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小五
自從被杜月芷騙到了西丹, 杜月荇每天都只有一個目的, 就是逃回大郯。
她用盡了一切辦法, 卻總是失敗, 原因無他, 就是西丹狼王和他的妹妹, 天生的一對神經病, 也不知幾世修來的倒霉勁兒,偏偏叫她遇上了。
從第一天她騎馬逃跑,卻無奈幾日未吃東西而餓暈在馬上, 被狼王牽著馬進了西丹以後,她發誓,此生再也不會有這種丟臉的時刻。但是第二次, 第三次逃跑被截胡后, 她才驚訝地發現,這西丹人遠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
尤其是狼王的妹妹, 那個什麼公主, 給她講了一點書上的故事, 她居然就賴上了她!白天黑夜, 沒日沒夜要她講那些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她可是將府的小姐, 又不是說書女先生!杜月荇可記得, 自己有兩次落跑不成功,就是這個什麼公主舉報的!
偏偏她人小力單,被拘在這裡, 一點盼頭也沒有。
翼王怕她陷害翼王妃, 自己夫婦兩人住行宮,卻把她丟在狼王這裡。其實根本不必,她光是應付狼王和公主兩兄妹,就費盡了心思,更別說什麼害人了。
畢竟她的花言巧語和無辜的眼神,在這群野蠻人面前,根本無用武之地!而他們,卻只要稍微用點力,就能掰斷她的小胳膊。她連最弱小的侍女都拗不過。
杜月荇沒有辦法,見不到大姐姐,逃也逃不出去,只得暫時按捺不滿,休生養息,等她摸清了情況,才能知己知彼,一招獲勝。
這一停戰,便到了來年的春天,杜月芷生下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養的足足的,才叫杜月荇去行宮請安。
「大姐姐,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我已經知道錯了,你放我走吧,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再也不會對別人伸手!好不好……大姐姐……」
杜月芷生了孩子以後,皮膚越發白嫩,身體也豐滿了些,一舉一動皆是風情,托腮坐在那裡,靜靜看著她,末了,才微微一笑:「我聽說,你和公主相處很是愉快,甚至還給她講故事聽,連狼王都成了你的聽眾呢。」
「愉快?我快被逼瘋了!他們天天逼著我講故事,還要新鮮的,我從來沒這麼累過……大姐姐,你救救我吧,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杜月荇皺著小臉,秀美的眉毛微微蹙起,眉頭有兩個小窩,看起來真的非常苦惱。
正好奶娘抱著世子過來了,杜月芷不慌不忙,對杜月荇笑道:「來,小五,看看我兒子。」
杜月荇被吸引了注意力,走過去,一看小傢伙肥肥的藕臂,粉嘟嘟的臉蛋,黑黑的大眼睛純潔無暇,剛喝完奶,吃得飽飽的,大約心情也很好,看到杜月荇伸出食指去逗他,還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抓住,握得緊緊的。
「啊,牙牙,咕咕……」世子嘴裡也不知在說什麼,說著說著,自己咯咯笑了起來。
杜月荇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杜懷信,想到杜懷信,就想到她留在杜府里的權勢與利益,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被杜月茹坐享其成,那個又傻又無知的四姐姐,想想就心痛!杜月荇委屈到了極點,忍不住哇哇哭了起來。
這下可把杜月芷嚇到了,忙叫人把兒子抱走,又軟言軟語安慰杜月荇,給杜月荇拿帕子擦眼淚。杜月荇越哭越委屈,怎麼都停不下來,還是翼王回來,聽到哭聲,過來看了一回。
看到翼王,杜月荇就收住了眼淚,她知道這個王爺姐夫對杜月芷愛的死去活來,看到她給姐姐添堵,豈會饒她?
翼王對杜月荇的戒心沒有去年那麼重了,可是看到她在行宮裡,還是有些不放心,隔了兩日,便叫了狼王,把人接走了。
杜月芷嗔怪道:「小五不敢對我怎麼樣。不過她好不容易來發泄一回,你怎麼又把人趕走了?」
翼王叫屈:「狼王非要來接人,我也沒辦法。再說她在這裡給你添堵,我又怎麼忍心?」
「她是憋壞了。唉,若不是她這品性,又何至於吃這些苦頭。改日我做幾樣點心,帶去給她吃,哄哄她罷。」
而杜月荇被狼王強行扔上馬,十四年的偽裝再也裝不住了,恰好從公主嘴裡學了些西丹罵人的話,當下便破口大罵起來。
狼王被罵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這小女子,長得乾乾淨淨的,故事也說得好聽,怎麼罵起人來比我們西丹的女人還要潑辣!」
潑辣?杜月荇深吸一口氣:「你最好趕緊放我回大郯,否則,你會後悔的!」
狼王挑了挑眉:「後悔?我狼王做事,從來沒有後悔一說。」
「等著吧。」杜月荇冷笑,握緊了小拳頭,扭過臉去,不理他了。
不過第二日,狼王便知道了,杜月荇叫他「後悔」,是怎麼樣的「後悔」。
大半夜,他警醒,感覺到有人進了帳篷,手伸到枕頭底下握住了狼刀,卻在某一瞬間發現,進來的是個女子。
而那個女子,正是白天放了狠話的杜月荇。
狼王鬆開握刀的手,唇邊不由自主浮現一抹微笑,倒要看看這女子想要做什麼。
杜月荇不知從哪裡偷溜進來的,輕輕掀開他的被子,鑽了進去,動作很輕很靜,狼王背對著她,看不到,卻聽得到。
他這個歲數的男人,不可能不清楚這女子在做什麼,只是,目的呢?
正想著要不要開口嚇她一跳時,一隻軟軟的,帶著甜香的小手伸了過來,捂住他的嘴。
「我知道你醒著。」杜月荇聲音冷靜而大膽:「放我回家,否則我就喊起來!」
狼王:「???」
不是她自己偷偷溜進來,還鑽進了他的被窩嗎,要喊人的不該是他嗎?怎麼她反而惡人先告狀?
「我是被你擄來的,你力氣大,我又打不過你!你要是不答應放我走,我就說你堂堂狼王,不顧道德倫理,要對我——翼王妃的妹妹強行行不軌之事!還脫了我的衣服……」她解開自己衣襟上的盤扣,氣息很甜:「綁了我的手腳……」
幾根繩子從背後扔了過來。
狼王腦袋裡的問號更多了。
杜月荇還要說什麼,冷不丁被人攥住了手腕,輕輕一翻,自己天旋地轉倒在了被褥之間,一個火熱的身體趁機壓在她身上。杜月荇緊緊咬住嘴唇,才沒大叫起來。
氣氛變得有些曖昧起來,她在黑暗中,看著狼王流溢著精光的眸子,微微側過臉去,小小的耳垂,圓圓的,肉肉的,宛若軟玉,令人遐想。
「哦?讓我想想,這就是你們大郯所說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吧?嗯?小丫頭,想不到你年紀小小的,膽子卻這麼大。你可知……」他伸手從杜月荇剛才解開的衣襟里摸了進去,揚了揚眉:「我狼王想要的女人,根本不需要用綁的。」
「都是像你這樣,自己爬上床來的。」
西丹民風開放,狼王的床上,也從來不缺暖床人。他是狼王,是所有女人愛慕的勇者,自然不屑於用那些不上道的東西去強迫女子與他歡/好。
他笑聲低沉,在杜月荇那枚耳垂上輕輕一舔,粗糙炙熱的大掌隔著裡衣,不輕不重地一捏。小丫頭,小身體,甜蜜蜜的,還敢學別人進虎口……
以為這樣的刺激,會令小丫頭害怕,甚至尖叫。他已然準備好去捂住她的嘴。
哪知她竟沒有。
杜月荇露出雪白的牙齒,盈盈一笑:「是嗎?你是不是太過自負了呢,狼王殿下。」
什麼意思?
狼王笑著笑著,忽而覺得頭有些沉重,眼前很快眩暈起來,重影之下,小丫頭從她懷裡爬了出來,自顧自拿出了衣內他的手,笑容甜美。
「你下藥……」不知是什麼時候中了她的招,這葯又如此厲害,狼王一下子倒了下去。
杜月荇用帕子擦了擦被舔過的耳垂,看著被眩暈折磨的狼王,心中泛起得意,不枉她練了這麼久的葯,也不枉她費勁心思觀察到狼王對女人的耳垂有特殊的嗜好,她特意露給狼王看的,就為引他上鉤!
「其實我全身都塗了葯,就為了做到萬無一失。狼王殿下,要麼殺了我,要麼送我走,否則到了明早,你會陷入更大的麻煩。」
「你什麼……」狼王還沒來得及發問,便徹底暈了過去。
他做了一夜的噩夢,各種雜亂無章的夢,勾起了他所有不好的感覺。但是每每要陷入深淵中,又會聞到某種隱秘的甜香,將他拉出來,周而復始,既痛苦又甜蜜。這夢裡面,偏偏沒有始作俑者,若是真的有,他可難保自己不會殺了那個丫頭!
第二天睜眼前,他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是裸體的杜月荇,還是眾人譴責變態的目光,甚至是翼王的戰書,他都坦然迎接麻煩。可是醒來,帳篷內居然只有他一個人,皮毛毯子一如昨晚,哪有什麼杜月荇,連繩子都消失了,彷彿昨夜只是一場春/夢,到了清晨便空空如也。
就像做了許久的準備,突然像是拳頭打在棉花上,狼王更是鬱悶。
他草草穿了衣服,虎著臉,大步走到杜月荇的帳篷前。
小丫頭擺了一張小桌子,放了羊奶,正小口小口喝著羊奶,皮膚白的發光。看到他氣勢洶洶走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眼波微動,露出幾分歡喜,與昨夜判若兩人。
「早。」
輕聲細語,乖巧可人。
風撩起杜月荇肩上的秀髮,唇紅齒白,傾城佳人,無辜而清純,衣衫透著陽光的影,背後的草原,駿馬安靜吃著草。
狼王突然就被這一幕擊中了。
他結結巴巴的,快三十歲的狂野男人,心臟居然莫名漏了一拍。
「早,早啊……」
杜月荇看到他的反應,似乎有所預料,柔唇微微彎起,嫵媚而清純,叫人慾罷不能。
狼王終於明白,杜月荇昨夜所說更大的麻煩是什麼。
只是,貌似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