就是在那個粉紅色的炮筒上。
那個炮筒，到底是什麼東西？
被打中還能來到奇怪的地方？
她捂著手哈了幾口氣，白色的霧氣從口中發出。
腳步艱難而又緩慢地向前方挪動。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卻也只能找一個方向前進。比起一直呆在原地等死，還不如找一個方向去尋求幫助。
原以為要走很久才能找到除她之外的另一個人，幸運的是，她走了還不到十分鐘，就聽到有人在喊她。
「喂！前面的那個人！」
那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模樣的人，緋山紫回頭，正好看到他身子臃腫地向她跑來。不，與其說是跑來，不如說是挪過來吧。
在全是白色的世界里，他的灰衣服格外明顯。
小夥子喘著氣，口中冒出的全是白色霧氣。
他的棉帽子上，還落著不少的細雪。那棉帽子看起來很有年代感。
緋山紫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和小夥子的帽子一樣。她才發現，天空中其實也飄著細雪的，很細很細的那種雪，幾乎感受不到。
「你不是這裡的人吧！這個時候來山裡是不要命了嗎？」
小夥子喘過氣后，語氣有些沖。但其實話語里沒有一絲的惡意。
「抱歉，來這裡並不是我的本意。」緋山紫不好意思地說道。而後她又問：「你說這裡是山裡，請問這是什麼山？」
小夥子奇怪地看向她，「什麼啊？不知道這裡是月見山就隨隨便便地跑來了嗎？」
月見山？
緋山紫有些反應不過來。
「月見山？你說這裡是月見山？」
「是啊，怎麼了嗎？」看到緋山紫的表情有奇怪，小夥子有些愣愣的。
緋山紫搖搖頭，「沒什麼，如果是月見山的話，是不是還有個月見鄉？」
其實問這話的時候，緋山紫還是有些可笑的，哪有這麼巧的事啊，又是月見山，又是月見鄉的。也只不過是見這兩個名字有些相似，而且還很有匹配的樣子，所以才多次一問。
「啊，那是我——」開玩笑的。
「你說的是月見村吧？月見鄉是以前人的叫法。你們城裡的人還真奇怪，知道月見鄉這個名字，卻不知道月見山。明明月見山更有名吧……欸，其實也不是很有名啦……」
小夥子說著說著便小聲嘀咕了。
而緋山紫則是愣在了原地，有些反應不過來。
月見村？
以前叫月見鄉？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
……
的場靜司從緋山陽介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緋山陽介講得磕磕碰碰，但是他也不難猜測。
沢田綱吉。
妻子所謂的初戀情人。
老實說他是一點也不放在心上的。
不過這次，他可能要去收點利息了。
將連帶著未來的利息……
沢田綱吉的媽媽是位非常溫柔的女性。
當初緋山紫對沢田綱吉有好感的原因，其實沢田奈奈佔了大部分。
這麼一位溫柔的婆婆，大概是不會去欺負兒媳的吧。（所以那個年紀的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緋山紫和的場靜司結婚後，有過一次機會去看望沢田奈奈，那個時候沢田綱吉和他的朋友們已經去了義大利發展，所以那次會晤，只有他們三人。
不得不承認，的場靜司還是很欣賞那樣的女性的。
即使他最為欣賞還是可以和他並肩作戰的妻子。
「你是姐姐認識的人嗎？」
陽介的眼睛哭得紅紅的，他被的場靜司牽著，去往沢田綱吉的家。
「嗯。」
「……哦。」陽介低著頭，剛才想問的話又問不出口了。
總覺得這個時候不應該討論那種話題。
對，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姐姐找回來！
的場靜司來並盛其實是為了一個妖怪。七瀨女士得到消息，在並盛神社附近似乎被封印這一個強大的妖怪。而且這個封印這段時間有鬆動的趨勢，不排除人為原因。的場靜司的目的，除了查清楚封印鬆動的原因之外，必要時刻將妖怪捉住，並且為他所用。
結果第一天調查還沒結束，就遇到了妻弟緋山陽介。
這還是他回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見到年幼的妻弟，一副愛哭鬼模樣的孩子。
有時候的場靜司會思考自己教育方式。
畢竟比起妻弟的活潑，自家的凜貌似太成熟了……
要是讓紫知道凜的性格，大概會一番擔憂吧。
「我們會找到姐姐吧？」
緋山陽介抽噎著問道。
「嗯。」
敲響了沢田綱吉家的門，開門的是沢田奈奈。
「啊嘞？是陽介君啊，你是？」
「新年快樂，奈奈阿姨。」
陽介吸了吸鼻子說道。
的場靜司頷首致意。
「初次拜訪，恭賀新年。在下的場靜司冒昧打擾。請問，沢田綱吉在嗎？」
「啊，是綱君的朋友啊！太好了，綱君的朋友越來越多，媽媽我真是太開心了！而且的場先生看起來格外可靠的樣子啊！」
說著，就讓的場靜司和陽介進來了。
「綱君！陽介來了哦！還有你的朋友的場先生呢！」
沢田奈奈向樓上喊了句，然後哼著歌去廚房泡茶了。
很快從樓上滾下一個人來。
「疼疼疼——！」
「十代目！有沒有受傷！」
獄寺隼人噠噠噠地往下跑。隨後，一群人涌了出來。
的場靜司唇角輕輕勾起。居高臨下的看著摔下的沢田綱吉。
「好久不見了，沢田綱吉。」
……
緋山紫跟著小夥子去往他口中的月見村。
小夥子名叫月見五郎，十九歲。月見村土生土長的人。
他說月見村的人口不多，大概百來個人。本就是偏僻的村子，大部分人么，自然都是土生土長的。
「不過真難想象城裡人會來這麼一個小山村哦，尤其還是你這麼一個小姑娘。話說，你到底是怎麼到那兒的。平常我一個人都不敢去！」
月見五郎像個老爺爺一樣的感嘆著。
「前幾天來了個賣葯的，說是來討碗粥的，然後也一個人跑去了山裡，嚇死人了。這時候的山，可多危險啊，一不小心就雪崩了！」
「月見山的冬天，雪一直很大嗎？」
「大！可大著呢！今天是運氣好，從早上開始雪就是這麼小，等到了晚上，那可就糟了！哎，你說你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來這麼個山裡做什麼呢？月見山就是月見山，哪裡有什麼寶藏呢。」
月見五郎雙手插著口袋又嘀咕了一句，「要是有啥寶藏，還能等到你們外人來啊……」
「寶藏？」
又是寶藏？
難不成荻野他們的地圖是真的？
「噯，到了！那個就是月見村！」
月見五郎指著前面的村子說道。
「呦，那個賣葯的回來了啊！」
緋山紫放眼過去。
嘖，那個鶴立雞群身穿艷麗和服的賣葯的，不就是她知道的那個賣葯的么……
她早該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