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索還人情
宇文般若苦留楊廣不住,只得回去稟報攝圖,於次日一早在紫河鎮外十里長亭親自為楊廣送行。
攝圖也很爽快,臨別之時不等楊廣開口,就主動拍著胸脯保證道:「阿縱兄弟且放寬心,就按昨日你和可賀敦議定的日期,到時攝圖一定親赴長安,當面向大隋天子致謝。」
楊廣得了攝圖的親口許諾,心中的疑慮消解了多半,當即抱拳回應道:「如此,小弟就在并州恭候姐夫大駕光臨了。告辭。」
待楊廣一行辭別攝圖夫妻二人,率領著驃騎營向南行進了不到十里路程,就聽前方軍士來報:「前面有王爺的一位故人攔住了去路,聲稱有要事面見王爺。」
楊廣聞言一怔,隨即想起昨晚羅藝才來向自己稟報過,沒能打探出江陀子的確切下落,除了他之外,還會是誰有要事攔住自己一行的去路呢?
「全部人馬停止前進。將此人帶到道邊那片小樹林里來見我。」因想到來人有可能是羅藝,楊廣連長孫晟和李徹二人都沒帶,隻身一人,翻身下馬,率先走進了道邊的小樹林,等候與來人見面。
稍頃,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了小樹林,疾步走到楊廣面前,納頭便拜,嘴裡叫道:「求王爺救救染干父子吧。」
在半道上攔住自己去路,口口聲聲說有要事求見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同門師兄染干!
楊廣不及多想,忙伸雙手扶起染干,驚訝地問道:「染干王子,為何要如此行事啊?突利可汗出了什麼事?」
染干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提前趕至此處,半道上攔下楊廣,得以有機會向他求助的,聽到楊廣此問,不知觸及到了他心底的那個痛處,竟痛哭失聲,涕淚俱下地向楊廣訴說道:「四年前,染干父子受王爺之累,招惹得自家人猜疑,懷疑我父子暗通隋國,伯父傳命將我父子發落到漠北苦寒之地防範、抵禦鐵勒諸部,如今染干雖蒙伯父恩赦南歸,可我父處羅喉仍在漠北受苦,染干實不忍見老父客死它鄉,故不避冒昧,半道攔下王爺,欲央得王爺答應,向伯父求情,早日放我父親南來吧。」
經染干提醒,楊廣才回想起,四年前楊爽率領八萬大軍出關北伐,結果被從西北回援的突厥大軍堵在了關外,團團包圍了起來,自已曾採納安若溪的建言,施用離間計,使得第二可汗庵邏誤以為處羅喉、染干父子私通大隋,向沙缽略可汗攝圖稟明,將處羅喉父子發落到漠北苦寒之地去了。然而,他卻沒想到,染干早在一年前就得到了攝圖的恩赦,並且擔任突厥東路軍的先鋒主將,一度率軍進攻至了并州東郊,而其父突利可汗處羅喉卻仍在漠北受苦。
處羅喉給楊廣留下的印象遠勝過其子染干給他留下的印象,如有可能,楊廣發自真心地想替處羅喉向其兄攝圖求情,請攝圖儘早放處羅喉南歸。然而,此時他已辭別攝圖夫妻,離開了紫河鎮,且染幹當面所求之事實屬突厥國內之內政範疇,他一個隋朝藩王如何能夠再返回紫河鎮去替處羅喉求情呢?
楊廣左思右想,覺得染干此舉過於蹊蹺,多半對自己隱瞞了什麼沒有明說,遂邊好言好語地勸慰著染干,邊吩咐在樹林邊擔任警戒的鮮於羅去把長孫晟請到樹林中與染干相見,好向他問明個中隱情。
長孫晟似乎已料到了半道上攔下楊廣的不速之客會是染干,隨著鮮於羅一走進樹林,就向染干責問道:「前兩日在紫河鎮館驛中,我不已經答應你向王爺如實轉達你想救父南歸的意思了嘛,你怎麼信不過為師,自己又跑來攪擾王爺來了?」
染乾哭喪著臉答道:「一想起老父尚在漠北受苦挨凍,我就巴不得今日就央求王爺去跟伯父提說,早一日放老父南歸,還望恩師體諒。」
「好了,王爺今日也當面聽到了你的這番苦衷,體諒你為人子的一片孝心,自會設法儘快替你父子向沙缽略可汗說情,請他儘早放突利可汗難歸的。你且放心地去吧,再不必如此橫生事端。」長孫晟沖楊廣使了個眼色,乾脆利落地打發走了染干。
「先生,這染干如此過激行事,會不會另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呀?」待染干走後,楊廣好奇地問長孫晟道。
「王爺,據目下觀之,攝圖雖無臣服我大隋之誠心,然其麾下已有人在苦心謀求趁機上位了。」長孫晟微笑著捻髯答道。
「先生是說,染干欲藉助本王對攝圖施壓,使其放處羅喉南歸,以謀求他父子東山再起,和攝圖分庭抗禮?果真如此,豈不正中了先生離強合弱的計謀,對我大隋倒不失為一件大大的好事哪。」楊廣望著長孫晟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興奮地問道。
「憑處羅喉父子眼下的實力,要和攝圖分庭抗禮還為時過早了些。」長孫晟不疾不徐地糾正楊廣道,「但突利可汗處羅喉在突厥五可汗中實力最弱,且長期受到攝圖的壓制,最重要的是,處羅喉一向主張與我大隋和睦相處,罷兵修好。扶持他重新坐大,對我大隋只有百利而無一弊,所以,某未經王爺允准,便代王爺答應了染干所請,王爺不會因此責怪於某吧。」
楊廣略有些難為情地笑了,沖長孫晟擺擺手,說道:「哪能呢。四年前從我出鎮并州之日起至今,我一刻也未曾忘記先生在長安時的教誨,處處留心拉攏處羅喉父子,暗中扶持其坐強坐大,直至當年六叔大軍被困於關外,無奈之下,我才施用離間計,誑得攝圖誤以為處羅喉父子私通我大隋,遠遠地發落了他父子。認真論說起來,至今我還的確欠著處羅喉一份人情未來得及償還。染干既有心藉助我來逼壓攝圖早日放其父南歸,我又何不順水推舟,還上欠他父子這份人情呢。」
長孫晟開懷大笑道:「王爺既如此說,不如索性就把這年事統交與某來處置吧,自今日起,不出百日,某定要突利可汗南歸,攝圖順從王爺之心愿,親赴長安,朝見我大隋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