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世（1）

  「顧總真是太過分了！居然帶著鄧薇來跟你搶角色！」


  「那個鄧薇也是不簡單啊，居然不聲不響就勾搭上了顧總，虧我之前心裡還覺得對她愧疚，我呸——」


  米娜自顧自地抱怨了半天，才發現好友似乎並沒有聽自己說話，反而一幅神情恍惚的樣子。


  「孟孟，你怎麼了？想什麼呢？」


  「沒什麼——」話雖這麼說，但孟筱宸的思緒其實早已飄向了遠方。


  那一年，兵強馬壯的西越國要求大殷國派一名公主當質子。


  當時，大殷國有兩位公主，10歲的長公主孟筱宸和3歲的小公主孟筱鈺。


  原本各國皇帝是不會派出長子或是長女到他國當質子的，但小公主的年齡實在太小，又體弱多病，孟筱宸心疼幼妹，主動請求前往西越國。


  女皇含淚答應。


  就是去往西越國的那天，孟筱宸遇見了楚蕭。


  那年楚蕭13歲，是大將軍楚雲的獨子，文武雙全，小小年紀就已經享譽全國。


  13歲的少年，已是眉目俊朗，身長玉立。


  就在宮門口的那顆木槿樹下，他從懷裡掏出一枚刻著木槿花圖案的玉佩，然後跪在孟筱宸面前，雙手將玉佩呈上。


  「長公主殿下，想家的時候，就請看看這枚玉佩上的木槿花，您的臣民，永遠等著您回來！」


  木槿花，是大殷的國花。


  從此，這個跪在木槿樹下為她送上木槿花玉佩的少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里。


  幾年後，大殷國力漸強，孟筱宸歸國。


  那一年的元宵節，女皇特許15歲的孟筱宸出宮遊玩。


  大街上到處都是帶著各類面具的人，孟筱宸覺得好玩極了。


  迎面撞上一個帶著醜陋面具的高大男子，孟筱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鬼使神差地踮起腳尖伸手揭開了對方的面具。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一雙幽暗深邃的黑眸和一張完美無缺的臉。


  那一刻，孟筱宸感覺自己聽到了木槿花開的聲音。


  面具被人揭開，男子並沒有惱，反而安慰似的對孟筱宸笑了一下。


  這一笑，驚艷了紅塵。


  回宮之後，孟筱宸直奔女皇的寢宮，跪在女皇面前請求道，「母皇，我愛上了一個男子，我這輩子非他不嫁！」


  女皇蹲下身子，緊緊地將她的長公主抱在懷裡。


  「吾兒心愿，母皇必將全力達成！」


  不久，女皇告訴她，元宵節那天被她揭開面具的男子就是當年在宮外木槿樹下為她送別的楚蕭。


  孟筱宸心裡對他的愛意更甚，她覺得這就是緣分，她和楚蕭的緣分。


  一年後，16歲的孟筱宸如願嫁給了18歲楚蕭。


  當霞帔被揭開的那一刻，她終於看到了那張在夢裡出現過無數次的臉。


  孟筱宸心裡的喜悅簡直無法言喻。


  只是很快，她就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那雙令她深深淪陷的黑眸里，溫柔不再，有的只是無盡的厭煩。


  那張深深印在她心上的俊臉上，沒有笑容，有的只是滿滿的恨意。


  為什麼會這樣？孟筱宸大驚。


  滿臉不解地問他，「今天是你我的大喜之日，可你為什麼是這樣的表情？」


  楚蕭冷聲道，「因為我忘不了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長公主殿下，我楚蕭今天在這裡對天發誓，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你！」


  說完，就拂袖而去，留下茫然不知所以的孟筱宸。


  第二天，孟筱宸便去了女皇的寢宮問個究竟。


  女皇原本什麼都不說，但經不過女兒的再三追問，最後還是說出了真相。


  原來，楚蕭早有婚約，對方是他親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妹，大學士慕容天的女兒慕容蘭。


  只是，面對皇權的逼迫，楚蕭與慕容蘭不得不解除婚約。


  為了永除後患，女皇又尋了個由頭，將慕容天降職到一個偏遠小城。


  只是誰也沒想到，慕容蘭得知此事之後，竟然在家中上吊自殺。她以為只要她死了，女皇便不會再針對慕容家。


  慕容蘭自作聰明，卻不知道女皇生平最恨受人威脅，經此一事，慕容一家被發配邊疆。


  去邊疆的路途遙遠，慕容天夫婦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又剛剛經歷喪女之痛，哪裡經得住這長途跋涉？慕容婦人在半路上就沒了。


  孟筱宸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整個人都傻了。


  她沒有辦法責怪母皇，因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她更沒有辦法責怪楚蕭，因為站在他的角度恨她是理所當然的。


  她能做的，唯有拚命地加倍地對楚蕭好。


  只是，楚蕭並不領情。


  四年後，女皇病重，彌留之際，對孟筱宸說，「為了彌補你小時候代替鈺兒去西越國當質子的事，母皇一直都覺得只要是你想要的，母皇都會拼盡全力為你爭取。卻不曾想到這樣會害了你啊！母皇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逼著楚蕭娶了你！宸兒，母皇對不起你——」


  說完這席話，女皇原本緊握孟筱宸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母皇——」孟筱宸淚如雨下，她只想告訴母皇，自己從來就沒有怪過她。


  大殷國女皇駕崩，長公主孟筱宸繼位，改國號為宸歷。


  宸歷三年，驍勇善戰的蠻國來犯。


  大殷國連吃敗仗，孟筱宸決定御駕親征。


  出征前一晚，楚蕭覲見，請求陪同。


  孟筱宸大喜。


  戰場上，兩人無數次並肩殺敵，配合默契。


  有一次，楚蕭更是為了救她而受傷。


  孟筱宸以為她們可以從新開始。


  然而，楚蕭卻搖頭說，「在我心中，你是女皇，將軍，戰友，甚至兄弟，但唯獨不可能是妻子！我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你和先皇對慕容家所做的一切！」


  孟筱宸的心，痛的無以復加，卻無能為力。


  不過，經過這場戰爭，他們的關係比以前好了許多。


  孟筱宸本以為自己可以等到楚蕭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往往讓人難以預料。


  宸歷八年，大殷國發生叛亂，叛賊兇猛，且宮中有人與其裡應外合，所以一路殺進宮裡。


  當那個蒙面女人手持匕首直直地刺向她的胸口時，孟筱宸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什麼時候被人下了葯，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她本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死去，但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未到來。


  因為，有個人，替她擋了這一刀。


  「鈺兒——」


  孟筱宸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妹妹孟筱鈺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個時候，救駕的大軍終於趕到。


  叛軍被盡數殲滅，那個膽敢刺殺女皇的蒙面女子也身負重傷。


  待她臉上的面巾被取下的那一刻，姍姍來遲的楚蕭頓時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