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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說恩怨

  張良看著司月玄,表情自然是溫文爾雅,看不出情緒,不過嘴裏說的卻是讓司月玄瞬間就憤怒起來的話:“若你不舍得他,我也可以允許你回去,你在這邊這麽忙,吃個飯都這麽趕,不如一起回去,書房的灰那麽厚,無人清掃,且你修訂的書也隻有《詩》和《韓非子》,其他的根本都沒動過。”


  司月玄突然就不想吃麵前的食物了,但是接下來還有好一陣忙碌,且她沒有浪費食物的習慣。


  那雞肉吃在嘴裏,味同粗繩。


  麵對他如此尖刻的話語,司月玄隻是微微一笑,並不回答,低頭認真吃飯,三兩下便把那些東西都吃光光了,轉頭對著站在旁邊焦急的中兒——中兒不願意去。


  “把這些都收拾好罷!”司月玄溫柔地說道:“飯菜都很好吃……不過,張府的人都不喜歡這個味道,他們比較喜歡馬屁和美人,你就不要去當怪物了,好嗎?”


  中兒自然明白司月玄的意思,知道他們心意相通,不由得對著司月玄笑了。


  他那一笑,讓司月玄一呆。


  雖然明眸皓齒是形容女孩子多一些,但是用在這個不會說話的少年身上,恰如其分。


  張良看著那司月玄根本不理她,還在那說張府的風習不好,什麽喜歡馬屁……管家很喜歡拍馬屁沒錯,可是他並不喜歡啊!都是父親生前選用的管家,他孝期未滿,不能忤逆父親生前的決定吧?。美人?他喜歡美人?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哪裏有美人了?那個姚阡嗎?


  赫赫……他實在是不覺得。


  瘦成那樣,還來曆古怪,說話奇奇怪怪的……他哪裏喜歡她了?


  心裏一急,火氣更大了。幸好他及時看見了正裝作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事情也沒發生的呂業和紅兒兩人低頭猛吃飯,才知道這裏還是清遠醫館,別人的地盤,他不能太放肆,且外麵還有許多貴夫人正看著勒。


  待大家都吃好了,司月玄便又正座在案子前,繼續看診。


  這樣,時光隨著漸漸西斜的太陽,就到了那些隻來預約的客人登記的時間。


  紅兒忙著登記,司月玄自然在那裏收拾整理那些她看過診的記錄,這個時代真是不方便,光寫個症狀都得用掉數十片竹簡,且字還得是篆文。


  都是些簡單的體質問題,她們吃的食物多是些豆葉,蘿卜葉,以及各種清熱解暑的野菜,好多她都叫不出名字。她覺得可能因為這樣的飲食習慣,所以這些貴夫人的體質多寒涼,不易受孕。


  所以她開的藥方,通常是溫補類的藥材方子。


  性平如枸杞黨參,熱性如人參當歸。


  自然,這些人都是吃得起這些的。


  若是平民……至今沒有一個平民找她治病,下午就出城去吧,她來這個城市的時候,看在城外的百姓,生活在幾乎是斷壁頹垣之中,很多房頂因為一個夏季的風吹雨打日曬出現了許多坑洞,路麵也是亂草叢生,最好的馳道卻隻供貴族行駛,百姓走的小道,穿著也隻是麻布衣服,個個麵黃肌瘦。


  再看這些夫人們,為了能有孕然後平安生育,對她一個郎中豪擲千金。聽說她的規矩是不直接收費用,便個個跟約好了似的都開始送她玉鐲,珍珠,黃金首飾,多得用竹籮在裝,看得紅兒眼睛都直了。


  這些,她哪裏用得上?她從來布衣素簪,不佩戴任何首飾。那枚玉玨也已經作為謝禮給了大包子頭,謝謝他幫她磨豆漿,謝謝他特意把那些板栗炒熟了給她送過來……


  這些珠寶首飾,或許秦兵經過,欲殺她一個江湖郎中,她便可以把這些珠寶首飾全數拿出來,讓他們放過她的小命,或許有用罷?

  想當年呂不韋為救異人,便是於戰亂之下,用黃金買通趙國守城的士兵而平安歸國,做了國王,然後才有了秦王趙政後來的繼位。


  隻是秦法被那位衛鞅君改過之後,這樣的辦法或許沒有效也說不定……


  待人們已經全數離去,司月玄便拿起那竹籮裏裝的珠寶首飾其中一個桃花紋路金頭玉身的簪子,對著正在清算帳目的紅兒說道:“紅兒,這個值多少錢?”


  紅兒隻瞄了一眼,便說道:“蟻鼻錢,三千吧。”


  蟻鼻錢?紅兒是楚國人?


  蟻鼻錢又稱鬼臉錢,是楚國通用的錢幣,因其形狀像鬼臉而得名。其實它是模仿龜幣而來,上麵刻有文字,意義不明。


  話說那個火氣大力氣大身材高大的項伯也是楚國人,不過,他到底去了哪裏?


  秦不廢吹灰之力便滅掉了早已稱臣的韓國,這之後,史記記載便會接著滅掉其他的六國。


  那麽,楚國,是否也危在旦夕?

  項伯回去,應該是為這件事情吧?

  後來勒?後來便是鴻門宴,護劉邦了罷?

  想起他幫她不少事,不知能否再見麵?


  “三千蟻鼻錢,能買些什麽?”司月玄問道。


  “你在公子府上的月錢為二十錢蟻鼻錢差不多,兌換成時間便是一百五十個月,十五年的月錢吧!”紅兒算賬的速度簡直可以趕上計算機了。


  “這麽多……”司月玄有些驚歎,這沒什麽大用處的小簪子竟然如此貴,實在讓她驚訝,不知道是哪位夫人所給與的?

  “它很貴重沒錯,可是之前你在張府的月錢也實在太少了……”紅兒看一眼坐在案子前若有似無地睨著她的張良,聲音略小了些地說道:“若是一個如此好的婢女月錢才這麽一點點,那我早請十個八個了!”


  司月玄知道她不過說說而已,自然也有不想她此刻正能替她大把掙錢的時候再回去張府,所以才說了這些話。


  自然,中兒也是不必過去張府。


  因為救活了這個少年,讓她有種突然多出了個親弟弟的感覺,感覺這先秦的時間和空間突然被定位了,找到了目的似的。


  所以若張良用計,再讓她回去,她會帶著中兒離開他的控製之地。


  司月玄正想著這些,紅兒突然又問她道:“月玄,你喜歡這隻鑲金玉骨桃花簪,是不是?”


  司月玄看了看那精美的做工,很是欽佩那做成這簪子的工匠,怕也是得公輸班之類的傳人才能夠做得吧?但是她隻是佩服,並不會有特別的喜歡。


  “還好,隻是坐功挺精致的。”司月玄說道:“我可以拿走它嗎?”


  “當然可以。”紅兒點頭如舂米,那些所有的珠寶首飾,個個做工精巧,其中一個象牙雕的五孔多層小球,幾乎是國寶級別的寶物,竟然送了她,更別一隻精美的鑲金桃花簪子了……所以,隨便她高興,想拿什麽就拿什麽!

  司月玄拿了這簪子,張良遠遠看了一眼,覺得做工自然是公輸家族傳人的手藝,但是這種金鑲玉一般的能工巧匠也是能做,隻是沒有她選中的那隻精細。他意外的是,她喜歡桃花,喜歡金鑲玉。


  本來,他以為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喜好,成天就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知識的一個人。


  不過,很難說她不會賣掉這簪子,然後把賣簪子的錢拿去做更奇怪的事情,比如她跟那安侯提的,修葺民宅什麽的。


  中兒看著那簪子表情卻是特別不一樣,司月玄拿著那玉簪子在門口細細端詳,然後把它揣進懷裏便出門了。


  中兒忙跟了過去。


  張良眉毛一皺,覺得這兩人怎麽突然就走了,他午飯時的問話還沒結束勒!


  於是張良把手裏已經再次看無數遍的《詩》秦風收了起來,放進腰間的布袋,也往門外走去。


  紅兒見此情景,忙走到門口擋住了張良前去的身子,嘴裏恭順地說道:“公子,想去哪裏?不如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吧?”紅兒轉頭看了眼正在登記藥材進出的呂業,笑得更恭順了:“公子,晚飯有牛肉粥,隔壁的羅席每日都送牛肉過來,都是煮好的,味道極好,公子嚐嚐罷!”


  張良微微一笑,知道她在拖延時間,讓司月玄和那個中兒能盡量走遠一些。另外話裏的意思是,你若要出去,就請端端回家,反正你也呆了這麽久,晚飯時間都快到了……


  “不知那牛肉是否花錢?”張良問道,眉眼一轉,笑了:“或者紅兒姑娘放了些銀子在隔壁羅府,所以每日都有人幫你送肉過來?”


  紅兒臉立刻紅了,這張良果然是聰明過人。呂業之前跟她說過幾次,她還覺得是誇大了事實而已。沒想到他一聽就知道其中的貓膩。


  其實張良不難猜出,畢竟若是羅席要以每日送肉來表示感恩,從司月玄幫忙接生後的第一日就該送牛肉來,而昨日呂業告知,不過是從滿月的昨日才送來而已。


  且他也是知道,羅席已經送過司月玄感謝的器物了,正是那個玉玨。


  他看過羅席以前總把那個玉玨掛在腰間,那日滿月筵席上,已然已經不見。


  她還以為因為新添的孩子,太開心了,那玉玨丟了也沒有關係。


  結果,他今日在那伍廚管來送朝食的時候,看見那玉玨在他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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