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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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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故事看文案~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阿蘅》


  阿蘅至今也沒明白,虞淮庭明明已經不再愛她,卻還是熱衷於氣她。


  退讓,躲避,與他的姬妾共享盛世煙花。


  她是他妻,死生契闊。


  不好再嫁的。


  折嫡完結后就去更新阿蘅,請大家多多收藏,支持一下阿玥哦~

  今日之事, 源於杜月芷的一次質問。


  她問父親,可否還記得母親的忌日,她要去上香祭拜,結果惹得杜璋大怒。


  杜月芷不像以往那般不理會,而是步步緊逼, 一字一句說出母親的往事, 有的往事, 甚至連杜懷胤自己都沒聽說過。他一邊驚訝於杜月芷知道如此之多, 另一邊,又有些恨父親。當年母親之死,被瞞的如鐵桶一般,這麼多年他也僅知一些皮毛, 從未接觸過真相。


  所謂真相, 不過是掩蓋罪行罷了。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 恐怕父親心裡,早已沒了母親的位置。


  若非如此,他又為何會不顧母親死得凄涼, 這麼多年都不去細查?

  「月芷。」杜懷胤擔憂地看著妹妹。他的胸中充滿了怒火,可是一碰到杜月芷那雙平靜卻又哀傷的臉,他的怒火便全轉換為心疼。


  再也沒有什麼, 比眼睜睜看著至親護著他人來得痛苦。


  月薇是女兒,月芷也是女兒。


  父親為何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月芷,哪怕在聽到母親有可能冤屈的時候,還是向著常氏母女!


  他只恨自己沒能給父親一拳!

  「大爺, 您別攔著我,讓我死了吧。我再也受不了這種日子了,不是我吃不了苦,您看看薇兒,這些日子眼淚就沒止過,她身為嫡女,卻又過得是什麼日子!我們娘倆伴您十數年,患難與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就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情分上,給我們一個痛快吧!」


  常氏哭得傷心絕望,淚如雨下,手攥著杜璋的袖子,瘦削的身體盈盈欲倒。


  「母親,求您別說這樣的話,您要是死了,女兒也不活了……」


  「薇兒,你父親也是芷姑娘的父親。他素來不是冷血之人,你尚且有我,芷姑娘卻又有誰呢?一邊是你,一邊是她,你父親心裡難以取捨,我縱然捨不得,卻更不願看到他痛苦,倒不如就此撒手……」


  她字字泣血,句句戳心,令人不忍去聽。


  「杜月芷!」杜月薇看著母親痛哭,一咬銀牙,恨恨地指著靜靜坐在那裡的杜月芷,失控大叫道:「父親,都是她!是她故意挑撥離間,惹出一場又一場風波。她恨我說她沒娘養,所以編造出這麼多話來,這是報復,是謊言,是陷害!」


  「薇兒,你冷靜些!」


  「不,我不能看著她欺負我母親!」杜月薇掙脫杜璋,衝到杜月芷面前,高高揚起手來!杜懷胤從旁側看到,猛地拉住杜月薇的胳膊。


  卻聽「啪」的一聲脆響,杜月芷早已立起。


  杜月薇胳膊被鎖,生生吃下這記響亮的耳光,嬌嫩的臉頰上已經浮現了纖細的五指掌痕。


  杜懷胤也是吃了一驚,一下子鬆手了。


  「你敢打我,你這個賤人!」杜月薇大罵,話音未落,另一邊臉又被打了一耳光。


  她兩邊臉頰燒的火辣辣的,怔怔地,似乎不相信。


  所有人都驚呆了,杜璋喝道:「孽子!你在幹什麼!」


  他就要走過來,卻猛地停下腳步,只見杜月芷指尖夾著一根銀色的細針,正正對著杜月薇的眼睛,離得那麼近,只消她往前一送,就能毀了杜月薇。


  「父親,你再走一步,我這針可就紮下去了。」


  「杜月芷!」


  「父親,救我!」杜月薇害怕,哪還有罵人的意識,已是嚇得連哭也不敢了。


  聽到杜月薇呼救,杜璋和常氏果然急了:「你到底要幹什麼?!」


  杜月芷看著常氏,道:「你們實在太噁心,太無恥,我為我母親感到悲哀,實在難以再聽下去……常麗莘,要麼,你拿出那封信來,讓我為我母親平反,要麼,你就看著這根銀針刺穿杜月薇的眼睛,從此守著你的瞎眼女兒過活!」


  常氏哭道:「我真的沒有你所說的證據……」


  「啊——」只聽杜月薇尖叫了一聲,杜月芷居然真的拿針扎她,卻不是扎眼睛,而是扎在雪白的額頭,一針見血。


  杜月薇很痛,哭道:「母親救我!」


  常氏幾乎要瘋了。


  只聽杜月芷冷冷喝道:「還不拿么?」


  常氏哭著向杜璋求救:「大爺,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三姑娘她不聽我的,求大爺救薇兒一命。三姑娘心狠手辣,那針扎到眼睛,薇兒就毀了……」


  杜懷胤冷眼旁觀,他知道妹妹只是嚇嚇杜月薇和常氏,但是杜璋卻不這麼認為。


  「我真後悔讓你進府。」杜璋冷冷道:「若知你今日會傷害月薇,早在你回來之前,我就去殺了你!」


  杜月芷臉色一白,繼而又像看仇人似的看著杜璋。


  「可惜你沒能殺了我,你還在宮裡跪了半日,求得聖恩,讓我得以留在杜府。父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是不是以為我得知後會感激你?你該不會以為能從我身上看到我母親的影子,好緩解你心中的痛苦罷?告訴你,別做夢了,我不是她,永遠也不會是!她已經死了,被你活活逼死的!」


  「住口!」


  「你又不敢聽了。你知不知道,縱然常麗莘騙了我母親,可她那時已經身處西丹大軍之中,她就要走了,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叫她的名字!你知道她回頭只有死路一條,為什麼不放她走!你自私,自大,自以為是,害死了我的母親!」


  杜璋猶如一頭困獸,在房中走來走去,兩眼血紅:「住口,住口!」


  「叛國賊符鶯,賜鴆酒一杯,燒成灰燼灑入大江,永世不得安放魂魄,不得超生!你以為是那杯毒酒殺死了她,其實不是的。她心灰意冷,再也沒了生的念頭,她是在絕望中孤獨死去,死前連一個聲音都不願留下。你知道她喝了毒酒有多痛苦嗎?可是你聽不到聲音。因為她咬碎了牙齒,掐斷了指甲,也不願發出□□,供你們這些無用的廢物心疼!」


  杜月芷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杜璋雙手攥起鐵拳,胸膛中燃燒著灼灼烈火,淬著,燒著,噴薄欲出。


  「符鶯……鶯兒……」


  杜璋心肺俱裂。


  他在杜月芷的提醒下,再一次,將洛河從記憶深處放了出來。


  他用了十數年將她忘記,可是自杜月芷出現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在這個世上,有的東西像火烙在心頭,深入骨髓,順著血脈流遍全身。血里藏著細如牛毛的針芒,每每觸及,便會猝不及防被刺一下。


  那種刺痛,只會隨著時間愈變愈深,而不會變淺,變沒。


  他懷裡抱著痛哭的常氏母女,但是當他抬起頭,看見的卻是坐在椅子上的洛河。


  洛河依然純情貌美,他卻垂垂老矣。


  恍惚間他彷彿看到洛河笑了一下,唇邊掛著笑,眼睛里卻是冷冷的。


  不,洛河不會這樣笑。


  這個孩子,不是洛河!


  杜璋陡然清醒,卻又聽到那冰冷的聲音道:「符鶯?呵。西丹人有名無姓,若是有了姓名,必定是所愛之人取之。你在遇到我母親之前,她便有了這個名字。你可知,是誰替她取的?」


  杜璋胸膛里的火變成了寒冰,根根扎心,那氣痛鬱結於心。


  「不要再說了!」


  他臉色非常難看。


  「是當今的天子,你效忠的主,一國之君啊!是他為我母親取了名字,是他深愛著我母親,又恨慘了她。你以為賜婚是因為你軍功顯赫,皇恩浩蕩嗎?不,是懷帝嫉妒,他嫉妒得發瘋,得不到便要毀去。而你,你就是他毀掉我母親的棋子!你當了這麼多年的棋子,為一個嫉妒臣子,覬覦臣子之妻的君主鞍前馬後,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杜月芷越說越快,一種酥麻的瘋狂湧上心頭。杜璋越是痛苦,她就越是痛快。


  「杜璋,你就是個笑話!」


  不!

  杜璋渾身的血液逆流,他再也抱不住常氏母女,踉踉蹌蹌後退,臉上一片灰白,冷汗直出。


  他努力要站直身體,要與自己的女兒對質。


  可是他卻發現,自己已經傴僂著腰,再也直不起來了。心臟銳痛,猶如萬針扎心,眩暈的感覺時不時襲來,痛苦,如影隨形。


  「大爺……」兩個常氏在眼前晃動,似乎要攙扶住他。兩個月薇也在晃動,影影綽綽,他想說自己沒事,卻喉頭髮緊。


  他往杜月芷走了兩步,忽而喉頭腥甜,他「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鮮紅的血,觸目驚心。


  「大爺!」


  「父親!」


  有人扶住他,卻被他擋開,他向著杜月芷走,眼睛死死盯著她,兇狠,卻又無力。


  看到杜璋吐血,杜月芷無動於衷。


  杜璋看到女兒臉上的冷漠,他好似很少看到女兒笑,洛河是經常笑的,笑起來,身上會發光。他忽而有些明白了。


  一股巨大的,強烈的悔意湧上心頭。


  「你小的時候,我抱過你……」杜璋吃力道:「那時你還很小,很軟,很黏我……我是你的父親……又怎會不喜歡你……」


  他看過她牙牙學語,被她揪過鬍子,騎過肩頭,她是他的第一個女兒,他從來沒有過女兒,第一次被女兒親的時候,簡直心都化了。


  喉頭又是一陣腥甜,被他強忍著吞下去,血跡順著唇角溢出。他全身彷彿都崩潰了,仍然強撐著。


  他想說自己後悔了。


  他錯了。


  可是杜月芷不給他這個機會,只是怔怔看著他:「從前我渴望你能來接我,愛我,保護我,哪怕只是對她們十分之一那樣對我,我就覺得你還是我的父親。但是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父親,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因為晚了,一切都晚了……」


  杜璋強忍不住,一口鮮血再度噴出,本想去叫一聲「芷兒」,然而喉頭作癢,一口接一口的吐血。他渾身是血,身體轟然倒下,卻是半跪著,一隻手艱難地伸了出來,朝著他的女兒,他與洛河的女兒……


  常氏和杜月薇哭著喊著扶住杜璋。


  杜月芷居高臨下,宛若未知,始終沒有去抓住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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