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可賀敦眼中的寶貝
染干見長孫晟如此心急火燎,也開始意識到了這件事的重大和緊迫,凝神想了良久,才猶豫著說道:「夤夜請可賀敦出寢帳,也非染干能為之事,不過,我倒想起了一個人,或許可求他相助,將可賀敦邀至寢帳外,與恩師一見。」
「哦?但不知此人是誰,竟比染干王子的面子還大?」長孫晟聽到事有轉機,雙眉一揚,向染干問道。
「恩師無需多問,這就隨我來吧。」染干卻不肯向長孫晟說出那人的姓名,只邀長孫晟同他一道出了館驛,一路向西,來到了紫河鎮盡西頭的一座建造得十分華麗的氈帳近前停下了腳步。
「恩師請在帳外稍候,待染干進帳去見此人陳說原委,如得此人相助,恩師今晚多半便能見到可賀敦了。」染干請長孫晟暫留在帳外稍候,獨自一人邁步走進了氈帳。
約摸過了一刻多鐘的光景,長孫晟就聽到氈帳內傳出一個清亮的嗓音,像是對染干說道:「這可是王子親口許諾下的事,只要我今晚請可賀敦出得寢帳,你就送一副與『天狼弓』一般好使的弓箭給我,事後不得反悔。」
緊接著,率先從氈帳中走出一位金髮碧目的英俊少年,出得帳來,一眼望見長孫晟,回頭又對緊隨他出帳的染干問道:「就是他,非要急著今晚面見可賀敦?」
染干覷了一眼長孫晟,煞有介事地對那西胡少年說道:「遂迦,你可知,這位就是『一箭雙鵰』的當世第一神箭長孫晟將軍,我的授業恩師。他允諾下的事,豈有反悔之理?」
長孫晟聽到染干不僅以許諾贈一副上好的弓箭給這西胡少年做交換條件,誘使他邀宇文般若出寢帳與自己相見,而且染干自己半點兒本錢都不肯出,直接將贈弓箭給這少年的允諾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心中既覺好笑,又感好奇:這西胡少年究竟是什麼身份,竟能深夜將可賀敦請出寢帳?
「你就是長孫晟將軍?我聽說過你的大名,願意幫你這個忙。」西胡少年安遂迦走近長孫晟,借著月光,仔細打量他多時,爽快地說道。
安遂迦果然不負所望,帶著長孫晟、染干來到可賀敦寢帳,自己獨自進入寢帳才一小會兒的功夫,就引著宇文般若走出了寢帳。
待宇文般若發現站在寢帳外不遠處等著自己的是長孫晟,抽身就要返回寢帳時,已然來不及了。
「可賀敦請留步,在下此來,是為兩國邦交成敗之大事而來,決非只為安若溪一人。」長孫晟沖已走至帳口的宇文般若一揖到地,開口說將宇文般若欲強留安若溪這件事提到了事關兩國邦交成敗的高度,容不得宇文般若有任何的借口推脫入帳。
「你個小鬼頭,也夥同別人來欺誑於我!這就是你所說的稀罕物事?」宇文般若既知已上了安遂迦的當,又被長孫晟拿話堵在了帳外,返身入帳不得,便回過頭沖安遂迦嗔責道。
「當世第一神箭,還算不得稀罕物事嗎?」安遂迦頑皮地吐了吐舌頭,像是害怕宇文般若抬手打他似的,從她身邊一溜小跑著躲到了長孫晟身後。
「長孫將軍說得哪裡話來,我只是與若溪主僕二人久別重逢,想要她在寢帳陪我一夜,說說話,待明日一早自會送她回館驛的。將軍何必大費周章地唆使這個小鬼頭來誑我出帳?」宇文般若似乎對安遂迦頗為溺愛,任由他躲到長孫晟身後也不再加斥責,只淡淡地對長孫晟解釋道。
「請恕在下直言,可賀敦此舉殊為不妥。安若溪與可賀敦雖系舊時主僕,但如今她既為本朝皇後娘娘所差,出使突厥,與在下份屬同僚,身負欽命,可賀敦欲留安若溪在寢帳,抵足夜談,暢敘離別,在可賀敦而言,不過是舊時主僕久別重逢的一件私事,卻與兩國使節往來所遵循之成例多有違背,此事一旦被皇後娘娘得知,說不定就會斷送了安若溪的一條性命。可賀敦忍心看著自己身邊的舊仆因此獲罪嗎?」長孫晟因染乾和西胡少年安遂迦有助於自己,不願給他們二人日後帶來更多的麻煩,遂改變強硬說辭,但欲以主僕間情誼打動宇文般若,使她推脫不得,連夜釋放安若溪隨他返回館驛。
果然,聽長孫晟反話正說,將自己逼到了不連夜放安若溪回館驛,就等於陷害安若溪的人情困境當中,宇文般若臉色鐵青著,狠狠瞪了染干一眼,萬分不情願地沖長孫晟答道:「長孫將軍把話說到如此地步,我再強留下若溪在此過夜,豈不顯得薄恩寡義,有背人情?沒想到區區一件小事,母后竟會如此看重?也罷,給父皇、母后的貢物已然備下,我這就命若溪攜貢物隨長孫將軍返回館驛安歇,以免夜長夢多,引來旁人的無端猜疑。」
長孫晟對她話中的譏誚之意不加理會,只微微一笑,抱拳應道:「那在下就多謝可賀敦成全了。」
待成功地將安若溪從宇文般若寢帳中解救回館驛,長孫晟親自將染干送至館驛門外,好奇地向他詢問道:「那西胡少年是何許人也?方才咱們走後,我見他被可賀敦單獨留在了寢帳,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染干神秘地一笑,湊近長孫晟,壓低聲音說道:「恩師放心,安遂迦就是可賀敦眼中的一塊寶,可賀敦是捨不得重處他的。」
「可賀敦眼中的寶貝?」長孫晟驚訝地問道。
「請恕徒兒只能告訴恩師這麼多了。若將來有緣,恩師自會了解其中緣故的。」染干仍不肯向長孫晟道明其中原委,抱拳向恩師告辭,獨自走了。
長孫晟對西胡少年安遂迦如此受到宇文般若的溺愛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待轉身回到館驛,這才發現,安若溪也沒有回房安歇,而是正坐在他房中等著他。
「安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長孫將軍,今晚若非你鼎力,只怕若溪明日就無法隨同使團返回關內了,請受若溪一拜。」安若溪盈盈站起身,沖長孫晟款款下拜。
「姑娘深夜不回房就寢,不會是特意要還我一拜吧?」雖與安若溪接觸的時日不長,但長孫晟已敏銳地察覺出安若溪聰慧過人,決非尋常女子可比,遂試探著問道。